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子書重明放心酒盞,徐徐道:“不用擔心,不過是一杯瓊漿玉液罷了?!?/br> 瓊漿玉液,修真界中最頂尖的靈酒,用無數蘊含巨量靈氣的瓜果所釀,最大的好處便是任何體質,哪怕修為低下的修士,也能順利吸收其中靈氣。 謝微之那一酒盞的瓊漿玉液,實在價值不菲。 “符尊,我兄妹二人出身微末,這些瓊漿玉液,用在舍妹身上,浪費了?!笔捁什⑽绰冻鍪裁锤吲d的神情。 “我瞧你meimei面善,贈她一杯瓊漿玉液,并不算什么?!弊訒孛鞯?。 對這個肖似謝微之的少女好一些,他心中似乎就能寬慰幾分。 但這對兄妹自有氣節,那日藥王谷星河遞出的五品靈丹,他二人也未曾多看一眼,自己想送那少女什么,她恐怕也不會接受。 唯有今日這般,她才會不得不收下。 蕭故冷聲道:“符尊該知,你如此行事,舍妹絕不會覺得感激?!?/br> “我不需要她的感激?!弊訒孛鞯?,“我這么做,只是因為我想這么做?!?/br> 他語氣重透出幾分強硬,上陽書院大師兄,符尊子書重明,怎么會是一個真正溫和的人? 若是他無手段,上陽書院又怎么會有今日聲勢。 子書重明強行相贈,謝微之和蕭故便拒絕不得。 蕭故心情微妙,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一日,會體會到這種滋味兒。 將一杯瓊漿玉液的靈氣終于都化解的謝微之終于睜開眼,她的修為已經攀升到筑基五層。 對上謝微之的目光,子書重明沒有絲毫心虛,反而微笑著再道:“再用幾枚靈果如何?” 謝微之沒說什么,生氣是無用的情緒,子書重明還不值得她有這樣的情緒。 “堂堂符尊,原來最喜歡的,是強行施恩于人?!?/br> 一道極盡諷刺的聲音傳來,三人齊齊轉過頭去,只見容遲負手站在門口,仍是一件月白長袍,也不知是何時到的。 子書重明臉上的笑淡了下去:“容尊者可曾聽過一句話,不請自來,是為惡客?!?/br> 容遲嘴角微揚起一點弧度,盡顯譏誚:“那強邀他人赴宴,也不算值得稱道的主人家?!?/br> 兩人目光相撞,針鋒而對,誰也不打算退讓。 要謝微之說,他們倆也就是半斤八兩,都差不了多少。 容遲這人,神出鬼沒,時不時就會在謝微之身邊突然出現。還好謝微之心大,容遲要盯著她看便看就是,又不會少塊rou。 反正他絕不可能認出,自己就是他要找的人。 懷著這樣的想法,謝微之有恃無恐。 眼見子書重明和容遲之間火花四射,她撐著臉,看得津津有味。 這大概就是俗話說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第31章 你meimei可能出事了! 這廂子書重明和容遲冷然對峙, 言語中暗藏機鋒,誰也沒有半分退讓。 一個文圣弟子,上陽符尊, 一個藥王谷三尊之一,化神大能, 的確算得上勢均力敵。 作為讓兩個人爭執起來的罪魁禍首,謝微之啃著靈果,置身事外, 一臉興味。 真是太刺激了! 謝微之第無數次慶幸自己披了馬甲,否則現在她就不是在看熱鬧, 而是被別人看熱鬧了。 蕭故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這樣一出大戲,如此看來,此番還真沒白來。 他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把蓮子,問謝微之道:“你要不要?” “你從哪兒摸來的?”謝微之有些驚訝。 蕭故答道:“那日煮蓮子羹剩下的?!?/br> 謝微之接過,兩人倉鼠一樣磕著蓮子, 桌案上很快多了兩堆殼。 “其實看戲吧,最好配上點兒葵花子兒?!笔捁蔬谱旄袊@道,“等什么時候有機會,我炒葵花子給你吃?!?/br> “沒聽說過這東西, 好吃嗎?”謝微之雙眼亮晶晶。 蕭故正要回答, 忽覺一陣涼風吹過, 他一個激靈, 抬頭一看,子書重明和容遲的目光在這一刻都匯聚在他身上。 頂著謝微之不可置信的目光, 蕭故將所有蓮子殼推到了她面前,這兩人對她是一定不會動手的,對自己就不一定了。 子書重明眼神幽深, 話中意味不明:“原來你們今日來,就是為了看戲?” 沒等蕭故說什么,容遲冷笑道:“怎么,堂堂符尊,是想以勢壓人?” “容遲,看在藥王谷與上陽關系,我對你忍讓頗多?!弊訒孛黧E然起身,一身威壓散開?!翱赡悴灰詾?,我上陽就怕了你藥王谷!” “子書重明,你若是想動手,本尊定然奉陪到底!”容遲毫不示弱,他這些時日,心中本就不痛快得緊。 容遲雖是化神,但作為丹修,所長并非打斗;而子書重明雖然困在元嬰巔峰多時,卻是符道天才,當日小蒼山上一張血屠符,至今還為人津津樂道。 這兩人要是動起手來,贏的是誰還真不一定。 高階修士的威壓爆發,碰撞在一處。