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還禮厚此彼不薄
天才!無廣告! 簡單的寒暄之后,朱時澤便問起了翎鈞的傷勢,聽柳輕心說,已經沒有大礙,再過幾日,就能下地行走,他的臉上,才是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神色。 可以外帶的德水軒點心,各府嫡子用于孝敬家里的長輩,猶嫌不夠,自不可能,讓晚輩貪嘴,而朱應臣、朱應慈和朱悅知三個孩子,年紀尚幼,尋常里,李淵茹又對他們管教頗嚴,從不允他們接受外人宴請,當然也就沒機會,到德水軒這種面子比菜還貴的地方品嘗美食。 從未嘗過德水軒主廚親制點心的三個孩子,突然見著,擺了大半桌子的點心和糖果,臉上,頓時便溢出了欣喜,在得了李淵茹準許之后,便紛紛涌向了桌子,不失禮數的大快朵頤起來。 再大的孩子,也終究是孩子。 糖果和點心,總比說教,對他們更有吸引力。 見李淵茹遣朱應臣便帶著弟妹,去了旁邊玩耍,柳清心便明白,他們夫婦,是有“正事”要跟自己說。 她淺淺一笑,也摒退了立夏等人,只留了十五,在旁邊伺候。 “有些話,時澤本不該說?!?/br> “然天地道義,恩將仇報這種事兒,時澤,著實是做不來?!?/br> 與李淵茹交換了下眼神,知自己可以說了,朱時澤才深吸了口氣,抬頭看向了柳輕心。 來之前,他已與李淵茹商議過,自己的想法,對他的決定,李淵茹給以了肯定,只不過,幫他把說辭,稍稍“矯正”了一下,讓其聽起來,不至于因為太過直白,而難聽的令人心生膈應。 畢竟,成國公朱希忠的這做法兒,實在是有些太臟了。 臟的連李淵茹,都對他這當公公的,心生了不屑。 柳輕心沒有說話。 確切的說,此時,她并不便說話。 像朱時澤這種,一向公正嚴苛的人,對有些事兒,瞧不過眼去,她半點兒都不奇怪。 但李淵茹,卻并不是個沖動的人。 既然,連李淵茹,都沒對朱時澤做出阻攔舉動,那她,便除了安靜的坐著,面不改色的靜候朱時澤的“下文”之外,再也沒了,更合適的反應,畢竟,任何旁的舉動,都有可能會讓朱時澤多想,從而顯得乏了禮數。 “我父親,打算在三殿下的大婚之日,公開的送出一處城外莊子,作為賀禮?!?/br> “那莊子里,定會放置他的死忠,留日后,通傳消息之用,盼王妃早與三殿下商議對策,以防不測之事?!?/br> 朱時澤沒有猶豫。 在說到,他父親會在莊子里,放置死忠的時候,他的臉頰,泛出了薄紅。 那畢竟是他的父親。 即便,他秉承道義,不與其為伍,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世間之事,皆有因果?!?/br> “事無絕對?!?/br> “許旁人之砒霜,與我和三殿下,就成了蜜糖,也未可知?!?/br> 柳輕心低眉淺笑,對朱時澤的耿直,頗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才是妥當。 自她來了燕京,便每日都在與各處名門世家的豺狼虎豹,明爭暗斗,今日,突然見了朱時澤這么個與眾不同的,卻反倒有些不適應了起來。 說罷,她沉默了片刻。 待理好心中所想,才重又抬起頭來,看向了坐在她對面的朱時澤,認真的給了他,自己的答復。 “這份人情,本妃記下了?!?/br> “若將來,有什么用得著本妃和三殿下的地方,時澤少爺只管使人來告訴,力所能及的,本妃定不推拒?!?/br> 態度要有。 而且,翎鈞已經明確的,跟她說明,將來,打算以何種態度,與朱時澤交往。 雖然,他說那些話的時候,還沒有李淵茹死而復生的這事兒,但現在看來,李淵茹,應是與德平伯府,不,確切的說,是德平伯李銘,并沒有宛若父女的親近。 這,著實不像是,一個伯府出身的嫡女,該有的樣子。 對此,顧落塵已使人去查,只是因為南疆那邊兒的事兒,而耽誤下了,暫無結果。 “王妃救回淵茹,已是對時澤最大恩惠,如今,又愿意收時澤的兩個兒子為學生,教授他們妙手回春本事,時澤若還敢有旁的妄求,那便是,太貪心不足了?!?/br> 朱時澤是個非??粗匾幘氐娜?。 雖然,這讓他在很多時候,都顯得有些古板,但這古板,在瞧多了爾虞我詐的人眼里,卻不失可愛。 柳輕心沒在跟朱時澤過多客套,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坐在他旁邊的李淵茹。 就像李淵茹對她的身世極感興趣一樣,她對李淵茹,也充滿了好奇。 只是有些事兒,好奇是一回事兒,問出來,便不合適了。 “那幾個小家伙兒,都淘氣的很,又愛耍些小聰明,還盼王妃,能對他們嚴厲些才好?!?