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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崖將軍這番行為,到底是“少賣慘,趕快拿走,去改善一下你口中特殊部隊可憐巴巴的咖啡供應”的意思。 還是“拿走,下次別蹭我的地盤,到你自己的地方用你的機器再請我喝咖啡”的意思。 沒人敢妄論。 見證者們內心各有猜測,又誰都不敢當面討論,一個個脖子都情不自禁拉長了,心底還憋得慌。 好在各位又都是十分富有職業素養的人,無論受到怎樣一番沖擊,這天是如何清早就蒙受了心靈震撼,五點轉瞬即至,會議照常進行,崖會泉把因為遭遇埋伏,又意外從埋伏戰里撿回一個沃修而新增的工作分派下去,要求所有涉及到聯合公告的文件都要交到他這里過審。 等崖會泉再看到沃修的時候,就已經是在光線有些森冷的審問室。 星際時代,審俘虜盡管仍是軍事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但正規軍都有相關條例規定,不得對俘虜擅用私刑,要講究人權,講文明,尤其星盟還喜好標榜自身的文明自由博愛平等,對于俘虜普遍優待。 所有比較能立竿見影的手段都用不了,審問流程便往往拉得很漫長,要卡著規定最低限制去與他們拉鋸,分析,技巧性的引導,誘導。 崖會泉以往很少會親自參與到審問環節,他是比較容易“越線”的那種審訊官,有時候甚至他根本還沒越線,只是坐在對面居高臨下的睨視對方,當面盯人的時間長了點,一雙天生帶紅調的棕色眼睛在冷光映照下,紅色的那部分會變得更分明。 轉頭,他就有概率收到舉報信。 舉報信里一般是說他給俘虜造成了莫大精神創傷,認為他喜歡精神折磨俘虜,是文明世界里的虐待狂,在肢體殘害較為容易被發現的情況下,便想出了精神虐待的殘酷新方式。 崖會泉每逢親自問審,他審完后的那48小時內就跟等待開獎一樣。 所以后來他干脆要么只問負責人要結果,要么,就去有著單向玻璃的旁聽室里實時聽審,降低自己的參與度,免得以后他履歷里“精神虐待他人”的指控越來越長,顯得他好像特別喜歡欺負超齡兒童,不太像樣。 時隔多年難得又坐回了主審席,崖會泉在進入流程后三十分鐘居然就收到了俘虜當面投訴。 那應該是“底牌”小隊的領隊,他在崖會泉盯著他眼睛超過五分鐘后沁出一頭冷汗,咬牙說:“這就是自詡文明世界的星盟的手段么?以為動用精神凌遲就能夠讓背負著命運前行的我們屈服?” 他旁邊的人幫腔:“披著‘文明’這層繁華錦簇的皮,其實‘文明人’的本質仍然是冷血、卑鄙與殘酷?!?/br> 還有個人大概是對星盟的法律有所了解,一聽有人帶頭,立馬跟著叫囂:“我要求結束今日的審問環節,你們的作為超出了《戰俘接引看管條例》的限度標準,有精神虐待的嫌疑!” 崖會泉:“……” 崖會泉有一陣沒干過這種“殘害超齡小朋友”的事了,一時忘了這個物種的精神承受力十分彈性,可以按需堅韌不拔,或即刻細如蛛絲。 突遭被集體控訴他在搞虐待,他眉尖一動,感到了久違的搞笑。 但崖會泉還什么都沒說,他旁邊的椅子輕微“喀噠”一響,金屬制的椅子腳在地面磕過,椅子上的人朝前傾過了身。 “等會,是這里剛剛又發生了時空亂流,我一眨眼間跳了下時間線,還是這里發生了空間折疊或者怎么?”之前靠在椅背上的沃修開口,聲調還是有點懶散,氣質卻因為姿態更改而發生了轉變。 他瞇起眼睛:“光天化日的,各位碰什么瓷呢?” 對面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遭到了虐待,熟悉相關條例的那人反復要求停止審問,宣稱這是違規,大聲道:“精神殘害也是殘害!我們在被解除武裝收押后,應當獲得符合最低標準的人權優待!重復一遍,我方要求停止這種帶刑訊意味的審問環節,不然……” “不然就去投訴,寫舉報信——還有嗎?”沃修邊問著邊起了身。 他個高腿長,三兩步就繞出前方金屬長桌,直接走到了對面還戴著拘束裝置的俘虜面前。 俘虜大概也沒想到會直接把人招到眼前來,被靠近的沃修弄得一下詞窮,后面的叫囂都卡在了喉嚨里。 于是沃修俯視著又問:“沒有了?” 詞窮的人閉嘴和他對視。 沃修一點頭。 他倏地抬手,動作快到距離最近的衛兵都沒看清,只聽“咔”一聲響,沃修的手在那人肩膀重重一擰,被他抓住肩的人只覺得肩頭像落了一把老虎鉗,還沒反應過來,被鉗制的肩已不可自控地垮了下去,整個上身頃刻歪斜,然后又過了兩三秒,痛覺才滯后的席卷上頭,刺激神經。 沃修把他肩膀卸了。 “投訴去?!眴问中度思绨虻奈中蘩^續低頭,俯瞰那人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的臉,他嘴角一彎,笑著說,“你現在不是碰瓷,有充分理由了?!?/br> 驟然直達神經的痛感前,人往往很難直接慘叫出聲,會被神經痛壓得喉嚨滯澀,沃修手動給人調整了一下姿勢,確保僅憑自身這人是沒辦法把錯位的關節給別回去,他在那人垮沒了形的肩頭還玩似的一拍,然后抬頭收起笑容,冷冷看了一眼審問室里的監控。 按著星盟這邊的條例規定,所有涉及審問的環節都必須在審問室或看管室里進行,期間還必須全程監控錄影,稍后會有專門的專審部門來復盤審問流程,評判里面是否有違規程序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