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不能耽擱了，應該盡快向朝廷匯報。就算不救鮮卑人，大漢也要提高警惕，以備不測?！?/br>
    “是啊，如果天氣越來越冷，北方的蠻胡被迫南下，中原遲早會受到沖擊。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就算能維持住一時，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br>
    周瑜抬起頭，看著慘白的太陽?！白右?，我想去往北走一走，看看那些蠻胡究竟是什么樣子。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親自看一眼，我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也無法給朝廷一個可靠的答復?！?/br>
    蔣干咂了咂嘴，沒吭聲。

    周瑜說的道理，他懂?？墒窃偻弊?，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范圍。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到龍城，他就覺得嚴寒難當，再往北會是什么模樣，他不敢想象。

    那么冷的地方，怎么還會有人？

    他想象不出來。

    “要不……和狼騎聯絡一下，讓他們護送你？”

    周瑜搖搖頭，回頭看了一眼阿琳曼的帳篷?！昂伪厣峤筮h？”

    “那頭母狼？”蔣干脫口而出，連連搖頭?！安恍?，不行，我信不過她。那女人是瘋子，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什么事都做得出來?！?/br>
    “的確如此?！敝荑ばΦ溃骸八栽谒龑崿F計劃之前，她可以忍受任何屈辱，不會因為一兩句不中聽的話就動了殺機?！?/br>
    蔣干揚揚眉，還是不肯接受周瑜的計劃。

    “子翼，天子為了平定北疆，能在休屠澤忍受風沙兩年。你我出使，就是為了搞清楚漠北的情況，如今豈能畏難？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蔣干連忙舉起手?！巴?，停，你不要再念了，我耳朵都起繭了。不過我提醒你，有些話說起來很容易，做起來卻難?！?/br>
    “不管多難，我都能做到?！敝荑蒯斀罔F的說道。

    “是么？”蔣干斜睨著周瑜，嘴角帶笑。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敝荑ど袂閳砸?。

    “你想與母狼一起北上，打探消息，雙方就要有足夠的誠意。如果母狼厭倦了那頭小狼，想讓你做面首，你愿意嗎？”

    周瑜面色大變?！斑@……不可能吧？”

    蔣干哼了一聲，背著手向前走去?！澳憧?，你并不像你以為的那么義無反顧。母狼會不會要你做面首，我不敢斷定。但她為了拉攏你我，肯定會安排幾個鮮卑女人侍寢暖被，你接受不接受？”

    周瑜加快腳步，追上蔣干?！白右?，你說的……”

    蔣干沒說話，只是轉頭看向遠處的大帳。

    周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阿琳曼為他們準備的帳篷門口，站著四個鮮卑女人，肌膚勝雪，衣衫鮮艷，像是雪地中盛開的鮮花，生機勃勃。

    第七百八十一章 輕重緩急

    一匹快馬，帶著凜冽的寒意，沖進了長安城。

    就像一顆石子扔入水塘，濺起幾朵水花，很快就消失在論講的洪流之中。

    大鴻臚寺甚至沒把周瑜的報告當回事，扔在一邊。過了幾天，才在朝會時順便提了一嘴。大鴻臚卿王絳還不忘嘲諷兩句，說周瑜立功心切，覺得鮮卑人不夠打，要去北?？纯从袥]有新的對手。

    劉協卻上了心，讓大鴻臚寺將周瑜的報告原件送過來。

    這些大臣不清楚，他卻有些印象。

    公元三世紀，歐亞大陸東側的大漢帝國轟然倒塌，中原大地在五胡亂華的悲劇中苦苦掙扎時，大陸西側的羅馬帝國也在北方蠻夷的侵擾下陷入戰火之中，最終分崩離析。

    這里面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天氣變冷，進入所謂的小冰河時代。蠻夷為了生存不斷南下，在原本就醉生夢死的腐朽王朝上狠狠踹了一腳，并取而代之。

    但他并不覺得這是必然。

    中原王朝的覆滅固然與天氣變冷有關，但自身的腐朽才是根本原因。對東方而言，是士大夫階層的醉生夢死。對西方而言，則是奴隸主階級的徹底腐朽，公民意識的消亡。

    沒錯，此時此刻，東方文明已經從制度上取消了奴隸制，被后人吹捧成文明起源的西方文明——古羅馬卻還是奴隸制。

    古羅馬帝國是奴隸制帝國，古希臘更是如此。

    這也是東方文明能夠鳳凰涅槃，浴火重生，西方文明卻徹底淪為記憶的根本原因。

    亂華的五胡融進了華夏血脈，繼承希臘、羅馬文明的卻是打敗他們的蠻族。

    如今他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更不能走上歷史老路，坐視北方的蠻夷摧毀中原文明，將無數百姓推入死亡之地。

    退朝之后，劉協留下了賈詡、楊彪等人，著重商議此事。

    見天子如此重視，大鴻臚卿王絳頓時變了臉色，汗如漿出。

    劉協也沒說什么，讓諸葛亮將周瑜的報告讀了一遍之后，展開地圖。

    地圖是最近才完成的，很粗略，只是有那么點意思而已。

    “諸君熟知史事，應該都聽過郭伋的故事?！眲f坐在御座上，捻著手指?！爱斈旯鶃橙尾⒅菽?，巡視至美稷時，美稷尚有大片竹林。建安元年，朕巡美稷時，已經沒什么竹林了。不到兩百年，竹林南移了百余里?！?/br>
    楊彪扶著胡須，頜首附和?！氨菹滤?，臣也有些印象，只是當時沒多想。前兩天去農學堂，也聽人說起了類似的事，似乎不是一時一地，而是一個普通的趨勢。這么說來，倒是不能掉以輕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