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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之漾心亂如麻,思緒總在喬岳那事兒上浮沉。 他越想越覺得哪里不對勁,喬岳冷漠凝重,全身上下沒點兒陽間氣,竟然能做出看幾封情信就莽撞約人的事兒來? 別說是和喬岳沒撞上過正臉的畔君,哪怕是春波樓所有相公都來個排排站,他都不一定掀起眼皮吧。 思量再三,賀之漾得出結論,看來……還是自己最后幾封文采斐然的情信打動了他。 賀之漾轉念一想,照此說來,喬岳上鉤,自己功不可沒??! 這算不算拜倒在自己的文采之下? 思來想去,他該去見喬岳一面!真的該去! 他必須親眼見證喬岳等人無果,失魂落魄的模樣,以慰這幾日的勞苦。 順便用自己這張利嘴好好羞辱他。 賀之漾心里有了計較,不自覺吹起口哨。 李冀詭異的眼神又看過來,忽然靈光一閃道:“漾哥,你寫的那情信,這幾日是不是有回應了?” 賀之漾正盤算著心事,聞言一驚:“你如何知道?” 他最近總寫情信,此事在同桌李冀眼里早已不是秘密,但乍然被問到臉上多少有些難堪。 李冀一拍手:“還用問么,就差寫臉上了,你一會子一笑,整的跟范進中舉似的?!?/br> 賀之漾臉面有些掛不住,說到底,此事喬岳才是局內人,他一個布局的人,有必要上頭上臉么? 賀之漾冷哼著收斂了神色,穩住紈绔小少爺招牌式的囂張。 “哥哥哥……”李冀平日不敢摻和賀之漾的事兒,但事關終身,也忍不住好心幫忙:“你待會兒見人,千萬別這模樣?!?/br> 賀之漾面色不變:“哦?” “太兇,目中無人,倒像是從隔壁錦衣衛出來的?!崩罴窖士谕倌骸肮媚锒家獓樑芰??!?/br> 賀之漾聞言,眉心一挑,鼓起勇氣問出盤旋在內心深處的問題:“我和隔壁的錦衣衛,恩,喬岳,誰更傲更兇一點兒?” 李冀:“???” 這是什么問題?為何要這般比?漾哥的思緒最近怎么總讓人無法捉摸…… “漾哥,您為何要和他比?”李冀回答的很誠懇:“漾哥你人俊俏性情好,又愛說笑,定比那寒鐵一般的喬千戶受姑娘喜歡?!?/br> 賀之漾心道這還用說,思索片刻又問道:“你若是和一個喜歡的姑娘謀面,恩,頭回碰面,可有什么講究?” 好歹也是和書友意中人第一次碰面,也不知喬岳那兇神會和平日有何不同? “我?”李冀壞笑道:“肯定要換下這身穿膩的襕衫皮,換上一身風流束腰的長衫吧?!?/br> 賀之漾若有所思的點頭。 見慣了平日里身著緹衣,囂張冷漠的喬岳,他還挺想見識一番此人去見小情兒時的模樣做派。 以后說起此事,也能當個笑話調侃。 其實細細想來,喬岳是正正經經的寬肩窄腰,憑那身形氣度,若是如京城的貴胄子弟般穿些風流倜儻的衣裳,定然會有不少京城女子芳心暗許吧。 如今他總穿玄色,肩上還總佩著簡易鎧甲,雖難掩英氣,卻未免冰冷…… 賀之漾越思索越難以按捺,散課鐘聲一敲響,賀之漾立刻按照約定,直奔錦衣官校旁的手帕胡同。 眾人大多一臉不解,李冀神秘莫測的笑笑,轉身悄悄跟上。 他知道,漾哥定然是去和意中人幽會,瞟一眼那姑娘長什么模樣,也看看值不值他們漾哥日思夜想的念叨著。 胡同深處,賀之漾緩緩停住腳步。 喬岳寂靜屹立,似乎是在等人,玄衣冷厲,甚至和以往一樣別著兇悍的繡春刀,連神色亦沉穩自若,兩相對比,倒顯得急匆匆跑來的他才是趕赴幽會的人。 明明是花前月下的事兒,硬是做出了抓人審案的氣場,賀之漾對喬岳也是……滿心佩服。 喬岳早已吩咐錦衣衛在周遭埋伏好,他孤身等待,本想著那小倌定會出面寒暄,自己佯做敷衍兩句,立即派人拿下,再從他嘴里審出賀之漾。 結果沒等到那小倌,背后的正主卻親自前來了。 饒是喬岳,亦一時摸不清套路,他手按刀柄,站在原地意外挑眉道:“你為何會在此地?” “怎么?這胡同我來不得?”賀之漾腳步不停,眉眼盡是囂張:“瞧你這語氣,還想禁足我呢?” 看喬岳依然如故,賀之漾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許遺憾。 既覺得自己沒看錯人,又懊惱喪失了絕佳的嘲諷機會。 喬岳不知賀之漾如何想,按兵不動的揮手道:“此地涉及要案,你若無事,請即刻撤離!” “撤離?是有案子要查?”賀之漾上上下下打量喬岳,冷哼道:“不是怕被打攪好事吧!” 這人真不要臉,為了一己私情,竟仗著錦衣衛的身份裝腔作勢,驅趕無辜路人。 以公謀私!他賀之漾絕不會對黑/惡/勢力低頭! 喬岳看賀之漾非但不離開,反而站得愈發筆挺分毫不讓,不由狐疑的皺了皺眉。 還沒來得及細想,只聽一道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乍然響起:“漾哥,你今兒不是要去見姑娘么?怎么和喬千戶聊上了?” 李冀再也按捺不住,焦急的從胡同另一側跑來,不待賀之漾答話,上前扯他衣袖道:“走吧走吧,和喬千戶日日都能聊,讓人家姑娘等久了,漾哥您這段時日的情信可就白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