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聽得十分真切，女生迷惘地思考除了戀愛關系，什么情況下會給人縫制衣服。兩分鐘后絕望地閉了閉眼，怪她讀書少，想來想去只能想到‘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br>
    僵硬地站起身子，女生默默走出去。

    ……她要離開這片傷心的地方。

    連夜就買火車票走。

    低著頭沒看路，臨出門時不小心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碧ы乃查g女生被驚艷到，哪怕戴著墨鏡都不能掩蓋面前人完美的臉型。

    “沒事?！北蛔驳降娜藟旱兔遍?，撿起地上的千紙鶴，頭也不回繼續往里走。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比如李相浮，甚至根本沒注意這一桌走了個人，他沖侍者招了下手，點了兩杯飲品。

    東西送來的速度很快，托盤旁邊還放著一只千紙鶴，侍者望著李相?。骸皠倓傄晃慌客形規н^來?！?/br>
    這種表達好感的方式在酒店很常見，侍者早就習以為常。

    李相浮拆開千紙鶴，幾片零散的花瓣掉出。

    稍稍怔了一下，他撿起落在腿上的兩片，數了數，一共有七片花瓣。

    睫毛的陰影籠罩住目中情緒，李相浮捏著花瓣的手稍一用力，干枯的花瓣瞬間裂開，再抬頭的時候面上是不達眼底的笑意：“這似乎不是在讀檔重來?！?/br>
    沒有明信片，只有幾片花瓣，和第一次收到的東西不同，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秦晉同樣留意到花瓣的數目，瞇了瞇眼：“再等一天，如果繼續收到花瓣記得告訴我?！?/br>
    ……

    一天中從來不缺乏邂逅，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留下千紙鶴后，婉拒了旁邊男士的邀請，踩著高跟鞋走入無邊夜色當中。

    手機消息提示不斷響起，女人隨意一瞥，驅車進入一處高檔小區。

    屋內沒有開燈，她在陽臺看到秦伽玉，月色模糊了對方的輪廓，顯出一種柔和。

    這時秦伽玉側過臉，他的面上有種少年人才有的青澀，如果現在穿上校服，扮起高中生來也沒有太多違和感。

    女人主動開口：“買來的消息都差不多，說李相浮的失足摔倒不是意外，現在坊間傳言大多都在懷疑秦晉?！?/br>
    秦伽玉看不出情緒，閉了閉眼道：“不用查了，是他在自導自演。否則口徑不會這么一致?！?/br>
    重新睜開雙目時他問：“東西送過去了么？”

    女人點頭：“已經安排好了，零點后李相浮會收到第二封?！?/br>
    “辛苦你了?！鼻刭び窠K于看了她一眼。

    女人咬了下嘴唇：“你救過我的命，還幫我保住了財產繼承權，這些算不上什么?！?/br>
    秦伽玉坐在椅子上，半闔著眼，似乎很困倦。這是四年前留下的后遺癥，時不時就會陷入長時間的昏睡。

    但女人看出他的狀態明顯要好很多，驚喜道：“你是不是已經恢復了？”

    秦伽玉沒有回答，傳達出要休息的意思，女人失落垂眼：“我先走了?！?/br>
    下樓聲漸漸遠去，秦伽玉打開手機，照片中兩個十幾歲的少年站在運動場上，比著幼稚的剪刀手?？戳税肷嗡蝗秽托σ宦?，視線凝固在李相浮身上：“終于可以見面了，我的朋友?！?/br>
    最后兩個字飽含著濃烈的譏嘲。

    ·

    零點過后，天地間萬籟俱靜。

    李相浮洗完澡，發現門縫里不知何時塞進來一個信封，沒封口，里面裝著六片花瓣。

    他頓時明白花瓣代表的含義……倒計時。一瓣代表一天，一旦花瓣歸于零，預示著某件事會發生。

    嘆了口氣，李相浮正要把東西丟進垃圾桶，意外發現信封內壁上有墨跡，拆開看是一行小字：我給你準備了一份見面禮，希望到時候你會喜歡。

    ‘見面禮’三個字是用紅字書寫，李相浮用棉簽棒蘸水在上面暈染了一下，放在鼻尖聞了聞，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

    凝視血字半晌，他拔下正在充電的手機，撥出一串熟悉的號碼。許久沒人接，李相浮轉而打給了家里座機。

    電話是李戲春接的：“出門前叮囑你報平安，但沒讓你午夜十二點報?！?/br>
    “讓沙沙接電話?！崩钕喔⊙院喴赓W。

    李戲春蹙眉：“這么晚，孩子早就睡了?！?/br>
    “去掀開他被子，保準偷偷在里面拆卸組裝機器人?！?/br>
    李戲春走上樓，敲了敲門，沒過多久李沙沙來開門，睡眼惺忪叫了聲‘姑姑?！?/br>
    李戲春沒有預兆地走進去，掀開被子果然看到藏起來的零件。

