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剜rou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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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鼎凝聚極其耗費時間和精力,清居等人結印的同時,嘴唇也開始慢慢發白,臉色也變的烏青,就像是被抽干了靈力后又中了劇毒。 但他們沒有任何懈怠,只是全神貫注的鑄就血鼎詛咒,一刻也不放松。 景逸鴻坐在那里閉目冥思,鋒利的長槍就扎在他的身旁;旁邊的我焦急的左右徘徊,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而那兩個大將軍和幾個大法師也都沒敢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安安心心守在府門處,時不時抬頭望著水潭上空,波瀾顫動的水面依稀可以看到神皇漂浮的身影,雙方似乎是隔著這汪水潭形成了兩個世界,互不侵犯,格外寧靜。 但我們知道,當血鼎詛咒驅逐的時效一過,等待我們的就是那無法直面的凌殺。 “你們還準備繼續負隅頑抗么?不著急,等到這個該死的詛咒過去,本皇就把你們一個個全都捏成血泥!” 外面的神皇還不忘四面楚歌的煽動軍心,恐怖的威脅讓那些衛兵的斗志有些潰散,幾個大將軍和大法師也都開始無法穩固場面。 眼看時間將過,清居他們卻依然沒有完結的跡象,安靜了許久的景逸鴻忽然睜開眼站起身,提起武器就要往門外走去。 “將軍!你去作甚?”我趕緊上去揪住了他的袖子,錯愕的問道。 景逸鴻只是低垂了一下眼瞼,然后抬起頭繼續往外而去:“我去和他談談?!?/br> “將軍萬萬不可!神皇遠不是我們所能染指,出去恐怕九死一生!倒不如守在這里互相有個照應,說不定還能有一線希望!” 身后那兩個大將軍好歹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職位,趕緊跑到景逸鴻面前阻攔著。 但景逸鴻似乎已經鐵了心,他搖搖頭謝絕了挽留的好意,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獨自走出府門,一頭鉆進那冰涼的潭水中往上游去。 “將軍??!” 挽留的吶喊充滿了遺憾和敬畏,空洞的潭水里只有那一抹不回頭的身影游動,如此孤寂。 他鉆出水面,仰頭看著天上的神皇,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迫在盯著自己。 “噗??!”緊跟而來的我鉆出水面,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掛滿的水珠。 “你怎么跟來了?”景逸鴻雖然質問,但卻并沒有氣惱之意。 “怕將軍您孤單,我來了也好有個伴?!?/br> 二人沿著崖壁攀登而上,爬上瀑布邊時,忽然從外面打來的陽光照得我有些暈眩,險些朝后摔回去。 “來求饒么?” 神皇依然保持著空中盤坐的姿態,可那靡靡肺腑鏗鏘轟鳴的聲音隔著如此遙遠都能聽得真切。 景逸鴻的呼吸聲很重,他慢慢往前走著,右手提著那桿血跡都已經干掉的長槍,一路走過在身后留下一道長長的拖痕。 “咯噔!” 讓我始料未及的畫面出現,景逸鴻走到神皇下方后,居然徑直跪了下去。 似乎連神皇也沒有預料到這種場景,他慢慢睜開眼俯視著詢問:“是覺得你與本皇同為神族出身,所以本皇會饒了你么?” 景逸鴻跪在那里,然后高舉著手在空中抱拳,就像虔誠的信徒在祭拜無上的神靈:“神皇,我知道您神力通天,我們必不可能有抗衡的資本……,但我依然想斗膽懇求您高抬貴手……” 說著,景逸鴻將左手指向我所在的位置,凄厲的高呼著:“我愿意獻上我微不足道的生命……只求您能放過他們!” 他懇求著,然后重重的磕著頭,額頭撞在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看得人陣陣心酸。 “哦?”神皇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景逸鴻,繼而緩緩落在他面前。他背著手昂首站立,用視線的余光充滿不屑的冷視:“你又有何資本與本皇談判?難道你一人的性命能比得上他們幾百人的性命?” 