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好心的人會給一點錢，不過也會有人告誡他們不要上當，因為有些乞丐是裝出來的，也有可能會是團伙作案，專門乞討的那一類人?！泵骼璞葎澚艘幌?，給他解釋，“車站這種人也很多?！?/br>
    霍昭淡淡嗯了聲，目光落在明黎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接觸到這些事后，我就容易想到老楊，我覺得他就是那種很有英雄主義的人?！泵骼枵f，“偶然加班也見過擺攤的小販會將沒有賣完的紅薯玉米什么的給那些流浪的人送去，我會覺得很好，他們都很好?！?/br>
    “我特別佩服?！?/br>
    霍昭看著明黎停下腳步正對著她，眼神熠熠，像是盛滿了星光般璀璨，他看著她繼續說：“雖然我沒什么太過偉大的理想，但是我特別佩服這些善良，有信念的人?！?/br>
    “也不能說有信念吧，就是怎么說呢，特別好的人？”明黎含著笑，神情溫柔，調侃了下自己，“我這個標準的理科生語文學得實在不好?！?/br>
    “你也很好?！被粽涯抗庹J真專注，走上前一步將人擁在懷里，他語氣淡淡卻鄭重。

    明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點無措，兩只手一時不知道落在何方，遲疑了一瞬隨即回擁住對方，帶著笑意回他：“我知道，我當然也很好?！?/br>
    第80章 繩結   “手鏈一般打什么結？”

    “明醫生你擔心多余了, 好像那病人哥哥還挺在乎她的，也沒鬧事?！焙幷f。

    “沒事就行?！泵骼鑺A了一筷子菜，應了聲。

    胡瑤：“在吊水了, 這次簽了手術協議，不過我倒是聽了個八卦, 你要聽不？”

    明黎回得冷淡：“不聽?！?/br>
    “別急著拒絕，是關于那個女患者的?！焙庍B忙說。

    明黎手機開的免提，霍昭看了眼對方，隨即問道：“說說?！?/br>
    胡瑤聽到霍昭聲音愣了一下，隨即給兩人敘說：“那個哥哥自己說的, 好像他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妹, 父母都已經去世了, 多年一直相依為命, meimei在北京一所學校讀大學，但哥哥在老家當苦力供meimei讀書，這出車禍是因為meimei低血糖過馬路暈過去了，正巧有輛車沒剎住車，所以......”

    胡瑤清咳了一下，繼續說：“然后上次不愿意手術是因為怕哥哥負擔不起手術費?！?/br>
    明黎筷子一頓, 問：“她哥哥什么工作, 沒醫保嗎？”

    “農村那種包工頭底下的苦力，勞動合同都不知道有沒有，更何況社保醫保了，八成是沒有的?！焙幷Z氣有些無奈，“只能看看有沒有什么親戚能不能借錢了，我在病房外聽那男的說想把房子賣了?！?/br>
    明黎沉默了一瞬，問他：“你和主任說沒？”

    胡瑤回：“主任這會不在, 提交了申請，估計要過兩天才能手術吧?！?/br>
    “嗯，你到時候把這個情況和主任說一下，后續能替代的藥讓主任換成同類便宜點的吧?！泵骼杳蛄丝诓?，囑咐道。

    “肯定?！焙巼@了口氣，沒忍住感慨，“挺可憐的，還好不是什么嚴重的大病?！?/br>
    霍昭收拾了下桌面，看著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翻著醫術的明黎，無奈地嘆了口氣，問她：“盡力就好?！?/br>
    明黎嗯了聲，突然說：“幸好我第一次跟主任上臺的時候對方安全活下來了?！?/br>
    霍昭神色帶了點疑惑著看她，沒有接話。

    “我們是主要負責腸胃嘛，當時是個胃癌病人，進手術之前絮絮叨叨拉著我們一直說話，是個網絡作家，因為長期作息紊亂，可能比較宅，所以看起來特別憔悴?！泵骼杌貞浿?，“比我沒大幾歲，可能是害怕，知道自己的病后一直哭，說自己的書還沒有火，還沒有完成自己的夢想?！?/br>
    “盡管那時候主任告訴我不要和病人建立感情關系，但是難免相處還是會產生感情，她還拿她的書給我看?！?/br>
    “比較幸運的是發現得很早，沒擴散所以當時治療效果良好?！泵骼枵f這話時神色淡淡，霍昭卻看到她無意識雙手互相抓著。

