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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將軍跟沃修指揮官一向奉行“所有極端組織都很傻X”原則,但他們也不認為使徒軍團能蠢到這么低效率。 沃修借著單獨談話繼續忽悠人,崖會泉則不動聲色下令,讓隨行的衛兵看管好那艘和俘虜一起強行打撈的生態艙,并通知工程隊對生態艙進行全面拆檢。 把一個人與外界及同伴的交流都完全斬斷, 再奉上足以動搖對方的消息,將談話環境圈死在一舉一動都無處遁形的小空間內,并配上適當的氛圍營造,情緒牽拉,人的意志往往便很難再保持堅定。 崖會泉在四小時后同沃修打了個照面,遠遠看見這人腳步輕快,他自己身后有隨行人員,沃修身側也跟著一名接待和一名特殊部隊衛兵,他們沒以太熱絡的方式打招呼,像兩個人前維持“不熟”人設,實際上在悄悄搞地下戀情的演員,只在迎面走過同一條走廊時瞥對方一眼,不帶私人情感地打了禮節性招呼,接著擦肩而過。 “將軍?”身后的親衛因長官的短暫駐足也停下了腳步,不明所以,輕聲詢問。 “沒事?!毖聲娌桓纳虬l了親衛的疑問,他把目光投向正被重新送返看管室的俘虜,好像他本來就只是在關注這個,隨即繼續邁開步伐。 假裝剛才沒有一個動作極快的小王八蛋,在擦肩的那一秒里還拿手背蹭了他一把。 手邊那抹余熱后來一直若隱若現。 沃修連忽悠帶蒙,被半信半疑的使徒當做“潛在可發展同胞”,套出更多跟創造計劃相關的信息與合作情報。 無名使徒是個很謹慎的人,饒是已經動搖,對沃修的立場產生懷疑,也沒將合作名單之類的細則和盤托出,話里話外避開關鍵人名,只從他認為更安全的角度入手,談“偉大理想”,談為“偉大理想”付出的行動,但不談行動里的另一方具體是誰。 然而對沃修來說,這種都已經給出了其余信息,只留人名不說的行為,便約等于出填空題。 無名使徒沒完全相信沃修指揮官的誠心,卻比較講究“眼見為實”——他信沃修跟崖會泉是真的不和,信以沃修域外聯合人的身份,肯定對星盟內情知之甚少,有些崖會泉或許知道的東西,沃修一定不知道。 所以他講內容講得很放心。 沃修也聽得很舒心。 “我把題干都給你帶回來了,只等你來做填空題?!蔽中拊趦扇嗽俣扰雒?,這回終于能好好說兩句話時朝崖會泉粘過去,“我有獎勵嗎?” 崖會泉手頭正忙,他手腕上的個人終端開啟,周圍四處飄著屏幕投影,大大小小的資料面板都快鋪到墻上去,聽見有人要獎勵,本來在看一份報告的他翻頁動作不停,眼睛也沒往旁邊看,只手伸過去,接貓似的把人拉過來,等沃修到面前了,金棕色的腦袋順著他手臂往面前鉆,晃悠的稍長發絲開始阻礙頁面瀏覽,崖將軍終于不得不從報告上挪開眼睛,意識到光是抱一下還不夠,身邊討獎勵的人形大貓在這方面需求閾值比較高。 “帶了問題回來還要獎勵?!毖聲f,“我以為這是帶答案回來才能理直氣壯要的待遇?!?/br> 沃修知道崖會泉是在用講正事的口吻說玩笑話,他順著接:“這可不是一般的問題?!?/br> 崖會泉:“不一般在哪里?” “在我費盡心思,絞盡腦汁的坑蒙拐騙?!蔽中拚f,“這是我忽悠別人才給咱們家換來的問題?!?/br> 沃修說“我忽悠別人”的語氣,就跟在說他靠坑蒙拐騙養家糊口一樣,崖會泉聽完十分無言以對,不想接話,直接堵住了小王八蛋的嘴。 免得這才順利忽悠他人的對象得寸進尺,把那一套蒙騙技巧不自覺繼續耍到自己身上來。 一個吻對沃修來說,顯然就是“可以接受”范疇的獎勵,被親完之后老實很多,也不再往人面前亂拱,留出了能讓崖會泉好好看屏幕的距離。 他們只共同待了不到二十五分鐘,要處理的事情還有許多,不管崖會泉還是沃修,眼下都不便在人前無故失蹤太久。 沃修為崖會泉帶來幾道填空題,崖會泉高效審完那份工程部提交上來的報告,中途還收到幾聲抱怨,有貓控訴他就這么一點相處時間,還不肯把時間全留給對方,要讓工作插足他們的二人世界。 崖會泉單手揪住沃修衣服的后領,把試圖又往自己身上蹭的腦袋挪開,將加急審批的原因直接呈給沃修看。 “光輝之翼工程部的拆檢結果下來了?!毖聲疽馕中蘅匆呀洏思t的報告,“生態艙就是他們搬運資料的手段?!?/br> 沃修第一時間是從比較常規的角度理解了這話,他“唔”了一聲:“就靠生態艙?可小型生態艙的運載能力也很有限,小荒星駐守站點內的人員大多是常駐,站內輪崗換崗比較勤,離站出站頻次低,他們這得來回運上多少趟?之前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崖會泉說,“把臉從我肩上抬起來,看一眼屏幕,你就知道了?!?/br> 沃修的臉和崖將軍的肩仿佛一對磁石的兩半,崖會泉方才把他挪開,他轉眼就又自己貼了回去,相當戀戀不舍地在人家肩上蹭了蹭臉,再才抬頭,這回明白了那句話的正確理解方式—— 生態艙不是單純的運輸工具。 使徒軍團從底層實驗區秘密運出的物品,是一種小荒星特產的礦石,它們并算不上稀有,在星際市場里也價格并不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