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技不如人
葬禮后,安城又下起了一場大雨。慕小辭拖著淋濕透的身體打車回酒店。 她已經沒有家了,酒店是她唯一的寄宿。 她什么都可以強撐,可面對洗澡的時候,她才知道作為一個雙腿殘疾的人是多么的可憐和可悲。 她連簡單的脫褲子,都要拼盡力氣。 今天已經用盡她所有力氣,不想洗澡,她只是用浴巾擦干身體,開了熱空調,就裹著濕衣服沉沉睡著了。 她做了噩夢,她夢到mama將她推的很遠,讓她帶著孩子快走,走的越遠越好。 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緊接著孩子幽怨的哭泣聲響徹不停,問她為什么要丟掉他。 一股嗆人的煙味竄入鼻孔,慕小辭咳嗽起來,夢也斷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卻看到顧涼言冷著一張臉,站在她床頭。 “言哥哥?” 頭昏腦漲,慕小辭搖頭晃腦,又做夢了吧,顧涼言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顧涼言冷靜的看著她一舉一動,她的臉異常紅潤,一雙秋水般的瞳孔里閃動著不安,他深吸一口夾在食指與中指間的煙頭,煙霧從鼻孔里緩緩飄了出來,氣氛壓抑至極。 慕小辭腦袋是真的昏沉,嗆鼻的煙味讓她噴嚏連連,言哥哥是不會抽煙的。 這個人不是心中的那個人。 她失望垂眸,才想起他們已經在電話里分手了:“對啊,他不會回來了?!?/br> 水霧的眸子覆蓋淚水。 顧涼言輕彈煙尾巴到地上,再狠狠碾碎。 他抬步急急掠過,將她手抓住,卻發現她手臂guntang的厲害。 顧涼言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很快便將她從被窩里拽了出來,她渾身上下guntang的厲害。 他大步將她拖進浴室,冷水狠狠地砸在慕小辭身上,冷熱交替,時而天堂時而地獄。 她看著沉著臉陰晴不定的男人,那張燒昏的頭打了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顧涼言?”她迅速沉下臉。 “醒了?”他冷冽的聲音問起。 “你怎么進來的?!?/br> “在電話里不是對我余情未了嗎?”他冷冷的諷刺。 提起這個,慕小辭腦海里閃現母親冰涼的身體,母親的葬禮,他這半個兒子還在跟別人花天酒地。 “有嗎?”慕小辭扯出薄涼的笑。 想起母親尸骨未寒,他卻恨不得和她劃清界限。母親用生命護的她母子平安,卻還是被他活生生拿掉骨rou,慕小辭就恨。 她怒道:“你還來做什么?你還以為拿掉孩子,我還會愛你嗎?顧涼言,我慕小辭不傻!” “還請你不要出現我的視線里?!?/br> 冰涼的水蜿蜒向下,就像她對他熾熱的愛,被他全部澆熄。 顧涼言把水龍頭扔在她身上,緩緩蹲下來,捏住她下巴,讓她被迫與他對視。 他的眸子深黑又深邃,平靜無波:“恨我嗎?” 輕輕地三個字,像彈在她的心間。 恨他嗎? 顯然她是恨的,可是面前這個男人她認識了三年,相愛了兩年,即使他對她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可是竟然她還有一絲期盼,一絲她都覺得可恥的期待。 顧涼言黑色的眸子微微一轉,十指不斷用力,越收越緊。 “是不是恨我?” 他加重了語氣,質問她。 慕小辭被他驀然一吼,高燒渙散的眼神忽然聚焦,面前這個惡魔不是她的言哥哥,面前這個人,每一鼻每一眼都是那么陌生的,認清這個事實,心臟是那么痛,揪心的痛,她咬牙切齒說:“是,我恨你!巴不得你趕快死去!” 她用力吼回去,可太用力了,心臟痛,連著呼吸都痛,慕小辭捂住疼痛的心臟,臉色煞白,驀然間冰涼和強勢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和仇人接吻是什么感覺?嗯,小賤人?!?/br> 他狠狠地吻住,卻也狠狠地羞辱她。慕小辭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長驅直入,她驚恐的睜著眼睛,mama尸骨未寒,她不應該和這個仇人做著這些事,她咬住他,可顧涼言像是要把她身邊最后一絲空氣吸走一樣,狠狠地,懲罰她。 慕小辭被迫承接。冰涼的水漫過她的腳指頭,也漫過他微濕的褲腿。 該死的身體起了反應,慕小辭羞憤難當,可顧涼言卻在這個時候猛地推開她,緊接著冷冷的看著她,冷而無情。 “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笔持葛堄信d味的劃過薄唇,顧涼言上下打量她。 那赤果的眼神,彰顯著男人對女人最原始的情感。饒是她已經恨透了他,卻還是被他毫不掩飾的眼神怵了一下。 慕小辭低頭看自己,白色雪紡衫又濕了,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她著急的護住身體:“混蛋,你給我滾!” “慕小辭,注意你說話的態度?!彼@得很不屑:“岳父放不放出來,還是得靠你的表現?!?/br> 慕小辭渾身一抖,她按捺憤怒:“怎么表現?脫g了站你面前?” 顧涼言也不生氣,伸手示意:“只要賣力表演就行?!?/br> “那顧先生要失望了。我這個殘疾....妓,連站都站不穩,怎么能討你歡心?!?/br> “還是應歌兒合適,她最能討你歡心?!?/br> 顧涼言竟也不生氣,只是擰著眉,雙目微沉,看不出喜怒。 半晌后。 “慕小姐倒是提醒了我,”顧涼言將她一把拽出浴室,將她扔在冰涼的地上。慕小辭躺在地上茍延殘喘,濕漉漉的水滴流到地毯上。 顧涼言打了指響,暗處就出現一個人,提著公文袋文質彬彬的助理遞給他一份資料。 “簽了吧?!?/br> 他半夜來找她,就是為了和她簽離婚協議,呵呵,慕小辭雙眼發暈,看著面前恍恍惚惚的字體,輕笑出來。 如果那時就簽了它,就不至于后面這些悲劇了。 慕小辭辛酸又委屈的接過筆,從此兩人之間沒有別的關系,也挺好的。 她正要落筆,忽然筆尖頂在白色的紙張上,她眼圈濕潤了。 她最后一次叫他,她說:“我究竟輸在哪里?” “我究竟做錯了什么,那么愛我的你,能夠如此狠心的拋棄我?”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抬頭希冀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表情冷的可怕,無情的眼神,讓她瞬間明白了,慕小辭迅速低下頭,手快速在女方那一欄簽下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