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敬則則忍不住抱怨道:“我這是小日子,不知道的我還以為我是坐月子呢?!?/br> “你要真是坐月子就好了?!鄙虺磷叩酱策叺?,“肚子還那么疼么?今日鄭玉田來診脈說什么了么?” “沒有啊,他說我是氣血不調,等小日子過了,就來給我針灸?!本磩t則道。 “嗯?!鄙虺劣謫?,“今晚朕能跟你睡么?” 敬則則眨巴眨巴眼睛,這話問得,咳咳。 “皇上就算要賺明君的聲望也不用這樣自苦吧?”敬則則玩笑道。為啥就不去別的宮呢?是老人都看膩味了? 敬則則想想也是,祝新惠是不能看了,傅淑妃又年紀稍微大了些,但是衛官兒還行啊。想起年紀的問題,敬則則想著傅青素比自己也就大五、六歲,那自己豈不是要不了幾年就紅不了了? “不是,朕也趁機休息幾日?!鄙虺琳f得很認真,好像平日夜里的辛苦都是敬則則逼他似的。 敬則則笑得肚子疼了,嘴上直喊“哎喲,哎喲?!?/br> 沈沉將手伸到她的小腹上,“你就不能忍忍么?明知道自己肚子疼,還使勁兒笑?!?/br> “這怎么能怪我呢,只能怪皇上逗我笑呀?!本磩t則表示自己很委屈。 這樣鬧了會兒,皇帝去榻上批折子,她就躺在床上發呆,想看書都被皇帝被駁了,這讓她真的有一種坐月子的錯覺,都說坐月子才不能多用眼睛。 不過敬則則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苦熬了七、八日,淅瀝瀝的小日子總算過去了,這才感覺整個人又活了回來。 她原以為自己小日子結束皇帝肯定要忍不住的,誰知晚上皇帝居然紋絲不動,連她前去兜搭,他都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你在看什么?”沈沉擱下朱筆問敬則則,“怎么老盯著朕看?朕臉上有花?” “不是?!本磩t則就是有些擔心而已,皇帝這不會真是修身養心開始寡欲了吧? “別瞎想,朕好著呢。是想著你這次受苦,許是上次朕太放縱傷著你了,所以讓你再將養一段日子?!鄙虺恋?。 敬則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皇帝也有這等覺悟呢,可不就是他傷著自己了么,難怪最近哪怕她不能侍寢,皇帝也沒去別的地方,反而還對她噓寒問暖的,搞得她心肝撲通撲通的,以為真成了皇帝的真愛了呢。 “皇上怎么知道我在瞎想???”敬則則好奇地道。 “因為你蠢,什么事兒都寫在臉上?!鄙虺恋?。 敬則則啜了啜腮幫子,“不會吧?真的嗎?”她有點兒不自信地摸了摸臉,喜怒不形于色她也是訓練過的。 沈沉拉過敬則則親了親她粉嫩的臉蛋,“沒關系,你再蠢朕也喜歡?!?/br> 真是謝謝你了,敬則則一點兒沒覺得感動。 次日敬則則去慈寧宮請安是穿著棉襖夾褲的,虧得她本來就窈窕纖細,否則套上外裙后就得臃腫累贅了。 這會兒正月已經過半,立春也二十來日了,大地已經回暖,且今年也比往年要暖和些,愛美的宮人都有開始穿夾衣的了,敬則則穿棉衣自然不是自愿。 但是她的衣柜被景和帝翻揀了一遍,她素來喜歡的紗羅之類的衣裙全都收了起來,剩下的都是讓她無比保暖的衣裳。 “娘娘別皺著眉頭了,你就是穿棉襖那也比旁人好看一百倍,一點兒不顯得胖的?!比A容狗腿地道。 “而且娘娘這些日子養得極好,膚色白里透紅,紅里透粉,臉蛋上也有些rou了,更美上了三分呢?!比A容不遺余力地諂媚道。 敬則則這才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的確是好看了一點兒?!?/br> 這真不是敬則則自戀,慈寧宮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有些詫異來著。都聽說她生病了,還撤了牌子,雖說這牌子撤不撤都無所謂,反正皇帝也不進后宮,但病得撤牌子就說明很嚴重了。 東太后還動用過太后的權利看過敬則則的脈案,乃是“血虧之癥”。此時見她卻是唇紅齒白,膚光瑩玉,一副瓊漿玉液,龍肝鳳髓滋養出來的容光,連面相都顯得有福氣多了。 以往東太后總覺得敬則則太瘦,容貌倒是上乘,可就是淡弱了些,男子也許就喜歡這種楚楚孱孱之美,但她卻更喜歡有福氣的長相。 有福氣的敬則則這會兒是逢人就笑,笑得十分甜美,她本來就生得偏靈秀清甜,這眉眼彎彎的就實打實成了甜姐兒。 慈寧宮請安氣氛一向很和美,祝新惠不敢在這兒挑刺,劉如珍也就更不敢了。再說了,皇帝如今也不進后宮,她們爭得烏雞眼兒似的也沒什么意思。 敬則則要起身告退時,卻聽東太后道:“敬昭儀,留下來陪哀家打會兒牌吧,盼了許久你可算是養好身子骨了?!?