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整個碰頭會除去這幫學生哄鬧耽誤的時間,也就七八分鐘,岑蒔一句廢話都沒說,快得讓底下的人也有些意料之外。 只是臨散場的時候,他淡淡地說了句:“今天回去每個人想個合適的隊名,明天投票表決,另外,所有人必須穿籃球服參加集訓,找不到的想辦法回去找?!?/br> 當然,他這番語氣平平的話也沒有引起多少人的重視,于是第一次和籃球隊的見面便這么草草結束了。 回去的路上,蘇一燦依然騎著她的小紅,岑蒔走在她身邊,兩人往家的方向回,蘇一燦見他一聲不吭,估計是見識到籃球隊難管,不免說了句:“余校長給你多少獎金讓你組織大家集訓?” 岑蒔回道:“就說和上個教練一樣的待遇?!?/br> “……”也就是毛都沒有。 路上日頭正烈,曬得人很是不舒服。 蘇一燦想到接下來半個月她就要在這樣暴曬的環境下陪練,不免一陣生無可戀的感覺,抱怨了他一句:“那你還這么積極?吃飽了撐得嗎?” 岑蒔倒是側了她一眼,嘴角微勾:“那蘇老師認為我應該怎么辦?和上一個教練一樣混混日子,走了還被人嫌棄一無是處?這就是蘇老師的處事態度嗎?比如明知車子有問題不去解決,比如門廊的燈壞了也懶得管,再比如你的青春都搭進去了,說算就算了?” 蘇一燦沒想到她不過就抱怨了一句,岑蒔頂了她三句,句句讓她無法反駁。 既然無法反駁,她干脆腳踏子一踩直接騎走了,岑蒔的確點著了她的脾氣,原因是他的話太犀利,句句戳穿了蘇一燦現在的狀態,她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越來越佛系,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可面對很多事的時候,她慢慢產生一種“算了,就這樣吧,還能怎樣呢?”的心態,她非常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可似乎又覺得沒有改變的必要了。 岑蒔是十幾分鐘后自己走回來的,蘇一燦雖然先回了家,院門也沒鎖,給他留了道縫。 他到家后發現蘇一燦待在房間里,房門是關著的,他敲門她也不搭理他。 岑蒔這才感覺踩到了蘇老師青春的尾巴,哄不好了。 傍晚的時候,蘇一燦剛出房間走到客廳就發現門廊的燈不知道什么時候修好了,還換上了一盞特別亮的大瓦數led燈泡,照得整個院子都通亮的,一眼可見停在院子里的大眾引擎蓋是掀開的,底盤撐著千斤頂,駕駛座的車門也是開著的,但是不見人。 蘇一燦下了臺階剛往那走,岑蒔猛地從車底下探了出來,把蘇一燦嚇了一跳,不禁問道:“你干嘛?” 岑蒔身上的t恤卷到了袖子上面,露出僨張有力的手臂,白色t恤也成了花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她說:“檢查下故障,應該是汽油泵壓力過低供油不足導致的,等集訓回來我去買個新的換上?!?/br> “……你不是說不會修車嗎?”蘇一燦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岑蒔摸了摸鼻尖,半垂著頭嘴角輕輕上揚:“十來歲的時候偷開我爸的車,撞過幾次,摸著修過,也不算會?!?/br> “你家人知道你要留在這里工作嗎?” 岑蒔嘴角的笑容變得縹緲了些:“他們管不到我?!?/br> 蘇一燦想想也是啊,他們那的人貌似年滿十八父母就不管了,她便沒再問什么,轉身回房。 岑蒔見蘇一燦貌似不計較他踩她青春尾巴的事了,將車門鎖上跟了進去,問她:“餓嗎?” 蘇一燦回頭調侃了他一句:“餓了你做給我吃?” “行啊?!?/br> 沒想到岑蒔倒是一口答應了,他洗了手跑去冰箱里找了一圈,翻出一包碎芝士,然后干脆做了一頓芝士焗土豆泥,噴香的味道充斥著整個老房子,一勺下去絲滑的土豆泥配上會拉絲的芝士,不比在外面店里吃的差。 蘇一燦吃得很飽,抬起頭看向岑蒔的時候,他身上還穿著那件已經臟掉的白t恤,她忽然覺得岑蒔也不見得是個嬌生慣養的小祖宗,有時候還挺有男人樣子的,比如修車的時候,再比如變著花樣主動認錯的時候。 所以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吃完飯主動提道:“你t恤脫下來我幫你洗洗,看這臟的?!?