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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沃修的背影十分倉皇,甚至看起來有點像在逃竄,活像這間對方前腳才說很好的辦公室轉眼變成了魔窟,對方要急忙逃離大魔王一樣。 崖會泉從一言難盡又重變回滿心莫名,他實在摸不著頭腦,只好心說:“神經病……到底誰善變?” 自沃修把“善變男人”的頭銜頒給崖會泉,當面調侃了一番崖將軍是個琢磨不定的男人后,還不出一小時,這個頭銜被納悶的崖會泉又發了回來,反手扣在沃修腦門上。 “善變男人”沃修躥回自己的辦公區,隨便找了個高處蹲下來思考人生,把前來找指揮官做匯報的情報官員都嚇了一跳。 “老大?”情報部負責人伯勞抬起頭,仰望著盤踞高處陰影里的沃修,她一開始沒在辦公桌后找到人,以為才回辦公區的指揮官又出門了,還心說門口的站崗衛兵出息了,竟虛報情報。 但隨即,出于猛禽的敏銳洞察力,伯勞無端后頸上的汗毛一豎,她飛快朝某個方向轉身,視線倏地一路沿邊角掃視上去,就望見“又出門”的沃修其實還在辦公室里,就蹲在那方向的頂上,平衡力卓絕地靠著一個吊柜。 “能麻煩您下回好好坐在辦公桌后,不要動輒上天么?”伯勞女士趕快把后頸毛捋了捋,“您比鳥人們還愛攀高?!?/br> “長期正襟危坐在桌子后面不利于我思考?!蔽中拚f著,他動作流暢地從天花板上下來,在落地時順勢收了私人的雜念,問伯勞,“你們取得進展了?” 他甚至沒問對方專程趕來是要匯報什么情報。 說起正事伯勞神色一斂,她重新端端正正對沃修敬了個禮,隨后先確定辦公室的信息安全等級足夠高,再才開口,低聲且快速地說:“有了——他們正在排查當年的私人通訊號段,想要用技術手段先推出那幾段代碼的星區歸屬,再縮小范圍,在鎖定區域與時段后進行號段匹配?!?/br> 星盟文研院的寧副院長當初找上崖會泉時,曾對崖會泉小心提起過,對方父母當年的事可能有了翻盤機會,那些當年作為“叛星依據”舉證的不明聯絡信息,恐怕并非那兩位曾跟域外不明勢力勾結,意圖謀禍的證據,而是更有可能是二人畢生都在為“文明試交”而努力,曾與來自域外的理念相合者互相溝通,摸索文化交流道路的證據。 與寧副院長的具體談話內容,崖會泉自然是沒對黎旦旦提起過,他沒必要與自己的貓說那么多。 但巧就巧在,關于崖會泉父母曾與域外發信,個人終端上有域外通訊殘留這件事,沃修是知情的,他不需要崖會泉特意與他說。 他一直都知情。 “我知道了?!蔽中薜哪抗夥路鸱胚h了幾秒,在看著不知名的某個地方,他再才對伯勞說,“你們繼續盯著,對于他們的調查不用立即干涉,順便繼續盯著負責深海遺跡修復項目的小組,把跟那位寧副院長有過瓜葛的對象名錄列表給我——時限在慶祝會舉辦前?!?/br> 寧副院長還是在出行前隱晦給過崖會泉提醒的人,崖將軍之所以會在聯合艦隊上突然傳信特殊部隊,發出那通語焉不詳的提醒,就是基于寧副院長那明顯存在漏洞的祝福語。 但關于自身對他人言語漏洞的分析,崖會泉當然也沒對第二人提起過,這事要是專門與旁人提,還很容易顯得他像個對別人每個字都斤斤計較,有事沒事就要分析他人的被迫害妄想癥。 只是即使崖會泉對這件事也避而不談,即使沃修對此毫不知情,可作為一個對著語焉不詳提醒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還從工作到生活都跟崖會泉晝夜相伴的對象,沃修只消在空暇時仔細一推,篩查一下崖會泉可能獲取信息的來源,憑著資深的“崖學家”功底,他心中便有了指向。 “老大?!苯淮吮倦A段的調查信息,也領到了新任務方向的伯勞還沒走,她站在沃修的辦公桌前冷不丁出聲,打斷了老大正“公私不分”的思考。 “什么?”沃修暫時從自己的個人世界里抽身,他以為伯勞還有信息細節想要補充,抬眼往對方看去,卻見對方往旁邊一抬手,指尖遙遙示意了下墻壁上的電子鐘。 “老大,今天都這個點了?!笔煜だ洗笕粘痰牟肯缕婀值卣f,“我來給你做匯報時聽說隔壁指揮官辦公室就已經在準備下班,估計四十五分鐘內能全員離署,崖將軍今天難得不加班了——您怎么還不做準備?” 沃修聞聲一愣,動作迅疾地抬眼看鐘,赫然發現對方說的是真的。 今天時間真的已經不早了,臨近聯合辦公署的常規下班時段,假如崖會泉今天不加班,那么估計還有不到一刻鐘,對方便能去到駐地內的載具??奎c,隨后再最多半小時,崖會泉就該被機甲車載運回家。 “還是說您今天不打算跑了?”伯勞考量周全的提出又一種可能。 沃修很快從實際行動與口頭兩個角度回答:“跑?!?/br> 想要白天當人,晚上當貓,在人貓之間無縫切換還不被發現,并沒有那么容易。 這些天,沃修時常是前腳剛在聯合辦公署門口跟崖會泉打過招呼,一本正經地對崖將軍說完“明天見”,轉頭,他旁觀著崖會泉的上車時間,腦內自動規劃出了一條能避開所有監控的路線,同時個人終端上亮起一個小窗,上面是他體內穩定劑的殘余水平讀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