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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臺家政小機器人轉眼從墻角開了出去, 它的靜音動力輪飛快滾過光潔地磚,又很快高舉著小機械臂, 帶著張蓬松軟墊回來。 “黎先生怎么了?”停在高腳椅旁邊的家政機器人一邊問, 一邊就像個傳說故事里的長脖子小怪獸,“咔咔”把腦袋升得比餐桌還要高,在把軟墊鋪上高腳椅時,它順便探頭看了沃修一眼,憑著一副機械身軀, 也讓沃修從它動作中看出了很真情實感的關心。 沃修的腦子跑完了半程信息,記起百里是崖會泉的電子管家,是主管這個家的人工智能,也是他AI界的新晉好兄弟。 同時,崖會泉之所以看起來“好大一個人”,也不是因為對方真的變大了,而是因為他自己變小了。 出于一些原因,他現在是獸形,被當成了一只貓。 那么“黎先生”是在叫他,是給貓起的名?這么講究,這年頭的貓都還要有名有姓……還是這是眼前這個人的獨有習慣,對方比較注重這方面,認為自己的貓也需要有完整姓名? 后半段信息還沒加載完,做“貓”時的記憶與人的記憶正在磨合,偶爾還互相打架,沃修一面對“黎先生”這個稱呼有點疑惑,總感覺自己漏了什么重要信息沒想起來,“自己的貓”這個念頭剛一進入腦海,讓他突發心律不齊似的內心一動,思維都差點全盤打亂了。 一面,他感到自己又被一雙手小心托著,重新被放回加了軟墊的高腳椅上。 沃修:“……” 這種被托著移動的感覺好怪。 他抬頭去看手的主人,崖會泉正好也在看他。 崖會泉當然就不知道自己的貓身上已悄然發生劇變,他早上結實把貓壓了一下,哪怕用了近乎彈開的速度起身,但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在翻身過去的瞬間,他動作是帶著技巧力度的。 假如那時候身后真有一個人,那一剎那的暴起足以迅速壓制對方,借著瞬時爆發力量與技巧牢牢控制另一人的行動。 然而,所有關于“房內有人”的感受都似乎只是錯覺。 除了今天不知怎么突發奇想換了地方,從枕頭上跑到他背后睡的貓,崖會泉沒在身后找到第二個活物。 他都沒空去細究自己為什么會困乏間以為房間有人,也無暇去找還有沒有其他證實房間被潛入的證據,被他用戰術技巧壓制的黎旦旦當時一聲不吭“橫尸”眼前,讓見慣了大場面的崖將軍嚇了一跳,一門心思只惦記趕快看貓。 在樓上,崖會泉已經手動將黎旦旦從頭到尾巴看了一遍,情況似乎還好,他沒摸到骨頭和關節損傷,幾處重要軟組織也都初步判斷健康。 下樓后,怕純人工的檢查還是有誤差,畢竟自己也不是獸醫出身,在這方面并不專業,崖會泉把黎旦旦安置好后才跟百里說了不慎壓貓的事,讓電子管家再做個細致的全身掃描。 百里就對人壓貓這事也很是震驚。 “您怎么可以用自己的體重去壓黎先生呢?”電子管家在啟用掃描光線時嚴肅地說,“即便黎先生的體型最近又有所增長,是只比同齡小貓要強壯許多的貓,可與體脂率常年保持在一個較低水平,看著是這副樣子但其實也有一百幾十斤的您相比,它真的太幼小柔弱了?!?/br> “……”崖會泉說,“你做個檢查為什么話還這么多?” “這副樣子”的崖將軍,渾身基本沒有多余贅rou,寬肩窄腰,仿佛連骨骼都生的非常標準,而與端正骨骼一道構建了他那副漂亮體格的,是長期高強度訓練造就的流暢肌rou。 眾所周知,同體積下的肌rou重量遠高于脂肪,有著高密度肌rou群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太輕,再加上身高擺在那里,相較于一只貓來說,是真不可謂不沉重。 不過作為百里這番譴責中的另一位當事人,沃修聽了第一反應卻是在想:“不至于,也還好吧?!?/br> 他下意識代入做人時的視角。 曾經雖說也沒有好好擁抱過這個人,但在兩人第一次真人相見時,沃修不只一回的“搬運”過這個人,也似乎從來都很輕松,反倒是讓他很疑心了一陣這人是不是因為傷情的關系,體重在荒星上持續減輕。 然后等這一輪想完,沃修忽然反應過來自己眼下狀態,他后知后覺想了下百里對自己的評價:“……” 朋友,說誰幼小柔弱呢? 沃修有心為自己抗議,又在兩秒后對著舉起的前爪陷入失語,發現他現在可能確實缺乏一點說服力。 就在他感覺舉著爪子有點傻,準備把前爪又踩回軟墊上時,旁邊伸過來一只手。 崖會泉注意到貓的舉動,把那只抬高的爪子給輕輕捏住了。 “再掃描一下這條腿?!毖聲獙ξ宸昼娗安沤o出“數值正常,沒有受傷”掃描結果的百里說。 他擔心黎旦旦還是覺得有哪里不舒服,卻連AI也沒掃描出來,貓才用這種小動作來表示。 但百里再次掃描,人工智能還是回答:“確認沒有受傷,黎先生的這條腿很健康?!?/br> 崖會泉就皺了下眉,他沒松手,只低頭直接問貓:“難受么?” 沃修身上并不難受,那猝不及防的一壓僅壓懵了他的腦子,讓他好久沒回過神來,對于他這具縮水還獸化的軀體本身,是真的沒造成任何傷害。 這份鄭重其事的關心倒是弄得他很不適應,讓他總感覺自己在面對一個假崖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