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城帶兩個班武裝跑山。

    凡是高的多背三十多斤炮筒或十多斤炮彈，千里眼和玉米須接過炮筒時兩眼發直。

    兩列縱隊小跑到山腳，后方跑過穿戴登山裝備的隊伍。昭陽問何柏森他們去做什么訓練，后者悄聲回答“他們去攀瀑布?！?/br>
    昭陽頓覺刺激。

    背炮筒或炮彈的隊員感覺后背壓前胸，氣難喘。張雄教他們學會調整跑步時的呼吸，別老想著背上有多重。

    山路崎嶇不平，雜草叢生，總有人踩到草叢的石子差點絆倒，幸好旁人及時拉著。上坡路最痛苦，背上的裝備老是往后扯，他們險些重心不穩滾下坡。

    千里眼感覺自己在登天梯，到達山頂可修煉成仙。

    期間他們小聲交談分散注意力，“后勤到底要做什么？”

    “分發武器、看守武器庫之類，反正就是留在營地打雜的工作?！睆埿鄄敛梁顾?，“你們別小看后勤，我們會是作戰部隊的基石，丟了一把槍也會影響作戰?！?/br>
    “此話不錯，吾等須行事不茍?！?/br>
    他們瞄瞄發言的劉光頭，他反光的頭頂涌現大片汗珠。

    “他平時也這么說話？”沈云楓喘著粗氣摘下大眼鏡。

    張雄撓撓濕漉漉的黃發，“他是古文迷，說話老是文縐縐的。另一個班的老林也是差不多，一句話總要夾雜幾個聯邦用語單詞，真想揍人。光頭，說人話！”

    “我說我們的工作必須一絲不茍，不能馬虎大意?！?/br>
    他們終于聽懂了。

    “你們很走運，李中尉親自帶隊。中尉知道是什么概念嗎？連長??！連長親自帶隊，不得了！”

    “可能因為我們沒太多實戰經驗，而且這次的任務是前往地球?！币姑鞅３治⒋瓪?，抹抹鼻尖的汗珠。

    “也對，聽說你們還是學生。真羨慕你們，還沒畢業就能參加大型作戰，我們當兵了幾年才遇到這種機會?！?/br>
    夜明從張雄的話聽出營里并非所有士兵軍校出身，通過社會征兵要進入好一點的連，考核成績必須拔尖。

    她暗嘆大家都不易。

    一邊跑山一邊聊天減輕勞累，不覺山丘高，待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接近山頂。李天城說不上山頂，讓他們原地休息，吃完午飯再次練習分辨青木噬者。

    不知不覺天色越來越沉，林間宛如夜幕降臨。他們敏銳嗅到悶熱之氣從地底升起，這是暴雨前兆。

    張雄向李天城打報告“我們需要和營地聯系嗎？似乎要下暴雨了?！?/br>
    話音剛落山風呼嘯，卷走悶熱之余刮來帶著水汽的涼意。李天城試著聯系營地的通訊員，誰知信號斷斷續續。

    山下營地同樣開始焦急，攀瀑布的班在回營途中，但李天城帶領的兩班毫無消息。

    “報告！天文頻道發布了橙色暴雨預警，預計一小時內下暴雨！”焦急的通訊員對璃匯報。

    “你們繼續嘗試聯系李中尉。徐中尉，你帶人去把排水溝挖深一點，一直挖下去、挖到地勢低的地方?！?/br>
    徐中尉風風火火跑出營帳執行。

    黑云壓軍營，璃擔憂地凝望墨般天際。偶爾閃電劈空，雷撼群山。

    不一會兒，通訊員報告說能聯系李中尉，璃奪過耳機問李天城身處的具體位置。

    “我們接近山頂處，現在正下山?！?/br>
    “一個小時不到暴雨就會來臨，你們趕不趕得及回營地？”

    李天城給予不了確切答復，只能說盡量。掛了線，他想還夜明魚墜，夜明卻讓他帶在身上方便隨時聯系營地。

    兩個班二十一人，爭分奪秒跑下山。李天城和張雄一個領頭、一個斷后，叮囑他們小心腳下和斜坡，別急著跑太快。

    突然一道強烈的閃光劃破昏黑山林，嚇了所有人一跳。頃刻地動山搖，他們的頭頂仿佛敲鑼打鼓萬千，每一次轟隆隆都使他們心臟狂跳。

    “我們不會遭雷劈吧？”玉米須小聲嘀咕，他們背上有一堆金屬！

    “噓！”沈云楓回頭指上空，“打雷的時候別亂說話，不然會成真?！?/br>
    玉米須急忙抿緊嘴唇。

    然而好話不靈丑話靈，沒多久閃電轉眼即逝，山里傳出炸裂的巨響，昏黑中的火光尤其明顯。

    “雷、雷劈了……”

    “繼續跑不要停留！”

    山風愈發急躁，而他們偏偏逆風下山跑得更吃力，鼻子和眼睛進了沙塵。還沒到達半山腰，冰雹般的雨水當頭蓋澆，打得他們頭疼。

    暴雨降臨，但雨勢還不是最大的時候。

    轉眼眾人全身濕透，腳下的泥濘稀釋成黃色小溪沿路流下山。無盡銀晶下九霄，雨和風灌鼻腔，某士兵顧著擦掉鼻子的雨水沒看清地面的石頭。

    “啊——”

    他腳踩滑泥連摔幾尺，褲子擦一路泥水。眼看要滾落山坡李天城的機械手拉著他的背囊，另一只手臂勾著樹干?！罢酒饋?！”

    該士兵竭力爬起，下半身全是泥濘。

    繼而李天城仰天大吼，大雨灌嘴里?！耙粋€拉緊一個背囊慢行，不要分散！”

    每一個背囊幾十斤加上幾斤雨水，重量壓得身體前傾；天雨路滑，下山時很容易滾落。夜明拉緊前方的沈云楓，彼此互相牽著勉強平衡。

    混亂中千里眼甩臉上的雨水并尋找昭陽，看見她被藍櫻拉著稍稍放心。他邊小心走邊張望哪個隊友需要幫助，哪知背后傳來慘叫。

    竟然是火焰，他一只腳踩空要往后跌，千里眼及時拉他的手。奈何火焰也背著炮筒，那重量將兩人扯下山坡。

    “救命——”兩人重疊的聲音和滂沱大雨混雜。

    當所有人回頭，只望見有人影掉落山坡，下面的灌木簌簌抖動。

    “李中尉！有人掉下去了！”

    “都停下！”李天城放開士兵的背囊跨來查看，抖動的灌木叢分不清是人為還是暴雨所致?！罢l掉下去了？”

    “沒看清！”

    他急忙擦擦眼睛環顧隊員，數了數發現少了兩名。

    “千里眼呢？”昭陽發現少了聒噪的他。

    “火焰也不見了?！币姑骺戳艘蝗Χ紱]看見那顯眼的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