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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課室登時響起議論聲。 “竟然真的是漾哥,這也太愜意了,以后不必科舉就能去做京官了吧?!?/br> “羨慕啊,那話怎么說的,門門通不如一門精,我們去擠獨木橋,人家干脆抄了近路?!?/br> “這近路也不是誰都能走的,你能把那些繞著彎兒的話講明白?” 霍堯許一清都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知曉賀之漾策論,詩詞,四書五經等極為薄弱,若靠科舉做官,考個幾十年也不一定能有名堂。 好在眼下有了這條體面輕松的門路,天賦秉異,真是羨煞旁人。 賀之漾心里也松了口氣,琉球學館和鴻臚寺都是清閑有趣的所在,能接觸外夷番邦開闊眼界,又不會卷入權謀斗爭,更不會……在日后的朝堂和錦衣衛針鋒相對。 他有點兒傻傻的想,就算入了朝堂,兩個人還是可以一如既往。 況且眼下不必再有科舉壓力,打消了對前程的顧慮,和喬岳在一起也更快意…… 賀之漾搖搖頭,暗罵自己什么事兒都能和喬岳牽纏勾連。 課間,賀之漾趴在書案上睡覺。 幾個同窗窸窸窣窣的走過來看了一眼,低聲道:“坐到窗邊還睡覺?!?/br> “對啊,多好的位置,自己也不必科舉,還非要占著?!庇腥藟旱吐曇舻溃骸安皇俏艺f,漾哥他坐在那兒其實都差別不大……” 他們以為賀之漾睡著了才放肆,但其實賀之漾聽得極為清楚。 這些同窗也不是壞人,只是看到他和錦衣衛越走越近,前程又越來越穩,焦慮之中難免生出幾分妒忌。 他趴在桌上裝睡沒說什么,忽然聽到霍堯冷冷的聲音響起:“坐到好位置就要學到死???你們睜大眼睛瞧好了,現在是午休時辰?!?/br> 那些人的氣勢登時弱了下去:“堯哥……” “這位置已經是賀之漾的了,睡覺也好,學習也罷,他愿意干什么你們管不著?!被魣虻穆曇袈犐先バU不講理:“有那個功夫還不如多背幾本書,別天天盯著不用科舉也能贏你們的人?!?/br> 話音落下,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應該是那些人灰溜溜走出去了。 賀之漾也懶得再裝睡,爬起來揉揉眼睛看向霍堯。 霍堯倒是沒料到賀之漾竟然沒睡著:“你聽見了?” 賀之漾點點頭。 “聽見了還趴在桌上裝死?” 霍堯皺皺眉,賀之漾怎么能對這事兒不上頭了呢?以一打五的血性呢? 賀之漾有點無奈:“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特愛打架,特會挑事?” 霍堯看了賀之漾一眼:“今兒挑事兒的可不是我們,你也不介意???” 要放在以往,有人當面這么講話被賀之漾聽到,此刻應該正被摁在地上哭爹喊娘。 賀之漾:“……他們說得也不錯,我能理解,不介意?!?/br> 話一出口,忽然如釋重負。 賀之漾覺得自己忽然胸無大志了,也不想好勇斗狠的打架了。 從前像個驕傲又尖銳的石頭,可自從心思被喬岳填滿,整個人卸下防備,變得不可思議的松弛。 也許是之前他擁有的太少,為了自我保護,也為了所謂驕傲尊嚴,很容易被激怒,且定要分出勝負。 也恰恰因為這些,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故意輕視不屑喬岳,模糊了自己的心意。 可眼下,他卻再也不介意些許小事,某個執念卻愈發清晰。 誰知霍堯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吐出一句:“我介意?!?/br> 還沒等賀之漾回答,霍堯補充道:“介意你被欺負?!?/br> 賀之漾一怔,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霍堯。 畢竟被喬岳叫著媳婦兒摁在墻上親,算不算被欺負呢? 到了晚間,喬岳又大張旗鼓的走過來,在窗外站定,屈指敲了敲窗欞。 “我不能和你一處走了?!辟R之漾支起窗子,悄聲道:“我們要補一節晚課?!?/br> “怎么又要補課?”喬岳被放了鴿子,面色沉了下來:“到底有多少課要補,身子也吃不消啊?!?/br> 他并不愿耽擱賀之漾的功課前程,但最近這幾日每天補晚課,也太過耗神。 而且離科舉明明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何必現在如此辛苦。 但這是國子監的規矩,喬岳也只能悶著頭自己回去。 剛走出院門,迎面走來兩個一看就是國子監博士模樣的人。 “今兒又是你補課?” “是啊,也是有家小的人,這么一點兒俸祿哪里夠?當然要靠多補課了?!?/br> “晚間也不用講課,坐著督促就好……” “誰說不是呢,我們也輕松?!?/br> 喬岳登時琢磨出門路,這些國子監的師傅們酷愛補習,也并不是真的憂心學生的前程。 他們補課,也是有補償的。 平日里難得看見油水,自然要從這些學生里找補。 據他所知,朝廷現在頒了新法度,國子監的官員清苦,若是補習,另有補課的束脩。 這本是體恤國子監的各位教職人員,卻被有心之人拿來利用,讓賀之漾他們每日都要多補習兩個時辰。 披星戴月,想想都苦,偏偏這些少年的父兄都是死腦筋,巴不得校里讓自家子弟多讀些書。 國子監經了這幾日的補課,已經怨聲載道,可惜胳膊卻終究掰不過大腿,還是要安安穩穩上晚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