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政黨魁首
王越意外地發現柳如是還在上海,竟然沒有走。 “如是小姐怎么還在這里?”王越嚴重懷疑自己的忽悠失敗了,按說柳如是應該坐送孤兒去城的那艘滾裝輪出發了。 柳如是笑了笑,拿出一張拜帖對王越道:“王大人,因為天如(張溥字)先生要見大人,所以如是只好留下來代為引見。據說過些天還有一班輪要北上天津,奴還是坐下一班船走吧?!?/br> 前些天張溥正好在盛澤,遇見回來收拾東西要遠行的柳如是,這才知道柳如是應王越邀請要去城。張溥早就想拜見王越了,既然柳如是與王越認識,正好托她引見。 張溥乃復社巨擘,政黨魁首,按說復社是東林黨的余脈,應該看不慣王越才是。 其實不然,張溥這個人要以政治的眼光來看待他,他不是簡單的憤世嫉俗的書生,而是政治家。 從他拿著被東林和復社唾棄的阮大鋮的錢,運作非東林黨周延儒重新入閣,就可以了解到他是個為了達到政治目的,根本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的人。 張溥這個人的雄心不小,復社正是他一手創立的,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已經有成員三千多人,著名的愛國文人陳子龍、夏允彝、侯岐曾、楊廷樞、顧炎武、歸莊、陸世儀、瞿式耜、文震孟等都是社內中堅。 崇禎六年,三十二歲的張溥主盟召開著名的虎丘大會,那時的他站在千人石上登高一呼,群起響應,朝野震驚。 他覺得這還不夠,這只是在野的力量,他還要cao縱朝政,要影響天下走勢,他要做在野的首輔。于是他的老師周延儒,就成了他手里的一個重要的砝碼。 他之所以運作周延儒入閣,就是因為他抓住了周延儒的小辮子,所以他不擔心周延儒不聽他的。 張溥在玩火,他是在鋼絲上跳舞,老jian巨猾的政是那么容易擺布的?張溥年僅四十歲就被人下毒害死,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王越對張溥是做過了解的,畢竟這人是復社領袖,在文壇上的影響力很大。 拿著拜帖,王越思慮再三,想想還是嘆息道:“還是不見了吧,道不同不相為謀?!?/br> 柳如是沒想到王越不待見張溥,于是低聲勸道:“江南文壇,無出牧齋、天如者,王大人還是見一見的好?!?/br> 王越笑著道:“他們要是來談學問,我倒是愿意當學生,聽一聽他們的課??上?,他們不是來談學問的,而是來談政治的。算了,既然如是小姐開了口,那就見一見吧?!?/br> “王思華多用我復社人等為己用,可見心向我復社,若能爭取將是我等的一大臂助?!睆堜咦孕诺氐?。 王越又吸納了方以智、孫臨、徐孚遠等復社成員為其做事的情況,張溥已經知道了,所以他對這次會見很有信心。 同車的楊廷樞苦勸道:“天如兄,王賊跋扈,何苦屈尊取辱?”私下里東林和復社的一些人,也是會罵王越王賊王賊的,這是因為王越對東林的抨擊和那些對抗朝廷的舉動。 張溥根本聽不進去這些,他要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力量。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張溥認為溫體仁就是王越在朝中的敵人,而溫體仁現在是周延儒登上首輔的絆腳石,所以他來了。 王越接見他們的地方設在登陸艦會室,這登陸艦就連柳如是也是第一次來,她和張溥、楊廷樞在勤務兵的引領下,向會室走去。 三人都被登陸艦鎮住了,柳如是雖然已經住在了貨滾裝輪上,對現代艦船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登陸艦更大,更寬廣,更科幻。 以張溥這樣身份的人,按說王越應該倒履相迎的,現在張溥已經不計較這些了,王越的實力已經讓他覺得深不可測。 王越還算氣,早早的已經在會室門口相迎:“來的可是張天如先生和楊維斗(楊廷樞字)先生?” “太倉張溥!”“長洲楊廷樞!”兩人先后自報家門,站在原地沒動。王越倒也沒在意這個細節,而是拱手回禮:“久仰大名!在下便是王越!”接著向會室一讓道:“請進!” 王越這么氣,主要是對這個楊廷樞,這是個在明末少有的幾個有氣節的人之一。 清初,楊廷樞密謀反清,事敗被擒,堅貞不屈,不肯放棄氣節躬身向北,壯烈而死! 這是個值得尊敬的歷史人物,中國歷史上,每每最黑暗的時刻,總會有這樣的人站出來,用自己的血書寫時代最絢麗的篇章。 王越請三人入內落座,看茶,問道:“二位先生文名著于宇內,聯袂登門,王越愧不敢當。不知二位先生,有何事要談?” 張溥倒是一點都不氣,拱手開門見山道:“思華以文著名,以武立身,南征北戰,無有不勝者。今大明北有建虜,西有流寇。新君確立之初,本有圣君當朝之像。不想隨后急轉直下,朝局不振,綱紀敗壞,思華以為何以至此?” 這個話題王越不想跟他們深討,畢竟觀點差距很大。他想了想對二人道:“本人的座右銘就是,空談誤國,實干興邦!說的再多也沒用,還不如多做一點實事?!?/br> 張溥和楊廷樞聽的很不舒服,“空談誤國,實干興邦”這一句,張溥二人算是聽出點意思來了。但是聽著并不舒服,王越這話,不就是在說復社這幫人空談誤國么?我們哪里誤國了?明明是皇帝不用我們,導致jian相在朝,東林被壓制了。 不過這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否則就不好看了。 楊廷樞性情剛烈,聽到王越這話,不樂意了。背地里都王賊王賊的叫,當面也不氣的冷笑道:“何為實干?何為空談?凡事必先有綱,綱舉而目張,思華以何為綱?” 王越對楊廷樞的無禮并不在意,這就是一個純粹的文化人,性情偏激,愛鉆牛角尖。跟他沒啥好計較的,不過這話還是要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