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跟為兄說說,他哪里討厭?!?/br> 沈絡歡掰手指頭細數顧鈺的不是,“他不守臣子之禮、恃強凌弱、霸道專橫、好色貪欲?!?/br> 顧鈺看向她,“好色?” 沈絡歡不想跟人提起自己被顧鈺壓在榻上欺負的事,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顧鈺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怎會好色?” “皇兄,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就是好色?!?/br> 顧鈺要被她氣死了,捏捏她的臉蛋,“他不好色,可能只是好一個人的色?!?/br> “......” 那完了。 沈絡歡哭唧唧地晃了晃他的手臂,“皇兄,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們可以去投靠薊州總兵,讓他主持公道?!?/br> 說起來,九邊重鎮中,顧鈺實力居第一,薊州總兵是當之無愧的第二,沈絡歡之所以選中薊州總兵,一來是因為他的兵力,二來是因為信任。 顧鈺攬住她的肩膀,將人抱在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頭頂。 懷里的姑娘身體冷顫,想來是那會兒被他的粗魯嚇到了,有那么一瞬,他心里生出了別扭的情緒。 靠在兄長寬厚的懷里,沈絡歡閉上眼,沒有再規勸。在她心里,建議是建議,可大局還是該由兄長掌舵,她不能拉后腿,若兄長執意留在這里,她也只好忍著了。 顧鈺一下下撫著她的后背,放輕語氣,“咱們留在這里,顧鈺會兌現當年的承諾?!?/br> 太子臨終前,他曾許下誓言,此生效忠沈絡歡。 可事情偏離了航道,他對她多了一份占有欲,效忠變成了征服。而且,通過接觸,他已經無法堅持當年的承諾了。 沈絡歡性格嬌軟,太過稚嫩,哪里承受得住朝野的沉浮和暗箭。 靜謐的深夜,兩人沒有再討論投奔的問題,只是靜靜的相伴著彼此。 顧鈺盡量扮演著另一重身份,守護這個脆弱又倔強的小公主。 直到沈絡歡在懷里沉沉睡去,顧鈺才彎腰脫掉她的筒靴,摸了摸她丟了足襪的玉足,冰冰涼涼的。 男人嘆息一聲,為她捂熱雙足。 睡夢中的沈絡歡夢囈道:“皇兄,我怕......” 顧鈺的心像被蟄了一下,生疼生疼的,他俯身揉揉她的頭,嘆息道:“不怕,安心睡吧?!?/br> 我會替太子護你此生周全。 第24章 握住顧鈺的手(含入v公…… 晨曦映窗,沈絡歡從睡夢里醒來,有點不知今夕何夕,等反應過來時,猛地坐起。 她不是應該在地牢里嗎?怎么躺在客房里? “公主醒了?!?/br> 一道尖利的嗓音響在耳畔,拉回了她的思緒,瞥眸看去,見孫啟昇和趙修站在床前,一高一矮,一瘦一壯,乍一看,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母后將他們領到跟前的場景。從那時起,她的身邊多了兩個跟班,兩人拌著嘴,陪她走過日日夜夜。 “老孫、老趙,你們怎么來了?” “誒呦,公主這是怎么了?”孫啟昇趕忙掏出錦帕,替小主子擦淚。邊擦邊感慨,自從來到遼東,活潑的小主子總是兩眼含淚,忍氣吞聲。世態炎涼,可是為難死了他的小主子。 趙修也怕小主子掉眼淚,膀大腰圓的男人急得直撓頭,“顧鈺不讓卑職隨軍cao練了,以后卑職就跟在公主身后,聽公主調遣?!?/br> 顧鈺讓他在前程和忠心之間做選擇,他想都沒想就選了后者。用軍中將領的話說,他就是個不識抬舉的,可在他看來,再不識抬舉,也好過背叛,更何況他的小主子需要他。 沈絡歡哽咽著點點頭,拉住兩人的衣袖,將太子尚在人間的事情告訴給了他們。 兩人驚訝無比,都想去叩見太子,被沈絡歡攔下,勸道:“為了皇兄的安危,咱們不能輕舉妄動?!?/br> 兩人點點頭,孫啟昇道:“當務之急,是先確認顧鈺的忠心程度?!?/br> “皇兄很信任他?!鄙蚪j歡長長地嘆口氣,“那我也選擇信任他?!?/br> 不管他們之間的糾葛如何,從大局上,她選擇與他同行。 * 梳洗后,沈絡歡走出客房,徑自去往膳堂。清早下了很大的霧,打蔫了剛剛吐蕊的迎春。 膳堂內只有唐薈在用膳,見沈絡歡走進來,福福身子,“公主殿下?!?/br> “早?!鄙蚪j歡坐在她對面,不熱絡也不冷場。 廚役端上飯菜,報了菜名,笑道:“大都督特意交代小的,給公主添了幾道補氣血的藥膳,公主嘗嘗合不合胃口?!?/br> 特意給她準備的?還當著唐薈的面講出來? 沈絡歡心里有點莫名,不想接受這份特殊待遇,又不好意思拂了廚役辛苦準備的藥膳。 一旁的唐薈攪著碗里的粥,打趣道:“大都督可有給我準備什么?” 廚役笑笑,拿起托盤,“小的沒接到吩咐,唐姑娘想吃什么。告訴我一聲就行。?!?