第二百一十章別怨我
在榮華宮里枯坐一日,自下來旨意,謝辰南的喪事便在cao辦了,他自棄自欺式的躲避,并不去看,以為躲過去就萬事大吉。 榮華宮像座華麗的囚籠,可他忘了這座宮殿里殘留的記憶不只是李溫書和他那狠心薄情的母妃,他一回神就在書架上看見本雜記,那是少見的一本不入流的本子,那是白樓離宮自立門庭后,從他屋子里搜刮出來的,而謝辰南給他的那些書籍不可避免的在大火里燒成了灰燼。 他少時與白樓爭求父皇的寵愛,妄想博得一絲的關注,到后來跟著謝辰南學習為君之道,他也在跟白樓爭,只是對象從他父皇改換到了謝辰南頭上。 白謹是個自私又貪婪的人,他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的私心,那架子上放著的不只是那么一本雜記,他將白樓同謝辰南有關的物件都一并搜刮來,里頭好些都是白謹沒在謝辰南那里見到過的,他拿在手里忍不住作比較,更忍不住嫉妒,將這些不屬于他的物件都據為己有,這樣的行為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變態又好笑。 可他就是忍不住,他想著謝辰南和白樓上課時一定不像是對著自己時那般的吝嗇,他會給白樓找這樣有趣的本子雜記,跟他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文趣事,他們才更像師徒朋友,而白謹始終跟他少一份親近。 他貪戀謝辰南給的,哪怕只是一點好,就算是只與他多講上一句話,多給他一本書,多一眼的目光,都足夠他在這吃人的皇宮,透不過一點光的榮華宮里支撐好久。 可他曉得那只是一種可憐。 他在謝辰南面前維持著他自以為還存著的可笑的尊嚴,以及所謂的體面,可并不濟事。 他記得那次他母妃發瘋的時候,他被掐著脖子罵,說他是命賤,不該活的東西,謝辰南就站得遠遠兒的跟他父皇看著。 他記得那目光,跟謝辰南說有趣的時候一樣的目光,他顫抖著躲開視線,想要將扯在他脖子里的手給拉開,他要逃走,他不想被謝辰南看見這么狼狽的自己,可背后的視線像是落在身上的烙鐵,刺得人生疼。 他被謝辰南教導時,也是受過傷的,雖是年歲小,可他都護著臉,不讓一點傷露,在白謹的手臂上還有他母妃拿剪子從臂膀劃到手腕的一道長長的傷口,就是現在也留有疤痕,他那時不敢留在會顯露的地方,拿手擋著,當時他想得是明天還要去上課呢! 他不能讓他知道,受了傷謝辰南就不用他去了,他就見不著謝辰南了! …… 但這些都沒什么意義了,謝辰南已經死了! 白謹讓人抱了壇酒,并不怎么喝得下去,他雖清楚自己該高興的,可顫抖著的手怎么也騙不了自己。 他掩在袖中,后又抻起手來端了碗酒,喝了兩口心底的惆悵也不見消,只摸著酒壇子的邊,啞著嗓子道:“別怨我,別怨我?!?/br> “明天我就去看看你!” 謝府堂前棺材里擺著的是謝辰南殘留的衣冠,連具全尸都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