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趙琦怕兩方真鬧出什么沖突,在中間和稀泥,勸蘇一燦:“你先走吧蘇老師,籃球隊那邊我真沒空去,你幫我和學校說一聲?!?/br> 蘇一燦也沒打算鬧事,既然趙琦態度堅決,她便打算走人,結果她剛轉過身,小平頭一幫人把她一堵,邪里邪氣地說:“可以啊老師,這么沒把我們兄弟幾個放在眼里,圊崗這個地界我罩的,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說著上去就對蘇一燦動手動腳,蘇一燦反應倒快,退后一步,眼看上來幾個男的,抬腳就朝其中一個小伙子踢去,狠聲道:“我都沒打算找事你們還來勁了?” 小平頭一聽這話,更加怒火中燒,趙琦嚇得上去就攔著幾人,回頭對蘇一燦喊道:“蘇老師你先走?!?/br> 蘇一燦一看寡不敵眾,真干起架來自己也占不到便宜,便朝樓道走拽著岑蒔就大步離開,走到樓梯口時她不放心回頭瞧了一眼,正好看見趙琦被小平頭狠狠踢了一腳,踹在地上爬不起來。 蘇一燦心口一緊,快速拿出手機對岑蒔說:“你趕緊到下面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叫人?!?/br> 說著蘇一燦便沖下樓打電話,岑蒔隨蘇一燦走到一樓,便看見蘇一燦拿著手機不知道在打給什么人。 岑蒔原本跟著她的步伐緩緩慢了下來,轉過身又朝樓里原路返回,回到了剛才那個大平臺。 大好的機會能和傳說中的二中女魔頭會一會,小平頭本來還準備多和蘇一燦相處一會,回頭好跟他那些小兄弟吹牛逼,結果被趙琦攔了,一來火把趙琦揍了一頓。 岑蒔上去的時候,趙琦癱坐在地上,鼻子冒血。 小平頭他們一看剛才跟著蘇一燦的男的又回來了,突然就起了勁,對著岑蒔就罵道:“你挺不怕死的,還敢回來?趙琦不經打,哥幾個正好缺個練手的?!?/br> 說完拳頭就朝岑蒔掄了過去,岑蒔依然站在原地,左手抄在褲兜里,右手突然伸了出來握住了小平頭的…頭。 薄薄的月光下呈現的就是這么詭異的一步,小平頭身高不過一米七,和岑蒔懸殊太大,岑蒔啥也沒干,寬大的手掌就這么握住小平頭的腦袋,他便再也無法靠近岑蒔一步,甚至任由他胳膊怎么伸都碰不到岑蒔,畫面著實有些滑稽,旁邊一個帶耳釘的直接笑噴了。 小平頭大怒,甩開岑蒔就不要命地朝他沖,岑蒔側了下身子躲過他的攻擊,回身就拽住他的胳膊,“嘎噠”一聲伴隨著小平頭的慘叫,所有人都驚了。 岑蒔甚至另一只手自始自終都沒有從口袋里拿出來,就這么單手卸了小平頭的胳膊,快狠準。 然而詭異的是,下一秒“嘎噠”一聲,他又給小平頭接了回去,就在小平頭松口氣之際,再次“嘎噠”一聲,胳膊第二次被卸了下來。 此時空氣中已經有種逆流的恐怖感,另外兩個剛準備上的兄弟紛紛不自覺后退一步,誰也沒想到這個一頭卷發神情淡漠的男人卸人胳膊跟玩兒似的。 這下小平頭疼得慫了,對著岑蒔就喊道:“接回去兄弟,快點,幫個忙?!?/br> 岑蒔面無表情地瞥了眼下巴掉到脖子上的趙琦,聲音悠悠地問道:“人我能帶走了嗎?” “能…能…” “待會跟蘇老師好好道歉?!?/br> “好,好說,好說?!?/br> “嘎噠”一聲,小平頭的胳膊歸了位,他捂著那只差點廢掉的胳膊一臉震驚地盯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中國人不像中國人,外國人不像外國人的大高個。 圊崗這塊不良少年扎堆,遇事一般從不報警,直接干架,因此弱rou強食這個生存法則在如此混亂的地區貫徹得十分徹底,既然打不過岑蒔,小平頭他們便開始給岑蒔發起了煙。 還坐在地上的趙琦也不知道為什么前一分鐘還要干架的幾人,這會居然一起站在平臺邊上抽起了煙來,還順帶聊起了圊崗這塊晦氣的傳聞。 趙琦跌跌爬爬從地上站起來,再看向岑蒔時,內心充斥著無比崇拜的情懷。 