景逸鴻慢慢抬頭,額頭上的血跡順著他鼻翼的一側流淌在下巴處:“沒有……,但我愿聽神皇吩咐,只要您能放過他們,我做什么都可以?!?/br> “不可啊將軍……!” “嗖!” 我剛喊出聲想要阻止景逸鴻,卻被斬龍神皇隔著百米外隨手一指彈出老遠,一路視線天旋地轉的撞斷了好幾棵樹,最后幾乎是被嵌進了那血跡斑駁的山體,剩下一絲絲血皮僥幸存活。 “咳咳……” 我艱難的將自己從山里扣出,摔在地上將嘴里的碎石子吐掉,然后趕緊灌著血藥拉起狀態,同時馬不停蹄的往那邊奔去,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的變故。 趕回去時,景逸鴻手中卻多出了一把匕首,他反拿著匕首將鋒利的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肚皮。 “破九霄!”我猛然甩出技能對準了一旁的神皇,可那迅疾的長矛卻被他用兩指輕輕夾住,只是前后一搓便碎成了無數星星點點。 他張大手掌憑空抓握,似乎是想將我捏起。 “miss?!?/br> 免疫異常狀態的我無視了他的招式,壓低身子如同雄鷹般朝著他俯沖而去。 神皇并未繼續阻擋,而是輕蔑的看著我,完全不把我殺意滿滿的攻勢放在眼里。 “-哈!” “-54200!” 【星空】的尖部在命中神皇本體前還擊碎了一層看不見的薄紗,結結實實的攻擊砍在神皇的左脖子處,暴擊無視防御的特性讓我打出了極其不真實的傷害。 神皇只是悶哼一聲,一股巨大的無形之力便將我掀翻在一旁。 他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那道淺淺的傷痕,白皙的皮膚上透出了不足半寸的細微血紅。 “居然能傷我?”神皇如此說著,可眉間的憎惡卻越發明顯,沒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眼中渺小卑微的存在傷及更加讓人蒙羞。 我剛摔倒在地,慣性導致的翻滾都還沒有滾完,就感覺自己的脖子忽然被緊緊遏住,隨后雙手本能的抓著那骨感鮮明的大手,巨大的力量逐漸按壓著我的喉嚨,讓我開始有些氣短和發昏。 雖然游戲體感設置的很低,但這種蒼白無力的反抗依然如此逼真,我看著自己的血條飛快的降低著,完全沒有半點掙脫的余地。 “神皇手下留情!” 關鍵時候景逸鴻趕緊跑了過來,他高舉著匕首,陽光在刀刃上反射著明晃晃的光線:“神皇所說我一定照辦!他年少輕狂不懂事,還望神皇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他一命!” “哐當??!” 話音剛落,忽然間從我四周升起無數道血紅色的欄桿,欄桿向上延伸圈成了一個半圓的罩子將我困在其中,一切發生太快讓我沒來得及使用【縱跳】躲避,身旁的神皇瞬間消失在罩子外面,只剩下我獨自留在困牢中懊悔不已。 但我透過那血紅色的欄桿清楚的看到景逸鴻跪在神皇面前,他掀起上衣露出了帶著傷痕的結實腹部,隨后便將那柄匕首慢慢按進了肚中,頓時鮮血四溢,流淌了滿地。 匕首扎進腹中,景逸鴻死命咬著牙關抓著刀柄,慢慢將匕首自左向右推動,一道赫然醒目的傷口如花蕾般慢慢綻放。 神皇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欣賞的樣子,沒有半點憐憫。 景逸鴻顫抖的雙手慢慢將匕首抽出去,然后往上挪動著抵在心口靠下一些的位置,他緊閉著眼,巨大的痛苦讓他控制不住口齒的顫抖,鮮血混雜著口水從他嘴角淌落;但他依然堅持著,然后繼續將匕首重復著剛才的動作,深深的刺進了自己的腹部。 “景將軍———??!……” 我強撐著力氣提起長戟瘋子般的沖過去,用盡所有招式劈砍著那欄桿牢籠,火花道道濺射著,卻無法撼動分毫。 景逸鴻將腹部的rou割下一塊,然后放在一旁。 “繼續”,神皇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對景逸鴻執行自己命令的行為很滿意。 地上的rou塊一塊一塊的放著,越來越多,沾滿了塵土。 景逸鴻跪著的地面也被血淌滿,身子都已經成了血紅色。 但他依然沒有停手,只是機械的將自己身上的rou一刀一刀割下來,然后慢慢放在一旁。 神皇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讓景逸鴻自己將自己凌遲,他每割一塊rou,神皇就放過一個人。 無計可施的我癱坐在欄桿旁,顫栗的看著外面那場悲慘的交易持續進行著,…………景逸鴻肚子上的rou割完了,他就開始割腿上的;腿上的也割完了,他就開始割胳膊上的。 