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給兒子出氣
接下來,四人各談各的,索然無味。 蘇武關心的是逃出來的人實力如何,會不會給龍城制造什么混亂,要是亂了,就有機會送李陵出城。 蘇建想要的,是如何完成任務,他希望蘇武能親手接下這個圣旨。 請李敢辦事,蘇建只能呵呵。 曉花想的是怎么把“楊修”也就是那個胡云騰抓到。 傅院長想的卻是怎么把這次任務攪黃。 胡云騰是從他手上跑出去的,如果曉花把人抓回去,結局就是曉花有功,他有罪。 要是人抓不到,雖然他同樣有罪,但是曉花就得陪他受罪。 以曉花的個性,如果有了飛黃騰達的一天,肯定會把他一腳踹開,除非他過的比她還好。 所以傅院長想了想,覺得既然不能同富貴,那就共受罪好了。 胡云騰仔細的回味著四人的對話,尤其是蘇武的那一句“逃犯可曾帶錢”,眉頭微微皺起。 他一時半會沒想到蘇武的心思,反倒是有了一些擔心。 楊修和潘鳳身上沒錢,晚上只能露宿街頭,那就容易暴露,被人給抓起來。 既然逃出來了,就得想辦法把兩人帶上。 為此,胡云騰感到很為難。 楊潘二人過的卻是一點都不為難,因為他們不僅有錢,還有地方住。 話說二人出城之后,潘鳳是死活要回去,楊修力氣沒他大,也攔不住,只能從地上撿起一塊碎鉆丟入河中。 “天要下雨,人要犯傻,真是沒轍,待會你家老大從河里鉆出來,我就說,你自投羅網去了,勸他不要去救你了?!?/br> 楊修碎碎念著,一邊拍手,一邊往城里走去。 潘鳳并不想理他,但是城門的吊橋已經關上了,想回去可沒那么容易。 無奈之下,潘鳳只得跟在楊修后面。 楊修向路人打聽了一下,往村民登記處走去。 新人要是能進城,就能領到一筆登記費,錢不多,五十個漢幣而已,但是白拿的,很少有人會嫌棄。 登記處的一位看上去像是更年期老嬤嬤的辦事人員,手拿毛筆,斜眼看人。 “姓名,民族,死亡日期?!?/br> 這是村民登記的慣例。 “楊云,潘騰,漢族,死于公元2000年?!?/br> 楊修將路上想好的名字報了上去,潘鳳則很默契的裝啞巴。 老嬤嬤抬頭看了楊修一眼,嘴里念念有詞:“二千年是大龍年,怎么死的人這么丑?!?/br> 潘鳳想要瞪眼,楊修連忙擋住,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天有不測風云,人有生老病死,誰都說不準不是?!?/br> 老嬤嬤沒理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鉆石模型,重重的拍在桌上,沒好氣的問:“這是什么?” 按規矩,新登記的村民,需要說出符合死亡年齡的一件物品,目的是為了杜絕謊報年齡。 因為各位城主發現,不同年齡段的人,心里的想法完全不一樣。 比如公元1800年之前的人,很容易接受別人的管理,做一些奴役雜活,而之后的人,就很難管理了,但是這些人腦子好使,適合搞一些發明工作。 工作不一樣,薪水也就不一樣,所以有很多明明死得很早的人,登記時偏要說自己死的晚,這就需要登記處進行甄別了。 方法就是識別物件。 老嬤嬤拿出來的是一個模型手機。 如果是古代人,肯定不認識,楊修卻不一樣。 因為醫院里曾經有個病人,就是在村民登記處工作的。 登記處里的那些東西,那位病人放風的時候說了不下百遍,楊修聽得耳朵也生繭了。 特別是這個手機,病人的怨念最深,說什么要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硅元素,通訊設施會比現在好得多。 所以楊修順利的領到了錢。 離開登記處之后,楊修就去參軍處報名。 潘鳳很不理解,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去參軍? 楊修笑道:“你老大不是沒消息嗎,參軍之后,救人的機會更大一些?!?/br> 其實他心里并不是這么想的。 這里是龍城,只有兩個出口,一個連著漢三城,另一個連著長城,想要回魏寨,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出長城后繞過去,而要出長城,就得參軍才有機會。 潘鳳被楊修一忽悠,很自覺的跟了去。 結果卻出乎楊修的意料之外。 潘鳳由于身強體壯,參軍處直接就給他安排軍營了,歸到最有實權的副將李敢的麾下。 而楊修,淪為了洗衣做飯的雜役。 這還是看在潘鳳的面子上,不然一個連兩石弓都拉不滿的新人,是沒資格進入龍城軍營的。 深夜時分,城門處,各種碎石崩裂聲如春雷炸響,連綿不絕;龍城之內,有彪形大漢身披盔甲,手持長槍,昂首挺胸的在營帳四周巡夜;也有長發遮面的雜役士兵端著水盆,舉著衣杵,罵罵咧咧的在河邊臺階洗衣。 當最后一聲春雷結束的時候,蘇建三人起身告辭,蘇武也不挽留,將三人送到門口。 “黑虎,你猜誰會贏?” 蘇武隔著厚厚的帳篷紗布,好奇的看著外面。 胡云騰就在他的身邊,雙手抱胸,反問道:“這還用猜?” 蘇武更加好奇了,他說道:“霍去病勇冠三軍是不錯,關內侯號稱無敵也是不假,雖然當年是霍去病射殺了侯爺,但誰都知道,那是偷襲,做不得準?!?