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死不瞑目
“又是你?”她目光收縮,悄然撥出了長劍,長劍湛然如水,烏云飄過,月光下落,映照得寶劍如一泓秋水。 “湛然劍!”黑衣人一驚,也抽出了他的長劍,長劍宛若游龍,卻通體漆黑,“你是幔越的什么人?” “你認識父親?”女子也是微微一怔,“游龍劍?你是魏國第一俠客元者?” “正是老夫?!痹吆俸僖魂嚫尚?,“你莫不是幔越之女幔陀?若真是,你還得叫我一聲叔伯!你父當年和我有過一戰,他不是我的對手,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且讓開,讓我結果了周東?!?/br> “不行,周東的命只能由我了結,誰也不許殺他?!?/br> “你這女娃,怎的如此固執?你也是要殺周東,老夫也是,誰殺不是殺,為何非要阻攔我?” “周東欠我一條命,我必須要親自拿走?!?/br> “不如你去殺了周東,我在一旁看著,如何?” “不行,現在還不到殺他的時候?!?/br> “你……”元者被幔陀氣笑了,當下也懶得再多說什么,身形一閃,就落到了周東門前的走廊之上,不等他開門,幔陀一劍已經刺到。 他哭笑不得,幔陀如此不講道理,不可理喻,他也不再顧及舊交情面,當下回身數劍逼退幔陀,冷冷一笑:“你的傷勢未愈,再糾纏不休,休怪我手下無情?!?/br> “不許你殺周東?!贬M又徽J準一個死理,她要保護周東安全,不能讓周東被別人殺死,以便在她想通要殺周東時,可以隨時出手。周東的命就是她的,是她的一個執念。 幾招過后,元者被幔陀的糾纏得心煩意亂,不由起了殺心。雖然他也清楚幔越武功也十分高強,頗難對付,只是在周東事情之上,他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慕容莊和姜遠提前離開臨淄,要的就是讓他在周東離開之前,將周東除掉。 元者雖武功超絕,卻愛財如命,招收弟子不看根基看財力,誰錢多,誰就是大師兄,依此類推。是以當他得知沈南出了百余金讓大弟子張郡假扮山匪刺殺慕容莊和姜遠的隨從時,他當即讓人吹響號角喚回張郡回來,魏國三大富商公子相爭,如此大發橫財的機會,豈能是百余金就能了結的事情?張郡還是太年輕太沖動了。 果不出元者所料,慕容莊隨后登門來訪,開價三百金讓他除掉周東,元者故作矜持,說他身為一代宗師,怎會做出行刺他人的不恥之事?不要拿三百金來侮辱他的品行。 姜遠以為事情不成,轉身要走,慕容莊卻不動聲色地伸出了五根手指,元者卻還是不為所動,起身送客。慕容莊索性又伸出了左手,元者才笑逐顏開,要留二人共進晚餐。 千金買周東首級,回去的路上姜遠大感rou疼,慕容莊卻罵他沒有出息,若是完不成太子交待之事,回到魏國后,不是被冷落就是被打壓,哪里還有好日子過?更何況和周東已經撕破了臉面,周東也會不惜一切代價還擊。 姜遠心中稍微平衡了幾分,卻又嘲諷元者的貪心。所謂一代宗師,竟是如此貪財之人。古往今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千古不變。 慕容莊辦事倒也利索,回去就不久就派人送來了千金。元者大喜過望,沈南只出百余金就想擺平此事,經他妙手從中擺布,便成了千金,富家子弟的錢,果然好賺。 既然收了慕容莊的錢,就要辦成事情,第一次失手,元者很是郁悶了一番,不知道阻撓他出手的高手究竟何人,并非是齊國之內沒有如此高手,而是齊國的高手他要么認識要么知道,絕對沒有如此身法之人。 不管是誰,都不能擋他發財之路,不想第二次再來,竟又遇到此人,他想起慕容莊告別時的情形,慕容莊一臉恭敬:“元先生,我與姜兄啟程回魏,周東之事就拜托了。相信元先生武功蓋世,品行過人,事成之后,只需傳信一封即可,不必看到周東人頭?!?/br> 想他元者何許人也,怎會失信于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雖愛財,卻不會失信于人。 “再不收手就別怪老夫不顧及故人之情了?!痹邠]劍逼退幔陀,心中雖微有不解為何他和幔陀纏斗半天,周東的護衛不見有人出現,念頭卻是一閃而過,也是他自詡周東護衛不過是烏合之眾,不是他一招之敵。 