/br> 見柳輕心把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李媛茹半點都不緊張。 她溫婉地笑著。 像尋常人家里,對子女教訓嚴苛的母親一樣,半點都不似世家豪門出身的嫡小姐般張揚護短。 “嚴師出高徒?!?/br> “他們既是想學,我這為人師表的,又怎好誤人子弟?!?/br> 柳輕心笑著應了李淵茹一句,便把目光,轉向了站在他旁邊的十五,半是玩笑的跟他說道。 “你也聽見了,對他們嚴格教訓,可是時澤少爺家夫人要求的?!?/br> “介時,三爺責備我,對兩個半大孩子兇,你可得給我作證?!?/br> 這種話,不過是說來聽聽,客套一番,也就罷了的。 誰都不會當真。 這道理,十五當然懂。 所以他只是態度恭敬的笑了笑,算是給了柳輕心應承。 他們家三爺,會舍得為了兩個外人家的孩子,責備王妃? 這中事兒,可真是把他活活兒打死,他都不會信! 小寶,那可是他嫡親親的兒子。 前些日子,在江南住的時候,還不是因為太過粘人,分走了了,他家王妃的注意,而挨了好幾頓白眼! 正月里,在沒有姻親關系的人家里用膳,是極不禮貌的一件事。 所以,在跟柳輕心說完了事情之后,朱時澤夫婦便起身告辭。 瞧三個孩子巴巴兒的瞅著,桌子上沒來得及吃完的點心,皆是一副可憐樣子,柳輕心忍不住笑了一下,喚立夏備了食盒,將未吃完的部分,平均的分成三份,裝了進去,給三個孩子帶走。 “這些點心,是給家里長輩的,不值什么,還望時澤少也不要嫌棄才好?!?/br> 來而不往非禮也。 朱時澤夫婦來的時候,給她和翎鈞兩人,分別備了禮物。 此時他們要回返了,還禮自不可少。 之前,給沐睿帶回去了,使饕餮新制的點心。 黔國公沐昌祚和成國公朱希忠,雖在輩分上,有些不同,但身份,卻是一樣。 太過厚此薄彼,顯然是不合適的。 但沐睿的面子要給,不然,這事若傳了出去,她和沐睿之前的謀劃,便將悉數失去意義和價值。 所以,柳輕心沒使立夏,給成國公準備茶禮,但點心的樣式,卻是一樣兒也不少。 “王妃,是不是跟你學醫,就可以天天都有點心吃?” 朱悅知抱著屬于她那一份點心盒子,小臉紅撲撲的,歪著小腦袋,跟柳輕心問詢。 這是她仔仔細細地想了半天,才得出來的結論,目前,尚待驗證。 她還小,不懂學醫,是一件多么費時耗力,艱苦卓絕的事。 她想的簡單至極。 但也正是這種單純,讓柳輕心只是一瞧,就忍不住喜歡上了。 “是啊?!?/br> “你們吃的這些,是我平常日也愛吃的?!?/br> “這德水軒的廚子之前不會,我便為了吃著方便,交給了他做?!?/br> 柳輕心笑著伸手,戳了戳朱悅知的眉心,笑得溫婉和煦。 “怎得?” “你也想跟著我學醫?” “我,我也想學!” 朱悅知答的堅定,答完了,便本能的輕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柳輕心。 “悅知雖然年幼,但人是很勤快的?!?/br> “哥哥們一個時辰能做完的事兒,悅知可以兩個時辰?!?/br> “雖然,悅知認識的字兒有些少,背書許會慢些,但悅知可以把書抄回家去,讓母親幫忙瞧著,絕不多耽誤王妃時間!” 朱悅知稍稍想了一下,小聲的補充了幾句,生怕自己表現得不夠好,而遭柳輕心拒絕。 這么美味的糖果和點心,他以前從沒吃過,若只是勤快的背書,就能日日品嘗,那便是,讓她背一輩子,她都愿意吶! “那等出了正月,你就跟上你的兩個哥哥,一起過來罷?!?/br> “只要背的好,不光有點心和糖果,許多旁人聽都沒聽過的好吃的,也都有你一份兒?!?/br> 跟什么人說什么話。 跟朱悅知這種,只有五六歲大的孩子,講勸學之道,并沒有太大意義。 索性,她也要識文斷字,跟朱應臣和朱應慈兩人同來,即便因為年幼,學不下醫理,也能多認些字兒,并不耽誤她接受教化。 而且,有她這么個meimei督促比較,那兩個為人兄長的,也不好太過偷懶。 畢竟需要回答應對自己meimei的提問。 若答不出,勿需旁人笑話,他們自己,都會覺得丟人。 小孩子,遠比大人更好面子。 只不過,許多為人父母的,總不把孩子的面子當回事兒罷了。 “好!那就,那就一言為定!” “等出了正月,悅知就跟哥哥們一起來拜師,王妃可不能不收我!” 聽柳輕心答應了自己,朱悅知不盡喜上眉梢,急急的對她行了大禮,以促著這事兒,落錘定音。 陽光透過窗紙,將木格投映到了她的臉上,讓只有小小的一點的她,驀的有了一種,不可方物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