/br> 敬則則自然從命,不管喜歡不喜歡,太后發了話就容不得人反駁。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羅致容生病缺席,東太后新找的牌搭子會是丁樂香。 丁樂香自從生了公主后,養了好幾個月都沒走出宮門,跟敬則則也沒什么來往。敬則則倒是想過去看她,卻又怕丁樂香產生誤會。 丁樂香在敬則則對面坐定,看她時有些不好意思。 敬則則則是朝丁樂香甜甜地笑了笑,她知道丁樂香的心結,但當時沒辦法跟她解釋。 丁樂香是怕敬則則膝下無子卻是她的恩人,而她又懷了孕,敬則則很可能會抱走她的孩子撫養,這才選擇疏遠了明光宮。 敬則則一開始不知道這一點,心里還有些埋怨丁樂香,后來才曉得內情的。也不知道是誰給丁樂香灌輸的那種想法來離間她們。但這種事她去解釋跟沒解釋一樣,還有可能讓丁樂香更擔心,所以她也就由得丁樂香疏遠?,F如今都過了好幾個月了,丁樂香生的又是公主,想來是沒什么心結了。畢竟高位嬪妃就是要抱養孩子,那也只會選皇子,畢竟抱養公主算什么呀? 開始打牌時,敬則則才發現丁樂香也是打牌高手,精于算牌,瞧模樣頗有些像她以前一般,只能贏不能輸似的。 敬則則只要略想想就知道丁樂香最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生了公主也沒得皇帝的歡心,如今皇帝又不進后宮,她自己也沒有娘家幫襯,還得緊著公主的用度。 如此一來敬則則自然就不好贏丁樂香了,再說她最近手頭也寬裕,也就懶得再費神算牌,因此一場打下來,她卻成了東太后之外輸得最多的人。 東太后笑道:“你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以前你打牌可不是這樣的?” 敬則則當然不能說自己是有錢了,所以膨脹了,只不好意思地道:“是手風不順?!?/br> 然而她一走,慈寧宮的宮女就把她的老底兒給揭了?!熬凑褍x有一把牌明明能贏的,卻自己把順子拆了,然后讓宣婕妤贏了?!?/br> “她自己手頭也不松快,這是窮大方?!睎|太后不咸不淡地點評了一句。 “她不是定西侯府的千金么,怎么會窮?”傅青素問道。 “定西侯是個老狐貍,她女兒擺出這么一副窮樣子來,皇帝自然就更相信老狐貍清廉了??蛇@世上啊哪有清廉的武官呢?”東太后道。 傅青素蹙眉,“太后您是說定西侯他……” 東太后搖了搖頭,“水至清則無魚,定西侯這人么也算是好的吧,要不然也不會得皇帝重用。明光宮是有個好爹,只可惜了你青素?!?/br> 傅青素的父親若是還在,東太后相信這繼后之位定然鐵板釘釘是她的。 “青素你還是趕緊要個孩子吧?哪怕沒有別的想法,但這宮里的女人沒有孩子以后過的是什么日子你總該知道吧?”東太后道,“以前以為讓阿容進宮能幫幫你,結果現在她卻鬧成這樣,哎?!?/br> 傅青素聞言只是笑笑。她從來不覺得東太后讓阿容進宮是在幫她,哪有幫人是塞人進來搶夫婿的。傅青素知道東太后只是覺得阿容跟她更親近,她真正想讓其上位的是阿容,因為將來更方便控制阿容而已。 “青素,哀家知道你素來心高氣傲,這是好事,皇帝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性子,但是過剛易折,自古都是柔能克剛,你自己想想哀家的話吧?,F如今皇帝對你還有情,所以這一次阿容出這樣的事情,他依舊頂著福壽宮的壓力沒有拿走你的鳳印,可將來呢會一直這樣么?一旦鳳印被拿走,你就再也沒有機會入主昭陽宮了?!睎|太后道,“你真的要把皇帝妻子的位置讓給別人么?” 不得不說東太后太會打蛇的七寸了。傅青素可能不在乎后位的尊榮,但卻在乎“妻子”這兩個字的含義。 “四皇子如今養在你膝下就算是你的孩子了。他本是嫡出,將來若是你得封后位,他還是嫡出,然而若是別人上了位,那四皇子就不是唯一的嫡子了?!睎|太后循循善誘道,“孝仁的孝期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屆時朝中群臣肯定要上書皇帝讓他立繼后的,你天生就有優勢,如今朝中許多的大臣都是你爹當初的弟子或者同年??蛇@并不能保證你就能封后,畢竟長樂宮那位連生了兩個皇子,又是皇帝的表妹,背后還有福壽宮撐腰?!?/br> “太后說的臣妾都明白,你也說了四皇子養在我膝下就算是我的孩子,所以我能不能生都無所謂?!备登嗨氐?。 第107章 往日因 “天真。你知道提及后位的時候,為何沒有一個人會想到明光宮那位么?”東太后道,“不能生孩子的怎么可能入主昭陽宮,便是皇帝那也是盼著嫡子多的。