幔陀也不答話,只管一劍快過一劍連出殺招,元者頓時大怒,他和幔越并無什么交情,只是忌憚若他殺了幔陀,幔越前來糾纏不休,也是令人頭疼,現在顧不上許多了,當即連踢數腳,逼得幔陀退后數步,他將身一縱,來到門前,一咬牙,索性一腳踢開了房門。 正好一縷月光射入房中,正清晰看到房中的床上躺著一人,睡得正香,房間中酒氣沖天。元者揚手朝身后射出兩只袖箭,只為阻撓幔陀的追擊,右手一揚,手中長劍激射而出,正中床上之人。 一劍穿透。 成了!元者心中暗喜,向前一縱,越過房中一團黑呼呼猶如紡織機的東西,心中還有幾分納悶,為何周東房中有如此古怪事物?只微微一想,隨即拔出床上寶劍,回身一看,幔陀已經從門外邁入門內,挺劍朝他便刺。 瘋子,元者暗罵一句,心知無法從門口脫身,轉身朝窗戶飛起,人在半空之中聽到身后床上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他忽然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生起,回頭一看,頓時驚呆了。 床板翻轉,兩人從床下突然現身,猶如鬼魅一般。這……元者停下腳步,還未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現身的兩人身形一動,房間正中的黑呼呼猶如紡織機的事物發出了咯吱的聲響。 幔陀此時也來到了房中,原以為周東已經被一劍殺死,正悲憤交加之時,突現異變,頓時讓她驚呆當場。 更讓她驚呆的是,身后突然出現一人,一拍她的肩膀小聲說道:“快快退出房間?!?/br> 以幔陀的身手,身后有人接近不可能沒有察覺,只是她以為周東已死,悲憤之下,心神飄忽,再者身后之人的聲音酷似周東,也是讓她一時恍惚。 回身一看,身后之人一襲長衫,淡然出塵,一臉淡笑,不是周東又能是誰? “你沒死?” “我當然沒死,不過,他快要死了?!敝軚|猛然后退一步,幔陀當下也不再遲疑,正要一步退出時,驀然感覺一股勁風襲來,猛然推開周東,反手一擋,只晚了半步,一枚樹枝沒入了她的胸膛。 正是元者發現周東未死,想要偷襲周東,幔陀想要搭救周東,卻不幸中了暗器。 正是元者的成名暗器鐵樹枝。 周東大驚,抱住了幔陀倒下的身子,悲痛欲絕,大喝一聲:“放箭!” 元者一陣冷笑,以他的武功,區區幾枝箭怎能傷他?正要再次出手了結了周東性命之時,卻見房中黑呼呼的事物猶如巨獸一般露出猙獰的面目,赫然有幾十只箭一字排開,對準了他。 元者從未見過如此機械,只一愣神,只見寒光一閃,十只箭倏忽而至。他當即大驚,縱身飛起撞破窗戶,想要躲開連發之箭。不料第一波十只箭未至,第二波十只箭又發,呼嘯之聲格外刺耳。 元者心中猛然升起恐慌之意,是前所未有的懼意。他長劍揮舞如風,一連斬落十只箭,卻未能全部斬落第二波。第二波十只箭五只擦身而過,五只射中雙腿。 一陣巨痛傳來,元者身形一滯,再也無力飛空,身形迅速下墜,若是掉到地上,頂多摔個殘廢,也算僥幸撿得一命。不想念頭才動,第三波十只箭一閃就到了眼前。 元者心中的震驚無與倫比,什么利器竟能連發三十箭,別說是他,就是一只鳥兒也無法躲開,不公平,竟用器械和他比試。只是念頭才起,十只箭悉數射入胸膛之中。 十只箭力道之大,有摧枯拉朽之勢,將元者身形帶飛十余丈之外,釘在了大樹之上。 可憐一代宗師元者,圓睜雙眼,鮮血橫流,被釘死在了大樹之上,高高掛在枝頭,成為天下笑柄。 元者死不瞑目! 若是讓元者知道他死后一連三天被高掛樹枝之上,被無數人指點恥笑,他恐怕不只是死不瞑目了,而是恨不得跳下來連斬周東十劍。 只不過,他永遠沒有機會了。 響聲終于驚動了其他的客人,客棧東家西門虎嚇得當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趕緊連滾帶爬去報官。 等官府來人后,已經天亮了。官府查看了一番后,想要查證什么時,出現了幾個明顯是來自王宮的華服之人,對官府來人說了幾句什么,官府來人立刻轉身走人。 西門虎不知所以,再次去報官,得到了答復是等候處置,一等就是三天,尸體掛在樹上,誰也不敢摘下,嚇得所有客人都退房而走。 周東一行也在第二日離開了云中客客棧。 離開之時,張郡前來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