/br> 胡云騰微微一笑:“你都說了,一個是霍去病,一個是關內侯,親疏有別,如果侯爺取勝,外面不會那么安靜?!?/br> 蘇武沒想到這一茬,被胡云騰一提醒,頓時明白了。 營帳外沒有歡呼聲傳來,是李敢輸了。 不過這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兩人打了那么久,說明實力相差不遠,兩個勢均力敵的人,最后誰贏都很正常。 只是。。。那位老將軍會怎么看待這場勝敗呢? 蘇武心中突然又有了期待。 片刻之后,營帳之外的歡呼聲此起彼伏,還有人高聲歌唱:“天外神弓有人開,流星箭下拿命來?!?/br> 胡云騰揉了揉肚子,又是很長時間未曾進餐,餓的不行了。 “蘇將軍,該吃宵夜了?!?/br> 蘇武笑著叫營帳外的親兵去安排了,龍城里每天吃飯的人不多,幾位將領卻都是吃的,因為他們的軍餉很高,不花點錢在吃食上,不能體現出他們的與眾不同。 鋪張浪費,對他們來說,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如果蘇武每天不安排吃飯,其他將領就會覺得蘇武摳摳搜搜,有失身份。 軍營里禁酒,所以只有飯菜上桌。 蘇武讓親兵將菜肴安排到密室之后,這才帶著四個黑衣人一起坐下。 “黑虎,剛才的流星箭,又是為何?” 蘇武有心考驗一下胡云騰,筷子還沒抓起,又問道。 胡云騰吃的那叫一個狠,用風卷殘云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左手勺子,右手筷子,覺得還不過癮,右手還多要了一個勺子,左右開弓。 也就幾分鐘時間,桌前吃剩的魚刺rou骨已經堆積成山。 他這才放下手中的餐具,打了一個飽嗝,有些不屑的說道:“肯定是射霍去病,給兒子出氣?!?/br> 蘇武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胡云騰說的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樣,那位名揚四海的飛將軍,最是護短。 李敢敗了,他要不射上一箭,這口氣怎么咽得下,估摸著就會出城去找匈奴的晦氣。 如此一來,李陵逃亡的事情就會更難了。 射了霍去病一箭,就皆大歡喜。 蘇武很想瞇口小酒,只是軍法森嚴,不得不作罷。 胡云騰吃飽之后,拍拍地面說:“晚上,我能睡這嗎?” 認真站崗太累了,不好好站崗又會被人發現問題,最好就是躲在密室里。 蘇武看他一臉倦色,以為他假扮黑虎很辛苦,也就由著他去。 偶爾一個晚上,營帳內少了一個護衛,沒誰會起疑心。 蘇武起身離去,帶著三個黑衣人,在帳篷里看了一晚上的地圖。 這一夜,蘇武或低頭沉思,或床邊踱步,期間也曾多次拿筆在地圖上標注,又悵然涂去,是一個不眠之夜。 胡云騰一覺睡到天亮,醒了之后也不急著上去,在密室里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 這一看之下,頓時發現了腳踝處的金魚圖案,除了沒有眼珠之外,簡直栩栩如生。 尤其是金魚身上的紅色線條隱隱飄動,就像是活的一樣。 胡云騰閉眼感受了一下,體內強大的氣息竟會隨著紅線微微游動。 自己的力量,難道來自這副金魚圖案? 那就太神奇了! 胡云騰伸出手掌,用力的摁在鉆石地面上,體內氣息流轉,有股氣流從腳踝處流出,一直到手心之上,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與之對應的,是金魚身上飛出一條極其細微的紅線,一直連到手心上。 是了!自己的力量真的來自金魚圖案,也就是來自吃掉的金魚眼珠。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發現。 胡云騰收拾好衣物,將腳踝處的異像裹得嚴嚴實實。 這種事情,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一切收拾妥當,他打算再美美的補上一覺,卻聽有人在營帳外叫喚。 “小蘇,圣旨的事情,商量一下?!?/br> 聽這說話的口氣,是那位騎紅馬的李敢,只是聲音比起昨晚,要低沉了一些,看來昨晚的戰敗,對他有些影響。 蘇武趕緊把人迎了進來,兩人在床榻邊上坐下。 李敢將圣旨往床上一丟,沒好氣的說:“蘇建那小子得寸進尺,說什么要派人幫忙搜查,被我轟回去了?!?/br> 蘇武將圣旨卷好,放在李敢邊上,勸慰道:“這種小事,李將軍就不要cao心了,我來辦就好,龍城雖大,找幾個陌生面孔,還是很容易的?!?/br> 李敢要的就是他這句話,拍了拍圣旨:“那就交給你了?!?/br> 說完,罵罵咧咧的離去。 所罵之事,都是蘇建瞎了狗眼,蘇建做了狗事之類的。 蘇武心中明白,李敢這是在指桑罵槐。 這偌大的一個漢三城,看似平靜了千年,實際上,內里漩渦四起,并不太平,只是缺了一根導火索引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