/br> 岑蒔粲然一笑“好”,然后就這么當著蘇一燦的面直接掀了t恤遞給她,客廳老式壁畫旁暗淡的吸頂燈下,是男人毫不遮掩的肌rou線條,蘇一燦從沒想過整天穿得寬寬大大的衣服下面是如此精壯的體格,透著無法侵犯的力量感,還有那恰到好處的緊窄腰身,配上這身高,這模樣,直接就把蘇一燦看懵了。 她怔然地說:“你脫衣服干嘛?” 岑蒔也很莫名:“你叫我脫給你洗的啊?!?/br> “我的意思是你回房間換件衣服出來,把臟衣服給我?!?/br> 岑蒔“哦”了一聲,伸手打算問她要回衣服。 蘇一燦轉身說了句:“算了?!?/br> 說完覺得不對勁,又回過身盯著他左胸前的圖案,有些訝異地問:“你還有紋身???” 她完全想象不出來外表長得如此干凈向陽的弟弟,身上會有這么奇特的紋身。 那是個很復雜的圖案,類似于一種黑色的兵器,但是設計得很有美感,在岑蒔的身上莫名有種狂野勁兒。 蘇一燦盯著那個圖案瞧了瞧問道:“紋得什么東西?” “勝利之矛?!?/br> “還有名字???” 岑蒔垂著視線告訴她:“古希臘神話中,宙斯的閃電矛,波塞冬的三叉戟還有哈迪斯的雙股,合成勝利之矛,沒有任何生靈可以阻擋?!?/br> 岑蒔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就仿佛在介紹紋身的由來,可蘇一燦卻聽出一種沒來由的韌勁,特別是岑蒔的最后一句話。 再看向那個黑色的矛時,上面纏繞的圖騰,和那些閃著的雷電和火焰仿佛都有了不同的意義,蘇一燦還第一次了解到這種武器,不免湊近看得更清晰點。 岑蒔立在原地,低眸望著蘇一燦在他胸前認真研究的模樣,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胸口上,讓他突然感覺一陣燥熱。 蘇一燦終于看出來這紋身為何這么霸氣了,因為…它是立體的。 她不禁贊嘆了一番:“這紋身師傅手藝了得啊,周圍一圈火焰紋得跟真的一樣,還凸出來的?!?/br> 岑蒔見蘇一燦看得如此入迷,側過頭笑了下,問道:“要碰碰嗎?” 蘇一燦剛準備上手,停到一半覺得不對勁啊,孤男寡女的,她去摸一個小孩的胸算是個什么事?怎么都感覺自己這行徑有點猥瑣啊。 于是眼神一轉收回手走進浴室對岑蒔說:“回房穿衣服去?!?/br> 蘇一燦幫岑蒔洗衣服時,岑蒔也沒閑著,見蘇一燦的行李放不下了,堆在地上,默不作聲地幫她重新安置了一番。 等蘇一燦忙好回房后,她的行李已經被岑蒔全部歸位,看上去好像還很有經驗的樣子,著實是個空間運用達人。 …… 要說到岑蒔mama和蘇一燦的父母還真不是一般的關系,據說當年要不是岑蒔的mama,蘇一燦父母也不會走到一起,所以嚴格上來說,岑蒔的mama岑佩英算是蘇一燦父母的紅娘。 在蘇一燦還小的時候,她媽經常會提到這位遠嫁美利堅的阿姨,偶爾還能看見mama給這個阿姨寫信,每逢過年,蘇一燦都能吃到這個阿姨從美國寄回來的巧克力和進口糖果,所以即使后來mama和這個阿姨漸漸斷了聯系,蘇一燦對這個阿姨依然是有印象的,只是并沒有見過阿姨本人。 雖然蘇一燦非常不想去參加什么暑期訓練營,但就白天那情況,她還真有點不放心岑蒔一個人面對那么多問題少年,畢竟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要是不認識的教練,她還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畢竟是父母朋友的兒子,想到小時候吃人巧克力的情面上,她也只能舍命陪小孩。 第13章 chapter 13 鳳溪吊.炸酷炫…… 第二天一大早七點,籃球隊的人準時在校門口集合,大巴七點半出發去訓練基地。 岑蒔將蘇一燦和他的行李先放好后,對她說:“下面熱,你上車等?!?/br> 于是蘇一燦先上了大巴吹空調,看著岑蒔拿著簽到板站在下面數人頭,來的人都到他面前簽了字,簽字欄后面還有個空格,是要求填上各自昨天回去想的隊名。 蘇一燦觀察了一下,有半數人都沒有穿籃球服,但是岑蒔也并沒有說什么。 籃球隊的人陸續上車,看見蘇一燦倒是畢恭畢敬地喊了聲:“蘇老師?!?/br> 蘇一燦朝他們點點頭,七點半的時候,岑蒔簽到板一收上車對司機說:“走吧?!?/br> 蘇一燦提醒道:“還差一個沒到?!?/br> 岑蒔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地說:“不等了,集訓結束后趙琦給這個人辦下退隊手續?!?