沒多會兒,樓下幾盞大車燈亮了起來,爛尾樓外面來了幾輛車,陸陸續續下來七八個人,小平頭叼著煙的手一抖,伸著頭往下看:“什么情況?” 話音剛落,平臺外面的樓梯上出現了聲音,岑蒔往那瞟了眼,在蘇一燦上來之前踩滅了手中的煙。 蘇一燦剛出現,岑蒔便一副什么事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往她身后一站,蘇一燦有些詫異地回頭對他說:“不是讓你找個地方躲一下嗎?他們沒動你吧?” 岑蒔搖了搖頭,蘇一燦見他沒事也顧不得管他。 上去就對著小平頭一行人說道:“頭一次瞧見有小孩敢稱圊崗扛把子,我把孫四哥請來了,讓他看看到底誰這么狂?!?/br> 話才說完,小平頭看了眼岑蒔,當即就對著蘇一燦雙手合十:“我錯了,誤會誤會,剛才不過跟蘇老師開場玩笑?!?/br> “……”認錯這么快的嗎?孫四哥還在后面沒上來呢!好歹給片區大佬留點戲份啊。 蘇一燦沒想到剛才還喊打喊殺的一群人這么快就認慫了,甚至她還沒站定半分鐘,著實讓她有些懵逼,沒料到小時候稱兄道弟的孫老四現在混得這么好,都讓人聞風喪膽到如此地步了? 等孫老四帶人上來時,這邊矛盾已經解決了,小平頭一群人還一口一個夸贊蘇老師是辛勤的園丁,如此和諧的氛圍看得孫老四一群人也是多臉懵逼。 小平頭幾人二十歲左右,雖然愛玩但在真正混事的人面前到底還是不敢張狂,主動給蘇一燦鞠躬道歉。 本來就對蘇一燦帶來的大高個有所忌憚,又在孫老四的警告下,屁都不敢再放一下,沒一會大家便散了,下樓的時候蘇一燦突然想到剛才岑蒔沒跟著她,他畢竟是溫室里的富貴花,估計這種場面見得少,趕忙落后幾步走到岑蒔身邊關心地問了句:“剛才那情況沒嚇著你吧?” 岑蒔垂著視線,嘴角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有點?!?/br> 第7章 chapter 7 我的眼睛不允許我…… 蘇一燦聽說岑蒔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略顯內疚地說:“早知道就讓你在外面等我了,我說過了,我在這片長大的,這種小場面不用慌?!?/br> 然后壓低聲音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趙琦,對岑蒔說:“我在這混的時候,剛才那群小孩還在和泥巴玩呢?!?/br> 岑蒔露出訝異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撇著她:“那姐現在這職業屬于改邪歸正了?” 蘇一燦大概怕在學生當中影響不好,將食指放在唇邊,他們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 到了爛尾樓外面,孫老四喊蘇一燦去他酒吧坐坐,蘇一燦到底麻煩他帶這么多人走了一趟,不好意思拒絕,坐著孫老四的車先把一身破敗不堪的趙琦送回家。 臨分別時,蘇一燦還對趙琦說了句,讓他明天到街道籃球場找她。 趙琦本來想找個借口塘塞,猛然看見站在蘇一燦身后的岑蒔動了幾下手腕,話到嘴邊收了回去,老實巴交地點點頭。 他走后,蘇一燦帶著岑蒔上了孫老四兄弟的車,車上還對岑蒔吹道:“待會我們去的酒吧在鳳溪挺有名的,去那邊消費的都是在我們這里混得人模人樣的,等會看到孫老四,你就叫他孫哥,以前我們一起穿開襠褲在門口跑的,現在人家混成大哥了,剛才看到沒?我才就報了個名字,那群人慫得點頭哈腰的?!?/br> 岑蒔非常配合地點點頭:“蘇老師人脈挺廣的?!?/br> 蘇一燦笑了笑,表示有她在,萬事莫怕。 剛到孫老四的酒吧,好巧不巧一群人瞧見了蘇一燦,朝她大喊了一聲:“燦姐?!?