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他不能任人主宰,而在gc高層里,最能跟蔣??购獾木褪敲A杰,他也“公開”站了毛總,可眼瞅著勝利的曙光,毛總卻突然偃旗息鼓,鳴金收兵,甚至自發賣地賠款。 他也知道陳副總不值得跟隨,可是盛懷揚初來乍到,腳跟不穩,平日行事深不見底,窺不出想法,他更不敢貿然選擇。 沒有良木,不過是沒有選擇的選擇罷了。 似是瞧見他內心的彷徨,盛懷揚出言點醒他,“洛總何苦把自己的路堵死?”” 洛逸飛看向他,“請盛總給我指條路?!?/br> 盛懷揚靜靜看著他,“往近看,在gc不是只有投行和固收兩個位置可以讓你選,毛總辭任后,最有可能接任的是黃總,你大可以往風險內控走;不過在我看來,這些選擇仍目光短淺,比gc好的公司很多,比投行好的職業更多?!?/br>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投行講究概率思維,洛總可有認真算過留下和離開的勝負概率?” 第63章 不是要叫哥哥 日式料理店內, 墻上粉色的櫻花開得盛好。 夏時初聽到盛懷揚對洛逸飛說的話,莫名就想笑。明明是人家來勸他組建聯盟,到頭來卻被他策反跳槽。 以洛逸飛的資歷, 去做pe非常合適,這些年經他手的企業不計其數,論經驗、論管理水平, 他都能勝任,盛懷揚若是把他帶去寧延那兒, 絕對是個得力助手。 當然,此刻盛懷揚定是不會挑明自己待不長久的事, 但是八成,洛逸飛不多久就會接到獵頭挖人的電話。 這人, 人還沒去, 已開始排兵布陣,組建自己的團隊, 這份心智謀算,得虧他們不是對手,否則……堪憂。 然而, 那份慶幸和幸災樂禍很快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 清淡的茶香縈繞在房內。 夏時初近乎仰視地凝望著盛懷揚, 聽他用沉穩的聲音不疾不徐地說出,“國-家對資-本市場的定位不會變, 資本市場市場化、法-制化的大趨勢不可逆, ipo必將從核準改向注冊, 隨之而來的是投行行業生態的大洗牌?!?/br> 潮水退去, 方能看見誰在裸泳。 現在,國內投行都是靠監-管給飯吃,核準制下, 投行工作就是對照監-管部門對上市公司的要求,幫助企業規范財務、法律,使其達到上市條件。 但是,隨著金融市場的日益國際化,這種靠政--府-監-管手段來管控市場的行為一定會被淘汰,未來國-家一定會放開監管,采用國際慣例的注冊制,也就是把選擇權真正交給市場。 簡單說,就是政-府不再幫股民和市場做篩選,決定誰能上市。從社會經濟發展看,這樣的資-本市場才是健康的、符合經濟學原理的,也一定會越來越好,但針對現在的投行和個體投行人員就未必如此。 盛懷揚略頓了下,目光深沉地看著洛逸飛和夏時初,“真正靠市場而非監管給飯碗的日子不見得好過,你們做好靠市場的準備了嗎?” 做好準備了嗎? 夏時初也在心底問自己,從她進入這一行來,長期習慣的就是以“做材料”為主要工作的盡調從業人員,假如ipo注冊制真的到來,再也不需要她們這些精通財務、法律、監管政策的投行人去做輔導和規范,那她還能做什么? 這個問題她從前不是沒有思考過,核準改注冊喊了很多年,但夏時初跟很多投行人一樣,認為就算改,也會是“中--國特--色的注冊”,不可能真的開放市場。 然而,此時此刻,她凝著盛懷揚堅毅的眼神,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是多么僵化以及陳舊,而且那些年的經濟學算是白學了。 社會經濟的車輪滾滾向前,她居然妄以為所謂特色就是開“倒車”。 盛懷揚沒有說錯,核準制才是過渡時期的產物,未來的資-本市場一定是交給市場做主,傳統的通道制投行展業方式必將走向末路。 盛懷揚迎著她的視線,一字一句道,“要想靠市場吃飯,未來的投行必須向服務型、交易性為核心要義的展業模式轉變;投行人員則必須向幫助客戶發現價值、創造價值,延伸綜合金融服務鏈條轉變,從盡調輔導人員變成真正的投資銀行人,真正的banker?!?/br> 夏時初知道,他在說給洛逸飛聽,更是在說給她聽。 無論gc還是當前國內許多投行,無論是她,還是洛逸飛這些傳統投行人,都還沒有觸到這個轉變,甚至很多機構、很多人還抵觸這個變化。 她想到了他在部門第一次會議上教訓朱波看不清監管動態,提點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br> 現在想想,他們又何嘗不是看不清國家開放的大勢所趨,做不到當斷則斷? 想到大潮褪去時,他們在涸澤里垂死掙扎的畫面,夏時初后背隱隱發涼。 她在洛逸飛臉上也看到了這股涼意和發自心底的敬佩,這才是他們和盛懷揚云泥之別。 他們還在為了個董事、部門老總爭得頭破血流,而他已經看清這個行業未來的風險和頹勢,在思謀如何在潮退前,踏浪而去。 洛逸飛端起茶杯,眼神里續滿了濃重的謝意和敬意,“盛總,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感謝您給我指了一條真正的明路?!?/br> 盛懷揚舉杯與他輕輕一碰,“客氣了?!?