    “后來她的新書出來時還送了我一本?！泵骼栊α讼?，看向霍昭繼續說，“后來主任把我罵了一頓，說如果那個病人要是救不回來有我難受的?！?/br>
    “他還跟我舉了很多例子，說有些抗壓不好的，情緒敏感的容易因此斷送前程?！?/br>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不過我可沒那么脆弱?！?/br>
    霍昭眼神晦暗，坐到了明黎身側，低著頭一點點將她手指分開，替她揉了揉有些發紅的手指，悶著嗯了一聲：“我知道?！?/br>
    他一直都知道，她堅強又善良，一定會成為一名好醫生的。

    送明黎回到自己租房后，霍昭這才戴上手套開始洗碗，腦子里一邊想著明黎這些年的變化，等將碗一個個放好在消毒柜里，放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指，看了下來電顯示右滑接聽：“這么晚有什么事？”

    “呸，沒事不能打？”余鑫氣急敗壞地聲音傳來。

    “沒事我就準備休息了?！被粽训厮?。

    “那你掛吧，哎，某些人朝我打聽珠子的事就別想下次我告訴他咯！”余鑫捏住把柄，語氣切換成得意洋洋。

    霍昭低笑了聲，回他：“說吧?！?/br>
    “這可是我找了好幾個meimei問出來的?！庇圉钨u乖，繼續道，“現在比較少見，這種珠子以前咱們讀書的時候挺流行的，尤其小地攤聚集的地方，或者咱們學校外?！?/br>
    “據可靠消息，以前經常有小販在咱們放月假的時候在校外擺攤，就賣這種珠子，還可以刻字，也不貴幾塊錢一個吧，但是那時候學校又不讓戴首飾，所以可能也就偷偷買著玩?！庇圉涡α讼?，有些不以為意，“就吹噓什么逢考必過啊，什么送喜歡的人啊什么的，哄小女生的把戲，話說你這從哪來的？不會是什么暗戀你的小meimei送的吧？”

    “我可告訴你，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可別亂收禮物，更何況別還是什么高中生小meimei啊?！?/br>
    霍昭聽著余鑫這像是不過腦子的發言，揉了揉眉心，懶得跟他解釋，壓下心中翻騰起的情緒回他：“別亂說，我掛了，這事你別和別人說，尤其明黎，知道嗎？”

    “我曹，霍昭你不是吧，你真——”

    對方語氣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那一股不敢置信，霍昭怕他亂想，找了個借口搪塞：“不是，是醫院一個同事要我問的?！?/br>
    鑒于多年兄弟，余鑫不疑有他，只道：“那就行，我明天還有事掛了啊?！?/br>
    余鑫不等霍昭回答率先掛了電話，自得了一下自己居然搶在霍昭前掛了對方電話，隨即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而霍昭這邊目光落在了放在桌面上的珠子上，他突然有些難過。

    “是我的心意?！?/br>
    明黎的話驟然浮現在腦海里，過往一幕幕像是潮水般朝他涌來。

    “?；粽亚俺趟棋\，萬事順遂?！?/br>
    他從抽屜里拿出那張信紙，一點點撫平并排放在書桌上。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心頭泛起淡淡酸澀又夾雜著一股熱意橫沖直撞。

    原來她瞞著所有人，在他還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里已經悄悄喜歡了他許久。

    回憶像是一座森林，隔著重重迷霧他往回走，記憶深處原本模糊的一切漸漸清晰起來。

    霍昭忽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的場景，長附的考場沒有空調，吊頂風扇嘎吱嘎吱發出響聲，她坐在他左下方，每逢發試卷的時候他就能看到對方微微轉頭的側臉。

