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弄臟了?！?/br>
    鐘夜并未過問那攤殘燼，有他新留下的印記在，如果有鬼怪想對江雨落不利他能立刻感知到，也就是說這次是江雨落率先動的手。

    拇指滑過江雨落眼下的血痕，冰涼的面頰被鐘夜指尖的熱意焐得溫醺，江雨落偏了偏頭，像是在用臉頰蹭他的手背，感受他血骨中一番惡戰之后依舊蓬勃的韌力。

    “看來是黑煞輸了?！?/br>
    “嗯。因為你之前提醒過我?！?/br>
    鐘夜翻過手來用掌心托住他的臉側，這些天他越來越覺得江雨落和蒜瓣兒在某些程度上有些相像，看來人類有很多話說得都很有道理，比如主人和寵物是會越來越趨同的。

    “胡說八道，我那是喝醉酒說的胡話，黑煞可算我半個師父，我怎么可能教人弒師？”

    “江判的醉話倒是都很中聽?！?/br>
    “你是在挑釁我嗎？”

    江雨落往后退開兩步，“某人別忘記上次喝醉了是誰殫精竭慮照顧你的?！?/br>
    “下次換你喝醉我也那樣對你?！?/br>
    “得了吧，要不和我說說你都從黑煞嘴里撬出來了點什么？”

    “嗯……黑煞不如你嘴硬，交待了不少?！?/br>
    鐘夜故意賣關子，果然，江雨落耳朵動了動，又往他面前湊過來，“不可能，我不信一個幾百年的老狐貍能被你屈打成招?！?/br>
    “那是因為我的拳頭夠硬?！?/br>
    “……”

    江雨落思慮片刻，鐘夜的拳頭確實很硬，大概一拳能把他頭呼出去幾十米的那種硬，而且黑煞脾氣暴裂傲躁，確實可能惱羞成怒之下說出點什么東西。

    “那他到底和你說了什么呢？”

    “你猜?！?/br>
    鐘夜露出一個真誠坦率的笑容，卻說著非常欠揍的話，“你來說，我告訴你對不對，聰明如你，肯定很快就能猜中?！?/br>
    “猜你個大頭西瓜，想從我嘴里套話，再等個八百年吧?！?/br>
    江雨落往他肩膀上砸了一拳，沒想到輕輕一拳就砸得鐘夜皺眉輕哼了一聲，嚇得江雨落一瞬間以為自己法力恢復，喜出望外。

    可等他砸第二拳的時候就發現原來是白高興一場，剛剛那拳只是恰好捶到了鐘夜身上的傷口。

    “讓我看看?！?/br>
    江雨落似乎是想報之前被鐘夜按在沙發上涂藥之仇，舔了舔嘴角，指著鐘夜的扣子，“用不著不好意思，這世上沒人能從黑煞手下全身而退，你要擊退他，不受點傷是不可能的?！?/br>
    “我與你體質不同，這點小傷根本……唔！”

    江雨落沒等他說完就又朝著他傷口處來了一拳，拿眼睛指了指沙發，“別廢那么多話，到了人界就給我入鄉隨俗，就算只是劃破個口子也要認真消毒包扎?！?/br>
    “……好?！?/br>
    鐘夜拿他沒轍，老老實實地脫掉半邊襯衣露出結實的肩膀，等著江雨落幫他消毒。

    “這么大的窟窿你和我說沒事？”

    江雨落有段時間沒見過這些血腥的場面了，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

    “黑煞的影子無孔不入，有時沒有躲過。我已經止住了血，一晚上就能長好?！?/br>
    鐘夜淡淡解釋，意思是他不需要這些費事的包扎。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相信在江雨落令人嘆為觀止的一頓包扎過后，他的傷勢一定會變得更嚴重。

    “那么大一箱子藥不用過期了多浪費，你坐好，放心就是?！?/br>
    江雨落執意按住他，那只鐮鼬的話讓他有幾分在意，如果能夠趁機取到鐘夜的血，他或許有辦法查明鐘夜體內另一半血緣的來歷。

    “那個，崽啊，”

    高達終于還是插入了他們的對話，袖子半攏著嘴小聲道，“你手里拿的是藿香正氣水，口服用的，外敷沒用?！?/br>
    江雨落愣了愣，掩飾住尷尬呵呵一笑，“我是怕鐘夜熱得慌，給他先消消暑?！?/br>
    “……”

    鐘夜忍了忍，沒用起身制止他，反正這點藥就算亂用也不會死，由著江雨落亂搞倒也不會出大問題。

    想要廣積陰德的高達看不下去，貼心地幫江雨落指出消毒碘酒。

    “這樣疼不疼？”

    江雨落用棉球幫鐘夜清理傷口邊緣，他的身體確實恢復力驚人，幾乎是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痊愈，他一邊口頭關心，一邊攢了幾個帶血的棉球，想趁鐘夜不注意裝進兜里。

    然而他因為太順手而忘記了這件睡衣表面光滑而且沒有口袋，出溜一聲，只見幾團棉球排著隊歡快地滑入了垃圾桶。

    “……”

    江判震怒。

    “不疼?！?/br>
    鐘夜耐心地等他處理好，還由著江雨落帶著報復心給自己肩膀上打了個蝴蝶結，“都弄好了？”

    “嗯?！?/br>
    江雨落心不在焉，眼神時不時瞟向垃圾桶，小動作都被鐘夜看在眼里。

    “那就去睡吧，到了年末，公司里的事情會很多，醫務室應該也會熱鬧起來?！?/br>
    “好啊，”

    江雨落點點頭，想趕快把鐘夜支走，“那你快去洗漱吧，我玩會兒手機就睡覺?！?/br>
    等到淋浴間里響起水流聲，江雨落才放下手機，蹲在了垃圾桶面前。

    他江判一世英名，居然要淪落到在人界翻垃圾桶的地步嗎？

    江雨落咬了咬牙，突然發現棉球上面還蓋著幾屑新鮮的芒果皮，他咬牙切齒地抬起頭，盯得正在啃芒果吃的高達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