/br> 洛逸飛把杯沿壓得很低,以示深深的敬意,“以后,盛總如果有用得上的地方,盡管吩咐,我必定竭盡全力?!?/br> “好?!笔褤P仰頭喝盡那杯茶。 放下時,發現夏時初也舉著杯子。 “盛總,我也敬你一杯?!彼难劬τ趾谟至?,像是落了滿天的繁星,“我好像又欠了你一次學費?!?/br> 盛懷揚續滿水,輕笑著與她碰杯,“沒事,以后有的是機會還?!?/br> 從簪花出來,已經是晚上9點。 夏時初同盛懷揚走到飯店對面的停車場取車,一路上,她安靜得出奇。 走到車邊,四處都沒了人,盛懷揚才不輕不重地拉起她的手,“怎么了?” 夏時初握緊他的手,“盛懷揚,你以后別夸我?!?/br> 他大抵猜到她的想法,拉著她的手帶到自己腰上,頭稍稍偏過去吻了下她的鬢角,“我家初寶居然這么容易被唬???” 她不理會他的插科打諢,“我說真的,我發現自己跟你差得不是十萬八千里?!?/br> “而且,聽你說完那些話,我忽然覺得前路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彼苁蔷趩?,“從前,我覺得自己是高精尖,現在想想,自己的工作價值好低,還真是投行民工,以后可能民工都不如?!?/br> 盛懷揚頓住腳步,圈著她的腰將她轉過來,面對面。 他斂了笑意,一瞬不瞬地望進她的眼里,“有人曾跟我說,優于別人,并不高貴,真正的高貴應該是優于過去的自己?!?/br> 夏時初怔住,眼眶涌上一陣酸意。 她聽見他充滿磁性的嗓音,“今天,我想把這話再送給那人,還想要告訴她,別急,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怕錯,也不要怕慢,因為我會一直陪著她?!?/br> 淚意再也止不住地往上翻涌,夏時初撲進他懷里,淚水滑了下來,“討厭死了,好好的,煽什么情?” 還用當年她追他時說過的矯情語錄來煽情。 這句話是聽聞他拒絕參加p大先鋒辯論賽時,她用來“激勵”他的雞湯。 當時,她苦練攻辯技巧,就想著讓他在新一屆的比賽里看到自己,結果臨比賽前得到他不再參賽的噩耗,理由是,“連贏了三年沒意思?!?/br> 她又氣又急,思來想去,字斟句酌地給他發了第一條短信:【盛懷揚,你知道嗎?優于別人,并不高貴,真正的高貴應該是優于過去的自己?!?/br> 結果當然是石沉大海,盛校草壓根沒回復,也沒有被她激勵得再出山。 “不對呀?!毕臅r初倏地想起來,“你不是說壓根沒看過這條短信?” 她成功追到他之后,秋后算賬提過此事,他可是矢口否認收到過這條短信,還拽的二五八萬地說,“我從不看陌生人信息?!?/br> 盛懷揚低頭,輕吻她濡濕的眼睛,“你不陌生?!?/br> 那個笑得明媚燦爛的小姑娘每天制造各種“巧遇”,如一束陽光強勢照亮他眼睛,哪里容得他陌生。 ** 回小區后,他們把東西搬到盛懷揚家。 到家后,盛懷揚催著她去洗澡,然后幫她把東西分門別類擺進家里。 夏時初洗完澡就蜷在被窩里,腦子里卻一直在過今天的事,信息量太多,鬧得她睡不著。 盛懷揚收拾完東西進來,發現她還在翻來覆去。 “怎么了,睡不著?” “嗯?!彼哪樤诒蛔由喜淞瞬?。 盛懷揚單腿跪在床上,俯身,親吻她的額頭,逗她,“因為我沒來?” 出人意料,她居然嗯了一聲,抬手勾住他脖子,“想抱抱?!?/br> 感知到她情緒有些低落,他脫掉鞋子,和衣上床,將她連人帶被摟入懷里,“給你講故事?” “不想聽?!彼み^去,鉆進他懷里,臉在他胸口蹭了蹭。 “那想干嘛?”他摟住她,輕柔地吻落在她發頂,帶著些許安撫的味道,溫柔繾綣。 “zuo”,她仰起頭,去迎他干凈的唇,順從地,迎合著打開自己。 她難得有這么直白地訴求,簡單地像一根火柴,刺啦一下,就點燃了一把烈火,而盛懷揚似乎還想將這把火燒得更旺些。 夏時初在他的吻下如癡如醉,一種奇異的愉悅在體內慢慢升騰,她伸出雙手,像個小孩子一樣抓著他襯衫的衣襟。 “喜歡襯衫?”他含著她的唇瓣問。 夏時初仿佛被拋進海里的小船,浮浮沉沉,含糊地應著,“喜歡?!?/br> “白襯衫?” “黑色也好看?!彼峙肋M去,低低地說著那日他穿黑色襯衫是多么冰冷禁-欲感,魅-惑得不行。 “那時就想扯?”他氣息已然不穩。 夏時初猛地吸了口氣,似是被人驟然拱到高處,聲音都打顫了,“盛懷揚……” “不是要叫哥哥?”他帶著點邪氣地問。 夏時初拽緊被子,直吸氣,“你不是說不喜歡?” “那會兒不喜歡?!彼麖暮韲道镆绯鲂?,“現在或許會喜歡?!?/br> “要不?!彼皖^,親住,“你試試?!?/br> 果然……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地騙子。 說不喜歡,其實……哼。 說只叫一聲試試,結果……滾,嗓子啞了。 第64章 威逼利誘 周三, 夏時初和盛懷揚都調了一天假,一起去醫院接奶奶出院。 兩人分工合作,盛懷揚去樓下辦結算和離院手續, 夏時初留在病房聽醫囑和護理事項。 羅姨照顧老太太多年,該怎么做其實很清楚。但夏時初在一旁聽得極仔細,不僅拿個小本子記下注意點, 對模糊的地方更是一一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