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可等了好久,就見這女孩兒從進了門就一直各種忙碌,又是給自己端水喝, 又是給男人準備路上帶的水,甚至還不忘詢問她,要不要再給小石頭備點什么吃的? 什么都問到了,卻唯獨沒提叫她進來到底要干什么? 這讓王瑾又是感激,又有點不安了起來。 姜曉菱將水灌好,又從口袋里掏出了幾顆奶糖遞給了王瑾。 “姐,這是我結婚的時候買的喜糖,還剩幾顆,都在這兒了。你待會兒拿給姐夫,讓他路上萬一遇到小石頭哭,就給孩子舔舔?!?/br>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小石頭應該是剛斷奶吧?有點糖,可能路上會少哭點兒?!?/br> 王瑾萬沒有想到姜曉菱會忽然說出了這么一段話。 猝不及防間,她建筑了那么久的心防一下子坍塌了。 眼淚嘩啦一下流了出來。 望著姜曉菱塞到她手心里的糖塊兒,想象著孩子見不到她,哭得那個聲嘶力竭…… 王瑾瞬間就繃不住了。 猛地一下蹲在了地上,抱著雙臂,將臉埋在雙臂間,泣不成聲。 她是在接到父親死訊之后強行給石頭斷的奶。 這幾天無論孩子怎么哼唧,怎么哭,她都咬著牙不讓兒子沾她的身。 當初在村里的時候,她婆婆頭一次對著她破口大罵,罵的就是這個。 婆婆罵她不是人,心比鐵還硬,根本就不像個當媽的。 那個時候她忍了,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可這會兒,看著幾塊糖,想象著兒子以后的情景,她卻再也忍不住了。 再堅強,王瑾也是一個女人,說破天,她也是個還背著奶的母親。 孩子永遠是她心里最柔軟的部分。 她可以咬著牙和丈夫提離婚,可又怎么能真的舍棄得了自己身上掉下去的那塊兒rou?! 這樣的變化也是姜曉菱沒有想到的。 她叫王瑾進來,確實是想和她說兩句話,可也是為了給她這幾塊糖。 這糖是兒子寄回來的大白兔奶糖,據說兩塊兒糖就可以化一杯牛奶。 這種高級貨哪里真的是買個喜糖就能買回來的? 所以她不敢在外面拿出來。 她把王瑾叫到屋里把糖給她,一方面確實是心疼石頭小,怕哭狠了對孩子不好。 另外一方面她也是想讓王瑾能稍微安心一點兒。 知道兒子有糖吃,路上不會一直哭,至少心里不會那么難受。 都是女人,姜曉菱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拿孩子去戳人家肺管子,那得多殘忍才能干出這種事兒? 再說了,一個外人,又憑什么呢? 可她沒想到自己好心辦壞事,還是把王瑾給刺到了。 她一下子就慌了。 姜曉菱趕緊蹲下身子把王瑾給拉了起來,著急的說:“姐你別哭???我沒別的意思?!?/br> 王瑾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后又連忙搖了搖頭,用衣袖在臉上抹了一把,這才哽咽的說:“姐知道,這不關你事。是我,是我心里痛??!” 她說著話,用空著的那只手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胸口處,眼淚像脫了線的珠子,一串一串的往下砸。 “小石頭從生下來到現在,一直是我帶的。他爸是獨子,他又是老趙家第一個孩子,爺奶都稀罕得很。我婆婆說了好些次,說他們可以幫我們帶,我都死咬著沒松口……” 王瑾死命的咬了咬嘴唇,渾身都在哆嗦,她憋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沒憋住,再次放了聲:“我舍不得??!” 看著她這個樣子,姜曉菱也跟著流下了眼淚。 都是當過媽的,她怎么可能會不明白王瑾此刻的心思? 當初她即將離世的時候,最讓她撕心裂肺的并不是病痛,而是不放心她的慶慶。 那種割裂,那種絕望,可能……和現在的王瑾是一模一樣的吧。 想到這兒,姜曉菱抹了抹眼睛,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兒手絹遞給了王瑾。 “姐,你別哭了。你這么哭,我姐夫看到了心里不定多難受呢。既然他必須得回去,那就別讓他難受著走?!?/br> 聽她提起趙泉,想到趙泉之前待自己的好,王瑾又一次泣不成聲。 人都是這個樣子,可以給自己包裹上層層盔甲,可以自認為經得起歲月的磋磨,刀槍不入。 可總是會有軟弱的地方。 這個點一旦被找到,一旦被戳破,那些盔甲往往會瞬間支離破碎,變得千瘡百孔,再也不復曾經的堅硬。 此刻的王瑾就是這樣。 在此之前她從來強忍著,一次都沒敢哭。 而這忽一放聲,就再也控制不住,但凡一丁點事兒都讓她覺得絕望,想要哭個死去活來。 她們這邊的哭聲實在是太大了,連在前邊倉庫里轉著看的兩個男人都驚動了。 二人同時一滯,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大步朝宿舍這邊走來。 結果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出來的姜曉菱說話的聲音,她明顯正在勸解王瑾。 就聽她說:“姐,你想開點,這有啥哭的?能離婚就能復婚,你和我姐夫互相舍不得,那過段時間再把這婚給復了不就行了?” 里面王瑾的哭聲猛然一停,然后就傳出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別胡說!那結婚離婚是過家家呢?離了哪兒還能再復?” “誰說不能?那婚姻法上寫了只能離不能復了?你可趕緊把眼淚擦擦吧,待會兒我姐夫看見了,還不得以為我怎么欺負你了?” 她的話音沒落,趙泉已經控制不住的蹬蹬蹬的走了進去。 他這會兒也顧不得去安慰哭得鼻子,眼睛都紅腫一片的妻子了,兩只眼睛灼灼的盯著姜曉菱:“這婚離了還能復?妹子,你可不敢誆我,我會當真的?!?/br> “當然能?!?/br> 姜曉菱剛才把王瑾叫到這屋里來,就是想勸勸她,過了這個風聲,就去和趙泉把離婚證給換回來。 可她沒想到,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勸,王瑾就哭成了那樣。 現在可好,她想單獨先給王瑾說一聲,都沒有機會了。 既然這樣,她也就索性當著趙泉和謝強的面把自己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她說:“姐,姐夫,你們其實也不用這么難受,你們就把現在這次的離婚當做一個權宜之計,把它當成假的?!?/br> “這哪是假的?那證兒都換了,還能有假?”趙泉糾正道。 他說著話,眉頭還皺得緊緊的,明顯這件事對于他來說,也是扎心窩子的事兒,他連提離婚兩個字都不愿意提。 姜曉菱看了一眼謝強,朝他耍賴般的笑了笑:“強子哥,我說說我的想法,你聽聽就行了,可不敢回去不跟我爸還有你爸學。 特別特別是不能讓王伯伯知道了,不然他們肯定得罵死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