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宗倍那驚天動地的一叫，江知火和顏慕同時一僵，什么都來不及做，面無血色的轉向奪窗而進的兩個人。

    八目相對，相顧無言。

    “……”

    “………………”

    宗倍：“你們在干嘛？！”

    江知火：“你們來干嘛？！”

    江知火表面還能說話，實則內心瀕臨崩潰。

    臥槽了！

    這兩個人什么時候在外面的？！

    都看到什么了？！

    該怎么解釋？！

    我不追姑娘了，我搞.基，搞最帥的。

    我和顏慕搞一起了？不對，本來也沒搞??？！

    接個吻多正常??？情敵本來就應該你親我我親你？這他媽，誰信??！

    那一瞬間，江知火內心滾過無數種說法，但沒有一種能完美解釋他和顏慕，死對頭兼情敵，正在一間空教室里啃嘴巴的事實。

    全都說不通?。?！

    江知火實在沒辦法，打算直接把他正在變成omega還被情敵標記迫于無奈只能靠接吻續命的事實說出來，被知道真相也比被誤解和顏慕搞.基來得好。

    江知火：“其實我們……”

    宗倍：“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要在學校里打架，要打也要去外面打??！”

    江知火想好的解釋被堵在喉中：“？”

    事發突然，江知火一直忘了松手，良久，才愣愣道：“打架？”

    沒上鎖的位置窗戶偏，在教室側后方，再加上教室里的兩人一聽到聲音便立馬分開雙唇，宗倍和謝裘跳進來時只能看到兩人背面，江知火把顏慕摁在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牢牢鉗住他的后頸，左腿抵住桌角，膝蓋彎曲，一看就是個蓄力的姿勢。

    這姿勢江知火曾教過宗倍，擒拿術的其中一種：“beta沒法釋放信息素，不能裝逼，真遇到事還是得會點招數?！?/br>
    那時江知火用同樣的姿勢擒住宗倍的肩和后頸，抬起膝蓋，宗倍當即想彎腰擋住，然而肩頸兩處被死死擒拿，身體受限，他連彎腰動作都無法做出，江知火沒真要踹他，說道，“就是這樣，一腳上去，能踹得他哭著叫你爸爸?！?/br>
    宗倍上前扒開江知火的手，謝裘也到顏慕身邊，顏哥不讓人碰他，他只能一眼掃過去，除了手臂那道快好的淤痕，沒有任何別的傷口。

    趕上了，還沒打起來。謝裘放下心，問道：“顏哥你沒事把？”

    顏慕沒有過多表情，反問：“你們來干嘛？”

    宗倍：“這是我們該問的吧？你們在這里做什么？火哥？你剛剛是在威脅顏神吧？”

    江知火：“？”

    沒得到回應，宗倍轉過臉看向江知火。就是這張臉，剛剛在走廊追了江知火一路，逼迫他補課。

    電光火石間，江知火想到既能解釋現狀又不用把他和顏慕之間的事情捅出來的說法。

    “我們在這里做什么？”江知火重復一遍宗倍的問題，給自己爭取組織語言的時間，“我在威脅顏慕，對啊，沒錯，我是在威脅他，因為我要找他補課！”

    宗倍：“？”

    謝裘：“？”

    打算說“什么都沒有”，然后直接離開的顏慕：“……”

    宗倍狐疑：“補課？”

    江知火：“是啊?！?/br>
    話題拋出來就好辦了，江知火調整好狀態，面不改色開始扯皮：“我成績實在太差了嘛，理科班吊車尾，六百多名，太難救了。開學后我想了很多，高三的確不能再頹廢下去，只是這課我確實聽不懂啊，基礎太差，這種水平，只有學神能幫到我吧？”

    江知火繼續扯：“你在辦公室聽到老丁說的對吧？我回答還是那時候那個，我對表演真沒什么興趣，還是想在文化課上用點功夫。宗倍啊，你說的補課我不是不愿意，周六我找顏慕就是想說這件事！”

    漂亮啊，把周六那波也一起圓回來了！

    “??？”宗倍沒想到這話是從江知火嘴里說出來的，火哥居然會主動提出補課？！剛剛那個聽見補課就像要他命的火哥呢？

    江知火點點頭：“我那時候拒絕你，就是不想拖累你，補課太耽誤你時間了，你應該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對不對？”