一旦你懷上孩子,與長樂宮就勢均力敵了,哀家也會幫你?!?/br> 傅青素離開慈寧宮時有些悶悶不樂,春纖在一旁勸道:“娘娘,太后剛才說的那些話真是為了你好?!贝豪w是傅青素帶進宮的奴婢,也是皇帝特旨恩準的,她伺候傅青素多年,所以說話也就隨意些了。 傅青素苦笑道:“春纖,怎么你也跟太后一般,你們都覺得只要我低下頭皇上就會回心轉意是么?” “不是回心轉意,而是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有娘娘,你是當局者迷?!贝豪w道。 傅青素搖搖頭。 “娘娘,如今你同皇上再不是當初一個未娶一個未嫁的時候了,自然都變了,你也不能再用以前的要求去看皇上?!贝豪w還是很了解傅青素的。 傅青素咬了咬嘴唇,“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沒有見過他同敬昭儀在一起的樣子,春纖,皇上他,再也不是當初的殿下了?!迸c她相知相愛,心里只有她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春纖嘆息一聲,她家主子真是什么都好,但唯獨感情一事上就是看不清,拿不起,也放不下。 “可是娘娘,就算不為別的,四皇子已經那么大了,他心里是記得孝仁皇后的,總不如你自己生的貼心?!贝豪w勸道。 傅青素聽得有些煩了,“是,是,你們都說得對,可也要皇帝翻我的牌子呀?!?/br> 翻牌子這個事兒宮里誰不盼著呢?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敬則則了。 沈沉從密道出來就見敬則則雙手背在身后,笑得可愛兮兮的?!霸趺戳??”他朝敬則則伸出手。 敬則則將皇帝拉到榻上坐下,這才將另一只手從身后拿了出來,手心里握著的乃是一根新編的絡子,紅棕色的線,打的結是一只蝙蝠,寓意福壽。 沈沉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不錯,這蝙蝠編得像模像樣的?!?/br> 敬則則討賞地道:“可不是么?我臥床休息那幾日閑得無聊,跟龔姑姑學的?!?/br> “你這女紅進益不錯,看來下個月還是得讓你繼續臥床休息?!鄙虺列Φ?。 “不不不?!本磩t則將小手放進皇帝的掌心里,“你摸摸?!?/br> 沈沉摸了摸,又摸了摸。 “是不是感覺我的指腹還有手指都粗糙了少許了?”敬則則問。 “不會啊,柔弱無骨,膚若凝脂?!鄙虺翆⒕磩t則的手背放到唇邊,“讓人想親一口?!?/br> “皇上可真是越來越會討人喜歡了?!本磩t則笑道。 “朕還用得著討人歡喜?”沈沉問。 敬則則忙地搖頭,“我給皇上系一系好不好?” 沈沉點點頭,由著敬則則低頭去解他腰帶上的絡子。 敬則則用新絡子系了皇帝的團龍佩,在皇帝身上比了比,“這個顏色還挺好配衣服的?!?/br> 沈沉點了點頭,卻見敬則則又將新絡子解了下來,他按住敬則則的手道:“這又是怎么了?” 敬則則嘟嘟嘴,“現在還不能給皇上,若是你帶了新絡子出去,可怎么解釋?后宮那些人眼睛可尖著呢,而這些日子你都沒進后宮的?!?/br> 沈沉這才想起來,“的確是這個理兒,看來為了早日戴上你這根絡子,明日朕得開始翻牌子了?!?/br> 敬則則揚揚眉,想讓她吃醋,沒門兒,她篤定皇帝這是在逗她。 可是出乎敬則則意料的是,次日景和帝的確翻了牌子,但卻不是她的。她一時有些懵,“你是說皇上翻了淑妃的牌子?” 王子義點了點頭,沒敢吭聲。 敬則則擺了擺手,讓王子義退下。她心里有些亂,這種亂倒不純粹因為吃醋。吃醋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居然不習慣皇帝翻其他人的牌子了。 華容和龔鐵蘭都有些擔心地望著敬則則,也不算望著吧,只是時不時偷瞥一眼。 敬則則雙手托著下巴胳膊肘支撐在小幾上,心里居然已經開始幫景和帝找借口了。他如是第一個就翻自己的牌子,豈不是把她推到風口浪尖?而翻淑妃的牌子,就能保護自己了。 是這樣么?敬則則問自己。是不是有些太一廂情愿地自作多情了?皇帝要真心喜歡她一個人,她還能只是個昭儀,見著貴妃、淑妃都要行禮?有哪個正常男人是喜歡看著自己心上人低人一等的? 或者景和帝就是這種奇葩?敬則則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娘娘,御膳房來問,明日你早膳用什么?!比A容上前道,她知道說起吃自家主子的心情素來都會好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