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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漾看他不回答,立刻有些惱羞成怒。 駕車的竟然是喬岳,那方才的話他都聽到了? 想起自己方才的抱怨都被喬岳聽了去, 賀之漾登時耳根一熱。 喬岳這人怎么回事兒?方才明明把他甩在了馬車后, 隔著一條街口, 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的跳上車的? 正在此時,福歸從后面氣喘吁吁追過來:“少爺, 少爺我隨你一起進宮……” 賀之漾掃他一眼, 哼道:“讓你駕車, 你直接把我交到別人手里了?” 福歸委屈巴巴, 他也想護著賀之漾, 只是哪兒能掙得過錦衣衛? 本來安安穩穩駕著車,忽聽風聲掠過,喬岳已如鬼魅般飛身上了馬車,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已被人輕飄飄提起衣領扔了下去。 喬岳揚鞭絕塵而去, 根本都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 福歸怯怯地看了看自己少爺身畔的閻王,不敢聲討, 只能撿相較而言的軟柿子笑嘻嘻捏:“爺,我也想舍身護主, 小爺也多開點價給我?!?/br> 賀之漾抬腿,直接賞了他一腳:“滾滾滾, 沒錢賞你,少爺的死活你也不用在意, 你還進宮干什么?在馬車上等我們出來吧?!?/br> 福歸領命站在原地,忍不住又看了喬岳幾眼。 玩笑歸玩笑,他總覺得喬岳和自家少爺站一起, 自己還挺放心的。 兩人一起進了宮門,順著太監的引導進了皇宮內苑。 春色滿園,十多張長案旁,點綴著鵝黃色的迎春和粉色桃花,柳梢拂面。 能來此地的皆是勛貴高官,有的少年少女是隨父母一起來的,有的則是獨身前來,寒暄問候一番,彼此皆是心照不宣。 女子們矜持,和皇親們一起坐在御花園的閣樓上往下張望。 賀之漾環顧周遭,心下好笑,古代事事都要遮掩體面,明明是為了多多相看,卻要說是賞花會,明明各展技藝是為了讓閣樓上的女子挑選,卻要說是趁興鍛煉身手。 正思量間,已經有太監走來,笑吟吟的讓大家寫詩湊趣。 賀之漾平??兹溉烁裣矚g展示比試,今日卻提不起心情,也不想出風頭,隨手寫了首詩退了下來。 之后評定排名,賀之漾自然默默無聞,那些家中有女兒的大臣都瞄準了前幾名,各種旁敲側擊的笑著問詢。 賀之漾飛快的瞟了喬岳一眼,他樂得無人問詢,得一個心里清凈。 也不知喬岳會不會故意出盡風頭? 休息片刻,場上再次喧鬧起來,有人持著各種輕重不同的弓箭,牽著不同毛色的馬匹上前,開始準備接下來的騎射賽。 君子六藝,書和射都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如今天下承平多年,弓馬騎射不再用做上陣殺敵,但在勛貴之家,騎射還是子弟的必備技能。 只不過多以觀賞取樂為主,和錦衣衛的風格不能相提并論。 喬岳弓馬騎射嫻熟,二話不說被人揪了過去報名。 賀之漾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看向會場,又投向御花園中的樓閣。 他曉得樓上都是些家世清貴的閨秀,受不得驚,也不知喜不喜這個項目。 此時,已經有侍衛提著木籠進了會場,打開木柵欄,幾只毛絨絨的可愛兔子蹦蹦跳跳的鉆出來。 有人上前,氣沉丹田的宣布規則:“參賽的五人以射中兔腿上的紅綢為準,射中一次一分,射中多者獲勝!” 賀之漾蹙眉細看,這些可可愛愛的兔子短短腿上確是綁了絲綢,藏在蓬松的白毛間,平心而論,射中有幾分難度。 參賽的除了喬岳,皆是侯府,伯府等人家年紀輕輕,喜愛騎射的少年郎,平常他們射箭文雅,多是對著箭垛射擊,比不得喬岳弓如霹靂,奪人性命。 前兩位公子屏息良久,待得那一箭射出,一人是雖射死了兔子,卻恰好沒射到那紅綢上,一人則是射斷了紅綢,也斷送了那兔子的性命。 賀之漾看到那方才還在不斷聳動的兔子登時成了血rou模糊的一團,不由得微微偏過頭。 他倒也不是心慈不能看殺生,只是對血多少還是有些眩暈畏懼。 風起箭落,亭閣上卻一片喧嘩之聲,似乎有女子的議論驚嘆的聲音響起,但隔了這般遠,卻聽不真切。 不多時,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走出來,捏著嗓子道:“樓上的姑娘們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兔兒好生可愛,一場比試,郎君們若是有心,是不是不必傷了它們?只射斷腿上紅綢豈不是更好!” 話音一落,下頭在座的人卻面面相覷。 這些女子們久居閨樓,并未曾碰過箭,哪里曉得艱難。 若是射中兔子,自然只是射箭中的初級考驗,但若是在射中兔子的同事射斷藏在腿上,又并不顯眼的紅綢,已經是一個不小的考驗,貴女們看兔子可愛,竟然還想在箭下留兔一命,可那紅綢在兔子腿上綁得結結實實,箭頭凌厲,這需要多俊的功夫和多準的力道,才能劃破紅綢又能保全這畜生的性命呢? 眾人不由得提了口氣—— 喬岳持弓上場。 他已經在旁觀良久,把玩著手中弓箭,聽到貴女的傳話,只覺得分外可笑。 這些女子心慈手軟,死一個兔子,也值得大呼大叫心疼不已? 他曾暗夜追兇,一箭飛掠,讓數人齊齊斃命。 他也沒覺得有何感觸,反而覺得月光下,暗夜里彌漫的血腥味令人廝殺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