畫舫中憑空而來一陣狂風,吹得蕭故和謝微之長發亂飄,不過兩人神情都很淡然,坐姿不動如山。 容遲話說到如此,子書重明自然不可能默默忍下,抬手于空中一點,旋轉的狂風化出龍形,咆哮著向容遲俯沖而去。 容遲立于原地不動,長袖一拂,青綠的藤蔓沿著風龍身軀纏繞而上,化作繩索將其捆縛,兩者相互角力,各不相讓。 “不好?!敝x微之忽然出聲。 風龍仰頭怒吼一聲,全身炸開,捆縛它全身的藤蔓也在同時化作齏粉。 畫舫承受不住這樣劇烈的靈氣波動,于湖中心爆裂,碎木片四散而飛,湖水濺起數米高的水花。 謝微之和蕭故齊齊飛身而退,安穩地落在岸邊。 “還好跑得快,不然今天就得做落湯雞?!敝x微之慶幸道。 蕭故側頭瞥她一眼,忽然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 容遲攜藥王谷弟子前來上陽書院的第一日,慘做落湯雞的,就是他。 高高激起的水幕之后,子書重明和容遲于半空對上一掌,這一掌下,落下的湖水再次激蕩,游魚飛在空中,水珠打得殘荷搖擺。 但謝微之卻在一片水幕之中,瞧見了一抹灰色的衣角,她的神情在這一瞬間凝重起來。 子書重明當然也發覺了不對,他神色沉凝,冷聲對容遲道:“等等!” 容遲也意識到情形不對,收了手,冷著臉落至岸邊。 而子書重明抓住了那具灰衣的尸首,將人放在地面。 “看來這邪修下手的對象,并不只是你上陽弟子?!比葸t看著雞皮鶴發的尸首,沉聲道。 子書重明沉默不語,他今日請來謝微之,便是要叮囑她小心。 最開始被發現的遇害弟子,不過只有煉氣二三層的修為,子書重明原以為,那是邪修對上陽的挑釁。 修為太低的邪修,根本不可能完全隱藏氣息,不被任何人發覺地混入書院之中。 只是在上陽加強巡查之后,發現的遇害散修,已經是煉氣五層以上修為。 后幾日遇害之人,修為竟是隨著時間一日日增高的。 這似乎意味著,子書重明最開始的猜測,竟是錯誤的。 容遲突然半蹲下身,握住這具尸首的手腕,靈氣沿其經脈游走一圈:“此人乃筑基三層修為,骨齡一百七十八,體內許多雜質,修行功法品階應該不高,應當是前來聽課的散修?!?/br> 筑基壽三百余,一百七十八歲的筑基修士,怎么也不該是一個雞皮鶴發的老人。 子書重明心下一沉,遇害修士的修為漸漸升高,是不是意味著,那個動手的邪修,在掠奪這些人的生命和修為之后,自身修為不斷提升。 動手的人,比起混入的邪修,更有可能是...書院中修為低下的弟子,未能抵擋誘惑修煉了邪道功法。 子書重明真的不希望,會是后者。 容遲看向子書重明:“符尊似乎已經有猜想了?” “不勞容尊者費心?!弊訒孛鲗ι纤哪抗?,“幕后兇手,我上陽自然將其抓獲,給所有受害的修士一個交代?!?/br> 容遲站起身:“足以混入書院而不被任何人察覺的邪修,修為不可能低于元嬰。對于這等修士來說,筑基修士的修為,對他意義不大。如果他的目的要挑釁上陽,就不該在這幾日你們加強巡查之后,選擇殺害散修,繼續殺害上陽弟子,不是更符合他的目標?” 容遲似笑非笑地看著子書重明:“這些日子,所有遭遇邪修毒手的修士,是不是修為逐漸升高?” 子書重明沒有回答,容遲便知,這是默認。 “看來這個才學會邪門功法的人,不太聰明?!比葸t一字一頓道。 “容尊者想說什么?”子書重明冷聲問道,表情沉穩如初。 容遲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道:“這是你們上陽書院的事,與我有何干系?!?/br> 他錯身從子書重明身邊走過,月白色的衣角翻飛。 不遠處,湛晨帶著執法弟子匆匆趕來,子書重明和容遲動手鬧出那樣大的動靜也未曾遮掩,自然有人上報湛晨。 “你們先回去吧?!弊訒孛骺粗x微之道,“這幾日,多加小心?!?/br> 他沒有解釋太多的打算,蕭故和謝微之便向他行禮告退。 回尋芳苑的路上,謝微之面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神情,沉默了一路。 蕭故便笑:“怎么了,你還在想那個邪修?難不成是有什么發現?” “我總覺得...我好想忽略了什么...”謝微之喃喃道。 今日子書重明和容遲的一番對話,好像為她撥開了眼前籠罩的迷霧。 她突然看向蕭故,問:“你可還記得,當日那個被同門欺凌的小姑娘,她父親是什么血脈?” “我恍惚記得...”蕭故皺眉回憶當日的情形,“是...蜃妖?!?/br> 謝微之停住腳步,聲音發沉:“蜃妖的天賦,不就是掠奪其他人的修為和壽命為己用么?” 尤其是擁有蜃妖血脈同族,對自身更是最大助益。 “你是懷疑南宮月?”蕭故還記得那個生得很不好看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