/br> 唐薈聳聳肩,也不生氣,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絡歡一眼,屋里除了廚役,只余她們二人,廚役又是顧鈺的心腹,故而,唐薈沒有避諱,直截了當道:“公主與阿鈺日久生情了?” 這話直接讓沈絡歡嗆了,她捂嘴咳嗽幾聲,略有不滿地瞥了對面女子一眼,“亂嚼本宮舌根,小心本宮治你大不敬之罪?!?/br> 這公主的氣勢拿捏得不錯。 唐薈淺淺勾唇,喝完碗里的粥,起身道:“公主若真以皇族自居,那用膳后,能隨我去一趟客房嗎?” “作甚?”沈絡歡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br> 閑著也是閑著,沈絡歡點點頭,安靜用完膳食,與唐薈去了另一間客房。 客房內,唐薈拿出包袱放在書案上,慢條斯理拆著系扣。 沈絡歡抱臂靠在窗前,猜不出對方的意圖,“好了嗎?” “馬上?!碧扑C抬頭,對上小公主那雙純凈的大眼睛,拆包袱的動作滯了一下,“公主不問問我要讓你看什么嗎?” “故弄玄虛?!迸c顧鈺接觸多了,沈絡歡染了他的犀利,與城府深的人打交道,話都不帶客氣的。 唐薈撇撇嘴,從包袱里抽出一摞信函,“公主自己看吧,義父本來是讓我將這些信拿給阿鈺,可如今看來,先拿給公主過目更為穩妥?!?/br> 沈絡歡走過去,斜睨一眼桌上的信函,又看向提步離開的唐薈,眉頭不可抑制地皺了起來,纖細的手指捻起第一封信。 是一封薊州總兵寫給顧鈺的手書。 展信佳,見字如晤: 與君一別,已過兩載,甚是想念,也望君不忘當年約定,護嘉寧小殿下周全。吾亦信守約定,集齊沈槿殘害皇族手足的實證,如今證據確鑿,我們有了出師的理由,吾會盡快集結各路人馬,一同攻城,取沈槿性命,擁小殿下登基,還山河一片錦繡!謹啟。 閱畢,沈絡歡伸出手,顫顫巍巍捻起第二封信,拆開信的同時,心口坼裂般疼痛。 桌上的每一封信,都是關于一個皇子的猝死真相,雖是事實,卻字字誅心。 閱畢,沈絡歡靠在書案上,呼吸困難,手捂胸口緩釋陡然上涌的痛苦情緒。 沈槿,沈槿?。?! 晌午時分,顧鈺身在軍中,等著看衛兵的功夫,大喬匆匆趕來,“大都督,不好了,出大事了!” 顧鈺斥責:“冷靜些!” 大喬跪地道:“大都督,公主...公主吐血了!” 話落,顧鈺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邊走邊說!” 大喬跟著他身后,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沈絡歡是因為看完那些信,得知了手足是如何被害之后,急火攻心所至,侍醫已施了針,但大喬等人還是不放心。 兩人分跨坐騎,揚鞭奔向總兵府。 待進了垂花門,大喬已經罵了唐薈十七八遍了。 唐薈守在沈絡歡的房門外,見顧鈺和大喬走來,臉色沉重地走過去,“阿鈺......” 顧鈺冷冷瞥她一眼,警告道:“擅作主張,沒有下次!” 說罷,越過她,滿身寒氣地走進屋子。 唐薈被他的疏離和冷漠蟄了一下,呆呆地望著一開一翕的門扉。 臥房內,顧鈺疾步走到床前,見沈絡歡睜著眼睛,目不斜視地望著承塵,心里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坐在床邊,試著去握她的手,輕聲道:“我回來了?!?/br> 沈絡歡動了動手指,這一次,沒有嫌棄地掙開,而是虛虛地回握住他。 此舉出乎顧鈺的意料,但眼下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俯低身子,問道:“可有發熱?” 沈絡歡目不轉睛地搖搖頭。 顧鈺心口悶悶的,用另一只捂住她的眼睛,“別一直盯著某處,傷眼?!?/br> 女子眨眼時,纖長的睫毛刮過掌心,帶著潮濕。 或許,遲來的悲傷更為剜心,畢竟,兄弟手足出事時,她是被完全蒙在鼓里,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顧鈺松開手,揉揉她的頭,“事已至此,咱們只能接受,對嗎?” 沈絡歡氣弱無力地“嗯”了一聲,“顧鈺?!?/br> “我在?!?/br> “扶我起來?!?/br> 顧鈺將手穿過她的后背,將人攬坐起來。 沈絡歡靠在床圍上,面色蒼白,目光空洞,失了初來乍到的鮮活氣兒。 “歡歡?!鳖欌暼ψ∷募?,讓她靠在懷里,嘆息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拿性命做保,護你周全,護大楚太平?!?/br> 男人的懷抱干燥溫暖,沈絡歡忽然生出一股依賴,像是浮萍找到了暫靠的港灣,“顧鈺,我有件事想求你?!?/br> “好?!?/br> “你不問問是什么事?”沈絡歡抬起眼簾,看向他光潔的下巴,這個男人心眼小、愛計較,何時這么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