/br> 本來哄鬧的車廂內頓時安靜下來,趙琦有些為難地說:“黃志剛是我們的大前鋒啊?!?/br> 言下之意是把這人開了,主力隊員都不夠,打個屁??? 沒料岑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然后往蘇一燦身邊一坐,趙琦他們面面相覷,感覺這個教練似乎有點聽不懂人話。 倒是蘇一燦在車子開了后,從岑蒔手上奪過簽到板,看了下這些小兔崽子昨天回去想的隊名,結果這不看還好,一看下來,蘇一燦差點吐血。 什么“鐵狼戰甲最妖嬈“,“必勝五劍客”,“尼古拉斯超神奇”,“兄弟連連看”,“鳳南高中二病”,“鳳溪吊.炸酷炫美男子天團”…… 蘇一燦都不知道這些小子是如何能想出這么不要臉的隊名?光看到就已經辣眼睛了,趕緊將簽到板扔還給岑蒔,并語重心長地建議道:“其實我覺得,你要真想找份工作賺點錢,完全可以靠身體吃飯?!?/br> “……”岑蒔古怪地瞟了她一眼:“姐是想把我賣了?” “……你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就找個什么平面模特,隨便拍幾張照都比你帶這些小子強?!?/br> 岑蒔低著頭訕笑道:“那行,你這邊有這種賺錢渠道可以介紹給我?!?/br> “……” 訓練營建在大山里面,空氣好風景佳,一幫小伙子跟出來郊游一樣,走山道的時候個個興奮得大喊大叫,吵得蘇一燦腦殼都疼,感嘆這幫青春期的孩子跟打了雞血一樣。 十點鐘的時候,車子已經抵達訓練基地,在山洼里,屬于一個規模較大的拓展培訓場,他們租用了兩層宿舍樓和一個室外籃球cao場。 剛下車,小伙子們勾肩搭背躍躍欲試的樣子,想趕緊回宿舍看看啥樣的? 結果岑蒔并沒有先把人放回去,而是讓所有人帶著行李在cao場集合。 彼時,臨近中午,太陽光照下來開始愈發燥熱,岑蒔讓大家站成一排,行李放身后,籃球隊的人嬉笑哄鬧,站得亂七八糟。 岑蒔默默打量著他們的高度,就跟尼瑪過山車一樣,參差不齊就算了,怎么還有一米六剛出頭的? 他歪了脖子,對蘇一燦說:“嘖,這身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足球隊的?!?/br> 蘇一燦倒是不以為意:“那什么斯伯特,還有宮城良田也都不高啊?!?/br> “……宮城良田和’土豆’都是169,而且土豆的原地彈跳能達到一米三?!?/br> 說完對著那個矮個子說道:“你,跳個看看?!?/br> 矮個子左右望了望,發現是在說自己,旁邊人都在起哄,他還做了個助跑的動作,面部發力用勁一跳。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蘇一燦只感覺貌似一群烏鴉飛過頭頂,這小伙子跳起來也并沒有感覺和原地立定相差多少。 岑蒔抿了抿唇,語氣生硬地說:“歸隊?!?/br> 旁邊小伙子一擁而上,架住那矮個子,還挺高興的樣子,完全不覺得教練的考察對他們有任何威脅。 岑蒔看著趙琦對他說:“昨天我說過哪些東西不允許帶的,現在你挨個檢查,把違規的東西擺到那邊的空地上?!?/br> 眾人一看這教練來真格的啊,當即都拉長了臉鬧了起來,不過岑蒔并不理會他們的抱怨,負手站在原地沒什么溫度地看著眾人。 本來大家以為趙琦肯定是第一個跳起來抗議,未曾想他的確是第一個跳出來的,但卻是主動打開自己的背包呈現給岑蒔看,表示:“教練,我什么不該帶的都沒帶啊?!?/br> 然后就開始跟個勞模一樣挨個檢查大家的行李,那cao作也是看得眾隊員一愣一愣的,感覺他今天仿若被鬼附了身。 不多會,右邊空地上就放了一堆東西,游戲機,ipad,滑板,薯片辣條哇哈哈也就算了,還有男同學帶了一整個化妝包。 岑蒔看了眼那個化妝品種類齊全的化妝包,再看了眼化妝包的主人,一個劉海梳得整整齊齊,涂著發膠畫著眼線娘里娘氣的男生,名叫苗英音,名字取得也是半人不妖的節奏,被收走化妝包還一臉氣鼓鼓的樣子,嗶了個狗了。 待東西檢查完畢后,一幫小子也快被曬成人干了,紛紛出聲問道:“岑教練,能回宿舍樓了嗎?” 岑蒔點點頭:“穿了隊服的回去放行李,沒穿上衣或褲子的圍著這里跑五圈,整套都沒穿的跑十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