漸漸地,森森白骨從他身體各處顯露出來,讓人看得觸目驚心。 到最后,渾身瘡痍的景逸鴻已經徹底沒了力氣,身上那碎爛的肌rou也已經無法支撐他的身體,他朝著側面倒在地上,只剩下脖子以上和右臂還保持著完好的模樣。 血紅牢籠也終于過了持續時間,我連滾帶爬的跑過去跪在景逸鴻旁邊,想將他扶起卻又不知如何下手,只能手忙腳亂的掏著血藥和各種草藥敷在他的傷口,看著他蒼白的嘴唇止不住顫抖卻束手無策,恨不得立刻學會一個神級治療術將他瞬間恢復。 “景將軍…你堅持住…,我來救你了!我來救你了!”我艱難的說著話,手上動作絲毫不敢停歇,同時還變幻了護軍職業將一道一道的技能瘋狂的灑在他身上。 而神皇至始至終都沒有過來阻攔,只是將用手支著腦袋漂浮在一旁觀賞。 景逸鴻強擠出一絲生澀的笑容:“不必了……,那匕首……是神皇施加了……詛咒的,……傷口無法復原……” “將軍,您這是何苦呢!您說過要進階突破,要登峰造極的??!”我苦澀著表情跪在那里,心里滿不是滋味兒。 “是啊…我不得不……食言了…,…已是黃土入半的人,注定止步于此…,…你們年輕,還有大好前景…” “本皇平生無所愛好,但人間疾苦看在眼里卻是格外賞心悅目……,今日本皇重生,又有你這無名之輩助興表演,心情甚好;便說到做到按照約定放行,”斬龍神皇說罷,用下巴指著我:“你去數,數一塊,我放一人?!?/br> 我狠狠的瞪著神皇,攥緊拳頭只恨不能將他碎尸萬段;但景逸鴻無力的右手揪著我的衣角卻只是哀求,生怕我沖動做了傻事。 他的額頭倚在地面上蹭了滿面黃土,用那微弱的聲音催促道:“快…去,…帶著他們離開……” 如此說著,景逸鴻還不忘用額頭一寸一寸挪著自己的臉,他努力扭著看向神皇,然后慢慢將幾乎已經沒有力氣的右臂扽到自己的臉旁:“神皇,……我還能…繼續?!?/br> 神皇聽罷,雙眼都迸出興奮的神色,不住的鼓著掌說道:“哈哈哈??!甚好??!甚好??!那你就繼續!” “將軍??!”這一聲,我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 神皇輕輕覆手,一支紫檀長香憑空而先現插在地面,而后他看向我,嘴角笑容的弧度充滿嘲諷。 “我給你半柱香的時間,自己把握?!?/br> 有了時間約束,我也就沒了繼續糾纏不舍的余地,只能不甘的看了看景逸鴻,又看了看那柱香,被迫選擇著最不愿意選的那條路。 我哽咽著伸手拿起那帶著溫熱的rou塊,邊擦淚邊一塊一塊的數著;旁邊的景逸鴻喘氣聲越發微弱,但他仍然選擇堅持,用盡力氣將右手的匕首挪向了自己的臉。 那一聲穿透血rou的聲音格外清洗,但我卻沒有回頭看的勇氣,只能用數數來欺騙自己,讓自己逃避著那可怕的情形。 我沒有體會過那種痛楚,但此刻景逸鴻每一刀都像是割在我的心頭,那種滋味是極痛苦的。 可景逸鴻從頭到尾就沒有因為痛苦哼過一聲,那讓人畏懼的疼痛對他來說猶如鴻毛,不值一提。 rou塊數完,景逸鴻用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換來的也只有二三十塊而已;可我已經不敢再告訴他這個事情;轉過身時,腳邊放著兩個新的rou塊,而景逸鴻的臉頰也只剩下兩個血窟窿,他張著嘴巴想要說話,聲音已經微弱不堪。 “將軍,夠了……,足夠所有人離開了?!蔽业痛怪劬θ鲋e,然后閉著嘴不敢多說一句,生怕被他看出了我的心虛。 他的嘴巴微微張合,竭力的想要表達著什么;我趕緊低下身子將耳朵湊上前去,細微的聲音在我耳邊一字一句的叮囑著。 “你要的…【銀猿鯉】配方…,其實我已經…幫你討得…,拿著我的…將軍符…去換…,記得…給他帶些…好酒…” 我木然著慢慢起身,滿目悲涼的看著景逸鴻,可他的臉上只有悵然的笑容。 我順著他微微抬起的手指看去,襤褸的衣衫懷中有一個棱角分明的東西鼓鼓囊囊的放著,我輕輕伸手抽出,是一塊被染紅的將軍符。 他用極其微小的幅度點了點頭,慢慢合上雙眼,只剩下嘴邊殘喘著難以察覺的呼吸。 我把將軍符緊緊握在手中,退后幾步,猛地跪下來朝著景逸鴻叩謝:“晚輩……替眾位謝過景將軍救命之恩!” 雖然我的善意謊言讓景逸鴻能夠不再繼續堅持,可一旁的神皇卻看的真切。 爬起身,我轉頭走到崖邊,身后忽然傳來神皇的聲音,他輕輕說道:“本皇說到做到,這點你大可放心;但本皇也不會仁慈,只能按照約定好的規矩行事;……該如何舍棄,你且斟酌?!?/br> 我沒有說話,而是點了點頭,堅定著信念后一步跳躍,縱身沖入那幽深的潭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