    這話扯得有理有據，感情真摯，江知火覺得就連自己都要被說服。

    一旁謝裘又問：“那為什么要用那么兇神惡煞的表情？”

    江知火看向他，做出一副崩潰的樣子：“朋友，學習那么痛苦，你難道要我用享受的表情嗎？！”

    謝裘快信了，說來也是，江知火和顏慕不對付那么久，懟過，白眼過，還真沒打起來過。

    顏慕全程沒說話，看江知火演了一路，謝裘和宗倍對視一眼，齊齊將眼神投向顏慕，江知火一個人說得不算，要顏慕點頭才是真的。

    江知火抬手，在后頸處撓了撓，指尖故意搔在貼上創可貼的那處。

    他問：“所以？我有和你打架嗎？顏神？”

    顏慕用只有江知火能聽到的聲音發出一聲嗤笑，對謝裘和宗倍道：“沒打，我也沒同意?！?/br>
    眼看宗倍謝裘的想法沿著江知火扯的路線跑偏，不再抓著什么奇奇怪怪的“打架”，江知火松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完，門外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哦，你要找顏慕補課，真的？”

    丁健輝原本要去教室上課，聽見空教室里有聲響，過來看了一眼，正好聽到江知火說要找顏慕補課的事。

    丁健輝眼神一亮：“那很好??！”

    江知火：“……”

    下課后，江知火又一次被叫到辦公室，顏慕因為剛剛那件事也被一同叫來。

    “原來你已經做好打算了，老師很高興啊?！倍〗≥x倒了兩杯枸杞茶，茶水燙的，冒出兩道白霧，欣喜道，“難怪你不想去藝考?！?/br>
    “是啊?！苯鹩珠_始閉眼瞎扯，“高三了，的確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br>
    丁健輝欣慰的點點頭，又看向顏慕：“補課的事，顏慕同學怎么想？”

    反正江知火也是瞎瘠薄扯淡，顏慕沒必要陪他演。

    顏慕開口回絕：“老師，抱歉，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br>
    江知火現在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他不想補課，一點也不想！

    他露出一副惋惜神情，順著顏慕的話往下講：“學神要承擔的壓力肯定比我們普通學生更大，付出的時間成本也更多，我想了想，確實是我的想法草率了，顏慕同學沒時間，老師，沒事，我自己努力努力也能慢慢跟上來?！?/br>
    聞言，丁健輝先是看了四班班主任一眼，四班班主任擺擺手：“不用看我啊?！辈煌嗉壍睦蠋熤g唯一的競爭就是成績，江知火的成績差到能以一己之力拖垮全班平均分，只剩一年，再怎么救也救不了多少。

    四班班主任說：“看顏慕吧?！?/br>
    丁健輝點點頭，的確，這個時候抽時間出來幫忙很難得，確實有點為難，丁健輝誠懇道：“顏慕同學，老師還是想請你幫這個忙。知火同學難得有想學習的心思，我并不想打擊他。成績不可能一蹴而就，你每天抽一點時間幫幫他，半小時就好，就當是幫老師，可以嗎？”

    丁健輝的話讓人找不出一絲拒絕的余地。

    卷子再多，每天也能擠出半小時，丁健輝對江知火的成績不做要求，既然他想通了，有這個想法，他當然也要支持。

    江知火：“老師，其實也不一定要讓顏慕同學幫我，我還能找……”我還能找宗倍。反正初三那年都在宗倍面前智障過一次，再來一回，總比顏慕好糊弄。

    話音未落，顏慕卻道：“我知道了?！?/br>
    江知火：“……”

    從辦公室出來，江知火問：“你為什么要同意？”

    顏慕淡聲道：“我有拒絕的余地么？”

    “答應就答應吧?！苯鹉罅四箢~心，“就當作什么都沒發生，反正老丁也不會問?！?/br>
    “江知火?！弊叩剿陌嚅T口，顏慕忽然道，“是我答應的，你成績要是沒提高，這鍋是我來背?！?/br>
    “……”江知火額角一跳，“你什么意思？”

    他有種不大好的感覺：“你要干嘛？”

    顏慕沒回答他這個問題，轉身進了教室。

    ——什么都不用講，和顏慕針鋒相對那么久，給個場景，再給個后腦勺，江知火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這人是認真的！真他媽打算給他補課??！