    李沙沙：“……”

    似乎準備秋后算賬，李戲春先說了正事：“你爸打電話找你?！?/br>
    下樓拿起話筒，李沙沙面無表情陳述事實：“我的機器人或許會被沒收?！?/br>
    李相?。骸跋麓斡浀弥悄苁直韯e調靜音?！鳖D了頓說：“秦伽玉又寄來了卡片?！?/br>
    語畢緩緩念出卡片上的文字。

    聽到見面禮一詞專門用血書寫，李沙沙皺眉：“爸爸，這是威脅，說明你有危險?！?/br>
    “裝失憶看來是不管用了，”李相浮嘆道：“其實我只想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為什么總有人來逼我？”

    沉默片刻，他問：“你覺得秦伽玉是個什么性格？”

    李沙沙概括得很快：“高傲自負，沒有道德觀，偏執型人格?！?/br>
    “九年義務教育能不能拯救？”

    李沙沙：“不能?！?/br>
    “法治社會呢？”

    李沙沙好奇他為什么這么問，還是說了句不能。

    李相?。骸叭龔乃牡履?？”

    李沙沙聞言一怔，緊接著恍然大悟。

    險些忘記了，自己是養老又不是喪失工作能力，完全可把秦伽玉綁定送去女尊國。

    胎穿就算了，太過殘忍。投不到女尊國的好人家，遇到惡公公說不定直接會被溺死或者送人，當初為了給李相浮找到一個尚可的大戶人家，耗費了他不少能量。

    原身穿的話，就憑秦伽玉抽煙喝酒燙頭，保準不到半年就會被磋磨到崩潰。

    喉頭一動，李沙沙沉聲道：“爸爸，我被自己的能力嚇到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1：

    李沙沙今日學到的知識：

    永遠不要去招惹宅斗技能滿級的李相浮。

    小劇場2：

    見面前：

    秦伽玉：終于要見面了，我的朋友。

    見面后：

    秦伽玉：朋友，再給我一次機會！

    第41章

    在孩子的心理教育問題上，李相浮一向重視。

    面對自我質疑，他一本正經說著瞎話：“沙沙，你不是星空垃圾，你是銀河中最璀璨的明珠?！?/br>
    ……也是行走的人間殺器。

    當然最后一句話只在心中默念。

    李沙沙很少聽他說軟話，立時覺得心里也軟軟的，不禁多說了幾句。

    “當初制造我的人，理念便是發明一個高科技學習機?！?/br>
    李相浮聞言輕呵一聲，難怪要執意培育出十項全能宿主。

    他緩緩闔了闔眼，試圖將那段封建糟粕的年代記憶一并遮掩，收拾好心情說道：“去睡吧，學校那邊請假的事情我來安排?！?/br>
    李沙沙冷酷的小臉上有了幾絲波動：“爸爸，你也不是紈绔子弟，你是人世間最好的爸爸?！?/br>
    “……”

    就像吃了一個油膩的餅，李相浮面不改色說了聲‘晚安’，迅速掛斷電話。

    這一夜他睡眠質量不錯，再無紛紛擾擾的雜念，可惜因為睡眠時間不足，翌日精神狀態有點萎靡，洗漱時眼底泛起一些紅血絲。

    酒店只在特定時間段供應早餐。

    李相浮不想趕在人多的時候，來得很早，秦晉也是習慣早起，毫無意外兩人在餐廳碰到。

    低著頭的時候，秦晉身上陰冷的氣息不是特別明顯，長腿和看似很有勁的腰十分吸睛。李相浮來之前，人來人往不免會多看他幾眼。

    不過在李相浮來之后，走動的人會不自覺留意后者，人類潛意識除了喜歡美的東西，更傾向美的無害。

    狀似沒有攻擊性的李相浮笑容溫暖，迎面走過來：“早?！?/br>
    秦晉抬頭，嘴角微微牽動：“早?！?/br>
    目光對上時，他眉頭一簇：“沒睡好？”

    李相浮從兜里拿出昨天收到的小卡片，看完后秦晉神情一冷：“不用憂心……”

    不等他說完，李相浮搖頭，表示根本沒有擔心的意思。

    秦晉挑了下眉梢。

    “對于他的到來，我是翹首以待?！蹦抗饴湓凇娒娑Y’三個字上，李相浮含笑補充道：“守株待兔的‘待’?！?/br>
    “不都是一個意思？”

    李相浮搖頭，走過去盛了碗粥坐下，舔了舔嘴角，一副希望敵軍趕緊到碗里來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