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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修就是想跟崖會泉打個招呼,他才說了聲:“下午好啊?!?/br> “啊”字的尾音都還沒散,崖會泉遙遙沖沃修一點頭,旁邊,秘書長憑著往日經驗,自覺將軍這算是已經回應完了,點頭就是他們將軍一貫應對問候的方式,此人十分“有眼色”,為了避免場面陷入尷尬,當即訓練有素地跟進一句:“尊敬的指揮官閣下,將軍收到了您的問候,并也祝您下午好?!?/br> 平心而論,秘書長的行為放在往日——甚至可以說放在當下除沃修以外的對象身上,都是不會出錯的。 崖會泉傲起來連基礎寒暄都懶得暄,又不是沒干過更不客氣的事。 再加上眼前這位是誰?是將軍的宿敵??! 對待死而復生的宿敵,將軍的態度有格外好一點的道理嗎?必然沒有。 沃修頭回在崖會泉這里得到“他人代答”待遇,就也非常驚奇。 他詫異地看了崖會泉一眼,感覺自己應該是不至于淪落至此,不由把視線落在崖將軍那被軍裝襯衫克制包裹的脖子上:“你……” 沃修斟酌著問:“喉嚨不舒服?” 他是真的關心。 然而聽在認定“崖會泉跟沃修不和”的人心里,就好別有所指——甚至有點陰陽怪氣! 崖會泉莫名其妙因下屬的熱心而喪失一次說話先機,他正要開口,把話題正回來。 “是的,非常抱歉?!泵貢L緊急代答,“事務繁重,將軍為伏擊事件連軸cao勞,目前喉嚨略微不適,還請您對他的少言見諒?!?/br> 被強行安了個“話少”設定,崖會泉以前也不是沒用這招打發過別人,秘書長能有如今這份膽識,不用向將軍請示就能自行編出《崖會泉今日不想跟你說話的108種理由》,崖將軍過往歲月里的裝聾作啞次數功不可沒。 反正總之,聯合大會開始之前,被迫話少的崖會泉到底沒跟沃修說上話。 還好眾目睽睽,他們也說不了什么太僭越目前明面上的關系的話。 聯合大會的內容和流程都是既定的,先聽專員做簡報,復盤昨晚的伏擊過程,隨后是針對事件關鍵信息的探討,擬定聯合公文等。 大會全程有官方指定星媒跟進,能在每個環節針對性提問,等聯合大會結束,第一批聯合公文就會隨之發布,蓋著官方電子章的公告永遠落后跑得飛快的“小道消息”幾步。 “崖將軍?!泵襟w提問環節里,有位記者起身,他身前飄著懸浮攝像頭,張嘴卻是問了個與眾不同的問題,“據我所知,為了承辦本次的慶祝宴會,文化博覽中心提前三日便開始做清場維護,后方的館內行政中心在當日也是執行了封閉管理,那么能否請問您,昨晚那個時間點,您又為什么會和寧副院長離開宴會場,前往后方已封閉管理的館內行政中心?” 這人比起伏擊殺手,顯然更關注崖會泉中途離場,和寧副院長單獨去往封閉區域的動機。 他或許是有意刺探,也有可能是單純憑著媒體工作者的嗅覺,隱約窺見這份動機背后也藏有秘密。 崖會泉在自己的位置后遠程掃這人一眼,他能感到隨著這番提問,霎時間諸多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這位記者的提問也是一份提醒,把他和寧副院長私下交流的事擺到了臺前。 “不好意思?!蔽中藓鋈幌纫徊介_口,他帶著幾分輕松笑意,自然而然地插.入了指名給崖會泉的答記者問,“這位媒體朋友,我實在無意干擾你的正常提問,但是你三言兩語就讓我憑空消失了,這可不行,我人都已經公開回歸有一陣子了,希望大家盡量習慣我還很活蹦亂跳的現實,不要經常默認我還是英勇就義了?!?/br> 提問的記者沒料到斜刺里殺出沃修,明顯一愣。 而還不等記者補充提問,沃修截了崖會泉的話頭,順暢無比地繼續說:“事發時,共有三人在場,包括我,崖將軍及文化院的寧副院長,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請讓我在此聲明——是我約的,請大家不要隨意忽略我,謝謝合作?!?/br> 崖會泉:“……” 沃修的“是我約的”說得討巧又引人遐思。 他約人去干什么,又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態去約他眾所周知的宿敵和一位星盟的文化院副院長,這回答可謂是“用問題回答問題”,一塊標著“答案”的石頭拋下去,反倒激蕩起了無數衍生問題的小細浪。 也成功把下面的幾輪記者提問全帶跑了。 “我約崖將軍做什么?慶祝宴會,寄托著星盟與域外聯合兩方對于和平的寄愿,我和他能夠私下好好交流,這難道不是一件是令諸位安心的好事嗎?我認為各位該從‘我約他’這件事就開始高興,而不是那么執著為什么——你看我們也沒打起來,還聯手應對了一場可怕的恐怖襲擊,多好?!?/br> “為什么還帶上了寧副院長?我看見閣下胸口的文化標志了,老實說,佩有文化標志的您向我這么提問,讓我有點驚詫——請問您是和我一樣剛剛回歸嗎?” 沃修驚訝得很有戲劇效果,引得下面人一陣發笑,他在笑聲里感佩地說:“不然,您怎么會錯過‘深海遺跡是我和崖將軍共同發掘’這條重要信息?我們倆單獨見面是比較像約架,我理解各位的擔憂,但再加上一個寧副院長,我們就是和平又友好的文化交流小組,寧副院長是不可或缺的人形橄欖枝,他據說昨天受了不小驚嚇,今日還在家休養,讓我們感謝他的付出,為他鼓十秒鐘的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