    江知火越想越絕望，在朋友圈發了個骷髏頭的表情。

    沒一會，手機震動，酈穆河發來兩條消息。

    酈穆河：怎么了？

    酈穆河：上課玩手機，抓到了。

    江知火沒臉沒皮的，早就習慣了，睡覺老師還會過來敲一下，影響班容，玩手機反而沒人來管。

    江知火敲字：酈哥。

    江知火：我特么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酈穆河：怎么了？

    江知火：我好像要開始補課了，一對一那種。

    酈穆河：幫扶？

    江知火：不算吧。

    酈穆河：初三那次，每天回來你都在咆哮。

    那是江知火短暫的十八年的人生中最智障的一段時間！

    江知火：忘了吧！

    窗外蟬鳴濕漉，夏風炎熱，敲完字，江知火將手機往桌肚里一丟，趴在桌上，長嘆一聲。

    夏天的課堂總是又長又悶。

    午休時間短，一中學生一般中午不回家，食堂干完飯直接趴在教室休息。

    頭頂風扇被開到最大，講臺上的卷子用黑板擦壓住，底下一班人都趴在課桌上，不少人面前都擺臺小風扇，“嗡嗡”作響。

    下午第一節是數學課。

    數學課放在第一節，簡直孤兒安排，這個點剛睡醒，渾身黏黏糊糊，腦子更沒醒過來。數學課安排的是點評試卷，早上講了一部分，這會還剩下最后兩道大題，老師干脆利落地講完圓錐曲線，留了大半時間給最后一題。

    一中成績好，學生水平較其他學校更高，這種題一般只做前面前面兩問，第三題能寫幾個步驟算幾個，能力好的能再往下啃一啃，能全對的，放眼整個臨城都寥寥無幾。

    數學老師年紀大，偏愛板書這種教學方式，黑板寫得滿滿當當，粉筆灰漫天飛，底下學生抬起頭又低下，邊聽邊抄寫步驟。

    講到第三小問，下課鈴已經響了，他便只說了大致思路，將答案發下去，說道，“第三題見見思路就好，考場上死磕意義不大，大家看看答案，有不明白的可以來辦公室問我?！?/br>
    答案從前往后傳下，緊繃一節課的神經終于能夠放松片刻。一中單人單桌，一個教室五列，組和組之間間隔得不遠，常落和隔壁組的男生交流了前兩小問思路，轉過頭時，正好看見江知火單手撐起臉頰，似是百無聊賴，在紙上寫寫畫畫。

    答案傳到江知火手上，他抽了一張，又傳給常落。

    “火哥，你在寫什么呢？”常落問。

    “嗯？”江知火最后在紙上勾了一筆，像是蒙題一樣隨便寫了幾個數字，字不大，常落沒看清楚。

    “沒寫什么?！苯鸸赐曜詈笠还P，看也沒看，將答案紙夾在課本里，連同草稿紙一股腦塞進抽屜，“我先走了?！?/br>
    火哥總在下午翹課，一去就得第二天才能見到，常落早習慣了，沒多問，只道：“明天見?！?/br>
    “常落，常落?！?/br>
    前面的耽擱了會，答案至今沒傳到隔壁組那男生手里，他問常落道，“哎，所以最后一問題答案是什么？”

    “我看看啊?！背Ｂ浞_看了眼。

    答案太長，一頁紙都不夠，一眼愣是沒看到頭。

    這種題能做出來的都是變態中的變態，估計一中除了常年分數逆天的顏慕顏學神，沒人能做出來。

    “我再看看啊……”常落翻到另一面，目光掃到最后一行，“話說，這種題不可能做出來，你問答案干什么呢？”

    男生豎起手中試卷，“我扯了幾步，最后直接蒙了個取值范圍，萬一蒙對還多一分呢！一分一千人??！”

    “那得考前踩狗屎才行……啊，看到了?！背Ｂ淠畛龃鸢?，“f（n）遞增，a的取值范圍是ln2到3 ln2，你蒙對沒？”

    男生搖搖頭，他頂多蒙零到一，或者負一到一，ln2這種孤兒數值怎么蒙得出來？！

    常落拍拍他的肩：“正常，你和這題沒有緣分?！?/br>
    說話間，前排有人打鬧，快步從過道跑過，速度快，帶起一小陣風，江知火胡亂塞進抽屜里的稿紙露出一角，隨掀起的風微微動了動。

    一堆凌亂的涂鴉中，寫了一串數值。

    （ln2，3 l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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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哥：你們看到的不是真的我，因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隱藏實力，沒騙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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