    他又想起自己曾經回答徐濤的話，那時只是隱約有一點異常的感覺。

    他聽見記憶里自己帶著一點醉意的聲音這么說：“乖點的吧?！?/br>
    那天應該是沒有月亮的，但他腦海里朦朧浮現的身影，卻如皎皎明月照耀在他心間，許多年。

    瑣屑的過往片段在這一瞬間斷斷續續呈現在霍昭的腦海，像是連續劇一樣銜接起來湊成了他們之間的過往。

    “那我走啦?！?/br>
    霍昭站在回憶的畫面里看著過往的自己停在原地看著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當初他能夠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會不會他們之間就不會錯過這么多年？

    他心頭突然升起一股沖動來，打開手機通訊錄對著最上的那個號碼撥了過去。

    “嘟——”

    一聲。

    “嘟——”

    兩聲。

    “嘟——”

    三聲，對方還是沒有接電話。

    霍昭呼吸微微急促，他看了下時間，不太摸得準對方是否睡了，伴隨著一聲聲的通話提示，理智漸漸回籠，生出一股荒唐和好笑來，正想掛了電話，對方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從聽筒里傳來——

    “嗯？這么晚了怎么還沒休息?！?/br>
    “明黎，我——”霍昭是覺得自己渾身guntang，像是得了重感冒，腦子里一片混沌，四肢酸脹無力又泛著熱意，想說的話爭先恐后往嗓子口冒，可組織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從哪里說。

    他沉默著，明黎也沒有催，安靜地在另一頭等待。

    “我只是突然想告訴你，我愛你?！被粽褟娙讨榫w，故作輕松，“比你想的可能要多很多?！?/br>
    表白來得太過突然，明黎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方為什么這么說，她沉默下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我想我的心意，你可能還不太明白?！被粽颜f得極慢，本就有點低沉的聲音又隔著手機聽筒，傳到明黎耳邊時意外顯得格外溫柔繾綣，

    “我的愛可能太過空泛了?！彼@樣說，“我甚至沒什么過往能拿來當證明?！?/br>
    “噯，你說，我上輩子是做了多大的善事啊，這輩子上天這么眷顧我，沒有讓我錯過你?！被粽演p笑了下，語調很輕，“我本來不信這些的，但是突然就很高興，很慶幸?！?/br>
    電話這頭的明黎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眼淚卻不聽使喚地從眼角落到了枕巾上。

    霍昭呼了口氣，對著臺燈捻了下那顆小珠子，繼續說：“如果真的有神明，我想我這輩子一定要多做善事?！?/br>
    然后向神明許愿一個有她的來世，只是一定要，一定要比明黎先動心，那他一定會堅定不移地朝她走去。

    霍昭沒有說明，可明黎已經懂了。

    她緊緊攥著手機，任眼淚不要錢地掉，閉了眼穩著語調回他：“嗯?！?/br>
    “早點休息，晚安?！被粽褖合滦念^想要立即下樓去見她一面的沖動，故作輕松地說。

    “晚安?！泵骼桀D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好夢?！?/br>
    這話說完兩人卻都沒有掛電話。

    手機界面通話時間隨著一點點變長，明黎眨了眨眼，察覺到對方根本絲毫沒有掛電話的意思，遲疑了一下還是先點了掛斷。

    霍昭看著系統彈出的界面，微微低頭笑了下，取下了左手的手鏈，就著桌上的臺燈一點點拆開了紅繩，他一邊拆一邊記著步驟，速度平緩，沒過多久就把夾雜在中間的玉珠取了下來，隨即換上了那顆看起來十分廉價的珠子，又根據記憶一點點將紅繩復原。

    可尾部那個復雜的結他反復試了幾次還是沒打出來，幾番調試還是不復原來的模樣，霍昭干脆拿起手機打開瀏覽器搜索。

    “手鏈一般打什么結？”

    出來的信息繁多，大量的廣告充斥其中，霍昭揉了揉眉心，對比著一條條往下翻——

    “一般是打平結啦，不過如果是送對象的手鏈可以試試在上面打個最簡單的同心結呀?！?/br>
    第81章 游戲   “如果明醫生是狼的話，肯定會不……

    盡管已經到了十月下旬, 北京的空氣里似乎依舊帶著一股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