/br> 蘇一燦回頭一看,是初中時玩過的小伙伴,要說這幫人當年跟她關系還不錯,依著蘇一燦老爸是校長,整天跟在她后面一口一個燦姐,后來他們父輩在當地搞養殖突然暴富,有段時間特別流行把兒女送出國鍍金,這幫人便組團陸續去了澳大利亞讀書,有的還在那買了房,但是只要回來碰見蘇一燦都會喊她吃飯,蘇一燦也很久沒碰見他們了,不知道這幾人什么時候回的國? 那幫人也熱情,非要拉著蘇一燦到他們那桌坐,蘇一燦難得見到兒時玩伴,心情大好,和岑蒔說了聲:“都是發小,以前跟著姐混的,走,帶你去認識認識?!?/br> 幾人對岑蒔比較陌生,上下打量著他,招呼他喝酒玩骰子,一看這些人就是玩咖,骰子擲得很有一套,幾輪下來幾乎都是岑蒔輸,蘇一燦怕他時差沒倒過來,喝多了不舒服,很仗義地替他帶酒。 這些人一看蘇一燦這么護著這個小帥哥,不禁問了句:“杜敬霆呢?還以為你們大學畢業就同居了呢,也就放心這么把你一個人丟在鳳溪???” 蘇一燦云淡風輕地說:“分了?!?/br> 這幾人互相看了眼,沒多會他們之間忽然用英文交流起來,都是在國外留學定居多年的,英語說起來像母語毫無障礙,但是對于蘇一燦來說基本就無法加入交流了,別說酒吧音樂這么吵,就是安安靜靜的環境她也不一定能全都聽明白,不免覺得有些格格不入,插不上話題的她干脆拿出手機刷了起來。 剛才搖骰子時幾人聽見岑蒔中文說得挺地道,一點老外的口音都沒有,雖然長得有混血范兒的,但應該就是個本土帥哥,其中一個戴著黑水鬼的小開直接用英文問了岑蒔一句什么。 岑蒔靠在沙發靠背上毫無表情地盯著他,沒有出聲。 蘇一燦有些奇怪,她聽不懂就算了,岑蒔一個美國回來的不可能聽不懂啊,但他偏偏一個字都沒說,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旁邊的富家女笑著給岑蒔翻譯道:“姜少問你是做什么的?平時開什么車?” 蘇一燦有些不爽,問就好好問,故意用英文是幾個意思?而且這兩個問題明顯帶著一股子優越感,讓人心里不舒服。 岑蒔倒是平淡地用中文回道:“什么也不做,沒車?!?/br> 對面幾個男人眼里掛上了一絲不屑,沒有人再跟岑蒔說話,他們開始聊起了豪車樓盤和股票。 旁邊女的跟蘇一燦喝酒,岑蒔垂著視線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卻聽見幾個男人忽然用英文討論道:“肯定玩完就踹了,當初真看不出來杜一個自命清高的窮小子野心這么大,利用燦舅舅的資源就這么闖出頭了,也是厲害,再看燦,到頭來什么都沒撈到?!?/br> 另一個男人感慨道:“還記得高中那會,老廖咱們幾個哪個不想睡她,當時要真睡了,就她這身材保不準我能娶回家多玩幾年,哪舍得踹了?!?/br> 幾個男人不約而同發出一陣哄笑聲,道:“你特么少來,你是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背诉@句,前面全是用英文交流的。 岑蒔的手背上還裹著紗布,垂著視線手指滑過酒杯邊緣,側眸看向蘇一燦,蘇一燦原本在跟旁邊女的說話,見岑蒔端起酒杯看向她,瞬時奪過他手上的酒對他說:“你少喝點,你手上不還有傷嗎?” 對面幾人見蘇一燦還挺體貼小帥哥,姜少又用英文嘀咕道:“混得不咋地,還找個吃軟飯的?!?/br> 話語中滿是諷刺,岑蒔夾了個冰塊往酒杯里一扔,洋酒立馬濺了出來灑到了姜少放在旁邊的手機上,姜少也沒給蘇一燦面子,瞪了岑蒔一眼說道:“小伙子注意點?!?/br> 就在這時孫老四喊蘇一燦過去喝杯酒,蘇一燦雖然沒在意這些人一直在說什么,不過明明都是中國人,坐在一起還故意裝個逼說英文,難免讓蘇一燦不太舒服,而且他們說的那些生意股票和她現在的生活早已不是一個圈子了,她借機就想帶著岑蒔走人。 不料岑蒔語氣平和地對她說:“你去吧,我又不能喝酒,在這坐會?!?/br> 蘇一燦想想也是,帶岑蒔過去不喝酒有些不給孫老四面子,還不如把他留在這,于是對他說了句:“那你坐會,我一會過來找你?!?