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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修是烈火,崖會泉就是個天然制冷機,沃修想要燎著他,他就反手把對方凍回去,兩人角力,儼然像一場星際時代的“冰與火之歌”。 ……但當這團火暫時不對立了,他只像個有點過熱的壁爐一樣,除了經常主動靠得太近,暫時也發掘不出更多缺點——偏偏當身處昏暗陰冷環境,這份靠近不僅不顯得太煩人,反倒充滿了主動送光送熱的自覺時。 情形就不怎么對勁了。 打個崖將軍肯定不大樂意承認的比方,他就好比是被強行塞進一池溫度暖燙的水里,起初燙得一激靈,懷疑這水意圖不軌,可能在謀劃著燙死他好謀財害命。 然而很快,人體發揮出了驚人的適應性,在這只是不懂得柔和控溫,上來就給人高溫溫泉待遇的水里并沒有燙死,反倒還令人漸漸覺得,在一出去就是極低冰寒的環境中,能呆在不會降溫的溫泉里也不錯。 等崖會泉覺得“不錯”的時候,也就已經晚了。 “你在做什么?”沃修朦朦朧朧間聽見動靜,他原本手臂橫過來松松蓋著眼睛,像是嫌熄燈后的海底對他來說還不夠黑,得這樣遮一下才能安穩睡過去。 他是在熟睡中被旁邊人鬧出的響動驚醒的,極近距離下,即便對方已經有意將動作放輕,可他的聽覺過分靈敏,跟直接在他耳畔敲鑼打鼓也沒有區別。 那響動便停了一瞬,崖會泉也沒想到這樣沃修還能醒。 有那么一瞬間,沃修感覺崖會泉像是一個突然被他一句話問卡殼的人工智能,整個人渾似卡機,非常沉默僵硬。 好一會,崖會泉若無其事收回了伸長的胳膊,將手放回身體一側,也沒有要解釋行為的意思,呼吸很刻意地飛快變得平穩綿長,也不知是想要假裝夢游蒙混過關,還是試圖把沃修的那句詢問當做夢話聽。 沃修沒得到回應,剛醒時是真有些困,然而崖會泉明顯有貓膩的反應如同一針提神醒腦劑,把他整個人迅速戳得很清醒。 他凝神聽了一會對方呼吸,確定這人是真準備不解釋,要讓他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好奇崖會泉剛剛做了什么,也是真的很難。 崖會泉不說,沃修遂決定自己動手答疑解惑。 他還記得自己醒來瞬間依稀聽見的響動方位,能從崖會泉收手的動作里判斷出對方剛才在擺弄哪里。 身邊人的平穩呼吸,便又悄無聲息中止了一小會,像崖會泉很短的屏住了呼吸。 沃修猜崖會泉在這屏息的剎那應該是糾結了一下,在要不要制止他和繼續裝睡之間來回衡量。 只可惜,他們能夠休息的空間就那么大,抬手而已,做這個動作也要不了幾秒,崖會泉遲疑的這點功夫,沃修已經把他剛剛擺弄過的地方夠著了。 崖會泉:“……” 沃修:“……” 在沃修真正摸到地方的瞬間,好似一場詭異的模仿秀,他反卻和崖會泉方才一模一樣,也整個人陷入突如其來的卡頓,伸出去的手停在了那里。 他摸到了一把微縮型激光槍。 都不用拿過來看,沃修對這把槍熟悉得很,一挨到手就知道崖會泉經常別在外套里側的那把。 而就在剛剛,崖上將半夜做賊似的把它解了下來,塞到了自己不再隨時能拔槍的地方。 ……那么,這意味著什么呢? 沃修指尖停在槍的金屬外殼上,因為才離開主人不久,它上面還浸染著一點那人的體溫。 崖會泉原先的方針,可能是“能裝就裝,若無其事”,但稍后沃修自行伸手,還摸到了他半夜搞小動作的鐵證時,他的方案便應當改成了“敵不動我不動,誰先說話誰尷尬”。 沃修靜止的時間卻要命的長。 長到崖會泉最后先憋不住了。 “你死機了嗎?”理不直氣也要壯的崖將軍張口就是質問,力求營造出“一點小事就磨磨唧唧半天,簡直打攪他人休息”的氣勢。 就是崖將軍可能忘了,他不久前還在裝睡,一個早重新睡過去了的人,照理說,是不該發出這么氣勢洶洶又精神十足的聲音。 可說都說了,他不能把話吞回去,也不能立馬反手把沃修打暈——更不能寄希望于他可以把沃修打成短期性的腦震蕩,讓對方精準選擇性失憶,忘記他今天鬼使神差干的事情。 所以還能怎么辦呢?崖會泉不能怎么辦,只好繼續裝。 “你的槍……”沃修起了個頭,點名了讓他們清醒著互相尷尬的物品。 崖會泉裝的很愛答不理,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嗯”。 作為一個平時話很多,崖會泉說一句,他能立即以詭譎邏輯回上一段的話癆,沃修此時卻像技能突遭封印,他提了槍之后話音就止在那里,仿佛也忘了下面該怎么接。 就在崖會泉發現自己“嗯”完就沒了下文,很要面子又很尷尬的將軍情緒開始走低,逐漸有了要炸的趨勢時,好懸趕在他真的炸之前,沃修又說話了。 “你把它解下來了?!蔽中拚f了句廢話。 崖會泉:“……” 崖會泉也純屬在說廢話地回:“嗯?!?/br> 然后他們不約而同再次沉默,再次熟練的陷入尷尬。 又一陣,崖會泉大概是終于意識到,平時一個人的話頂三個人多的沃修也指望不上了,話癆沃修隊長今晚被他無意間施了啞巴魔法,現在只會說一次性不超過十個字的嬰幼兒式簡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