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忽略了董承不切實際的想象——就算有騎兵，他們也攔不住能和呂布單挑的郭汜——記下了董承對郭汜的評價。

    結合具體的戰例，董承對郭汜的評價還算客觀，也很合理。

    這有可能成為突破口。

    “那李傕呢？”

    聽到李傕的名字，董承的臉色微變。

    “李傕這個人，不太好說。他比郭汜聰明一些，但也聰明不到哪兒去，肯定不能和賈詡相比。但他手里有一支騎兵，名為飛熊軍，是當年董卓的親衛騎，現在是李傕的親衛騎。飛熊軍將士全是涼州雜胡，騎術精湛，生性殘忍，戰力很強，又唯李傕之命是從，極難對付?！?/br>
    “飛熊軍？”劉協皺起了眉頭，念叼了兩句?！袄顐嘤H自指揮飛熊軍？”

    “不是，是他的兒子李式?！倍新冻鲆荒ú恍??！袄顐嚯m不如郭汜一般懦弱，卻一樣懼內。他的夫人胡氏寵愛李式，李傕便將飛熊軍交由李式指揮。這李式雖是涼州子弟，卻從小嬌生慣養，不論是個人武藝還是用兵之道，都不如李傕遠甚。讓他指揮飛熊軍，就是小兒弄大錘——作死?！?/br>
    劉協用心記下?！斑@李傕還有什么毛??？”

    董承猶豫了片刻?！袄顐嗪蒙?，雖懼胡氏，卻心有不甘，多蓄美婢。他對弘農王夫人有貪念，只是其中之一。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求生艱難，賣兒賣女的很多，李傕府中有很多女人，大多出身高門。他玩膩了就送人。郭汜之妻最擔心這個，所以才挑撥郭汜，以至于二人反目成仇。說起這件事來……”

    一說到八卦，董承的興致就格外的高，劉協不得不一次次的將他拉回正題。

    兩人說了半夜，劉協對李傕、郭汜的了解又具體了不少，躺在床上，還在琢磨這件事，明明又困又累，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陛下？”董宛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跪在榻前，小臉紅得像蘋果，結結巴巴地說道：“臣……臣妾前來侍寢?！?/br>
    第五十二章 侍寢

    劉協坐起身，盯著董宛看了兩眼，掀起被角。

    “上來吧?！?/br>
    董宛像是沒上油的軸承，動作僵硬，吭吭哧哧的猶豫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鉆進被子，用被子捂著臉，不敢看劉協一眼，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藏在一角，甚至不敢碰劉協一下。

    劉協差點笑出聲來。

    不用說，這肯定是董承的主意。

    董宛還沒明白男女之事，肯定想不到這一點。

    劉協掖好被角，手碰到董宛的肩膀時，她緊張得渾身發抖。

    劉協將被子壓在她的脖子下面，露出憋得通紅的臉。董宛雙目緊閉，身體顫抖，像只受驚的小貓。

    “誰讓你來的？”

    “阿……阿翁?！倍鹦÷曊f道，頓了頓，又補充道：“能侍候陛下，是臣妾的福份?！?/br>
    “呵呵?！眲f拍了拍她?！八??！?/br>
    “哦?！倍鸸郧傻貞艘宦?，慢慢平靜下來，不一會兒就沉入了夢鄉，蜷縮的身體也慢慢舒展開來，四腳攤開，像蠕動的章魚，不停變換著形狀。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夢，她忽然緊緊地抱著劉協的手臂，抽泣著連聲求饒。

    “別吃我，別吃我。求求你，別吃我?！?/br>
    劉協看著她充滿恐懼的小臉，心中涌過憐惜。

    他前世沒有結婚，但同事中結婚生子的比比皆是，有的是兒子，有的是女兒。十三四歲正是小升初的時候，不少孩子已經被學業壓得喘不過氣來，因此叛逆的不在少數。

    所以有人一提到孩子就眉開眼笑，也有人一提到孩子就唉聲嘆氣，心情狂躁。

    董宛倒是沒有學業之累，她甚至沒讀過幾天書。

    她的童年時光就是跟著董承東奔西走，從河間到洛陽，再從洛陽到長安，沒有一天安生的時候。

    她不知道什么語數外，也不知道什么動漫二次元，不會成為游戲迷口中的小學生，但她見慣了生死，見慣了人們為了一口吃的拼命撕打，甚至親眼見過吃人的悲劇。

    她之所以還能看起來這么陽光，不僅因為有董承幫她扛著一片天，更因為她無知。

    但那些痛苦的記憶已經埋在了她幼小的心靈深處，不時沖出來張牙舞爪。

    可她絕不是這個時代最悲慘的人，即使她后來被曹cao殺死，連同她肚子里的孩子。

    在這個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的人間地獄，無數人比她更慘。

    這是個英雄輩出的時候，也是一個英雄互相殺戮的時候。

    劉協一邊浮想聯翩，一邊閉上了眼睛。

    ——

    劉協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董宛散亂著頭發，正笨拙的解著他的腰帶。見他醒了，嚇了一跳，連忙跪在床上請罪。

    “你干啥？”劉協揉著眼睛問道。

    “我……臣妾侍寢?！倍鸾Y結巴巴地說道。

    劉協有點惱火?！笆虒嬀褪虒?，你解我腰帶干啥？”

    “呃……”董宛窘得說不出話來?！俺兼犎苏f，侍寢要……要脫光衣服?！?/br>
    “誰跟你講的？”

    “宋……宋貴人，她說……她第一次侍寢的時候就是脫光了衣服的，而且……而且好痛?！?/br>
    劉協眼前浮現出宋都那人畜無害的面龐，心道這小姑娘都和董宛說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