/br> 岑蒔面上掛著笑意:“好?!?/br> 然而蘇一燦剛走,岑蒔的表情就冷了下來,那雙干凈的褐色眼眸里頓時醞釀著幾絲輕慢的味道。 姜少一行人見蘇一燦不在了,想捉弄捉弄岑蒔,知道他受傷不能喝酒,還故意找他玩骰子,嘴里說著:“小兄弟,玩幾把,別怕啊,燦姐又不在,男人有點男人樣?!?/br> 岑蒔慢悠悠地回了句:“隨便?!?/br> 幾人一看小伙子上鉤挺快,立馬將桌上的酒杯全部滿上,倒了純的不加飲料,姜少對旁邊那個微胖的男人使了個眼色,讓他來搖,顯然這人屬于他們當中比較會玩的。 令人詫異的是,幾輪下來,剛才明明一次都沒贏過的岑蒔,現在反過來把把都贏了對面,甚至一度讓他們懷疑這骰子是不是有鬼? 微胖男一連喝了五六杯,有點扛不住了,張口說道:“兄弟,見了鬼了?” 岑蒔倒是一臉無辜的表情,還好心建議道:“要么我們換一副?”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微胖男感覺不踏實,立馬同意換一副骰子,然而換完后結果還是一樣。 本來蘇一燦還怕姜少那幾人會勸岑蒔酒,老遠看過去,岑蒔也沒動杯子,便放下心來沒再注意他。 微胖男也算在國內外玩過不少場子的,有些東西見得多了自然懂些門道,到這時,他突然說不玩了,姜少說了他一句:“怎么回事啊馬彬?” 那叫馬彬的微胖男壓低聲音對姜少說:“不太對勁,你沒看到這個小子一會平搖一會豎搖嗎?我以前在澳門看過人這么玩,平搖骰子平行滾動數字不容易變,豎搖出大幾率高,但這不是絕對的,他能把把都贏不失手,除非能記住每個骰子的數還能把握好每一次搖的力度,一般人搞不來這個,除非經過專業訓練?!?/br> 姜少有些吃驚:“不可能吧?” “誰知道啊,反正我不玩了?!?/br> 姜少他們心里不痛快,干脆換了一種更惡心人的玩法。 他們叫一群小jiejie過來玩,約莫有七個人,然后讓服務生給他們換了一堆現金過來,每個男的給這些小jiejie一人發了一萬小費,也就是在場的男士每個人現掏七萬塊錢出來。 對于這些不差錢的男人來說,拿個大幾萬出來奚落人就跟玩一樣隨意,卡包里只有岑蒔沒出手,微胖男假裝熱絡地摟著岑蒔的肩說:“別害羞啊,出來玩放開點,兄弟們意思都到了,你也跟上啊,美女們都等著你呢?” 說得好像在勸岑蒔出手,話里話外都在擠兌他拿不出錢,姜少臉上掛著諷刺的笑意插了一句:“身上錢不夠問燦姐要啊,我們燦姐大度,一定給你玩?!?/br> 岑蒔盯他笑笑,當真朝服務生招了招手,服務生過來后,不知道岑蒔對他說了什么,然后便跟著服務生走到了卡包外面。 姜少他們還對著岑蒔喊了句:“小兄弟別慫,沒錢我們借你?!?/br> 這么大的動靜自然引來了酒吧其他人的注意,蘇一燦放下酒杯三步并兩步回來,眼睛一掃,看見姜少他們的卡包站了那么多女的,桌上堆得都是白花花的人民幣,立馬回過味來,氣沖沖地走回來,正好在卡包門口碰上岑蒔,扯著他的手臂就對他說:“不用搭理他們,我們走?!?/br> 岑蒔沒有動,反而順勢拉了她一下:“不是說來這里的都是你們這混得像樣的人嗎?就這樣走了多不好,以后姐在這里面子往哪放?” 說著轉身再次走進卡包里,對里面的人笑了笑,說道:“小jiejie們都挺漂亮的,不過我的眼睛不允許我亂看,今晚你們的消費我請了,大家玩得盡興?!?/br> 所有人都傻了眼,這個位置一晚上的費用本來就高,再加上他們拿了不少酒,劃算下來怎么也得有個十幾萬,本來他們的目的就是想給這個小兄弟一個下馬威,畢竟大家曾經眼里的女神,想泡都泡不到的女人跟了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難免堵得慌,都想讓他下不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