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龍珠歸來17
“龍氣消失,龍脈要關了!” 似乎銅禁器出乎意料地沉重,象是底子焊在山洞地面上似的,善星用盡吃奶的力氣一搖,銅禁器猛地一晃,不知那里傳來一陣軋軋聲,象是什么鏈條在轉動的聲音。 善星吃了一驚,唯恐這銅禁器也像妖異血桃一樣張開來噬人,趕緊跳得遠遠的。 但銅禁器并無動靜,那軋軋聲細聽起來倒象是出自地下。 善星驚疑不定地在地上來回檢視,卻分辨出那聲音確實是從銅禁下面響起來的,但聲音在地上似乎沿著一條線向山洞入口處響過去,最后一直響到了入口之外。 游慕容猛然醒悟:龍脈要關閉了! 善星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拔腿就跑,跑出一步又舍不得這銅禁,回過身來用力搖晃,想要拖著走。 他面露喜色,銅禁不知是被自己剛才那一陣搖晃弄松了,還是因為觸動了什么機關的緣故,竟然當真被自己拖動了。 但幾十公斤的份量也不輕,善星拖著這么個累贅,再怎么拼命也跑不快。 眼看山洞入口處的光線越來越暗,顯然是外面的機關正漸漸關閉。 善星咬牙猛拖,眼看前面還有幾十級臺階,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著這個銅禁器跑出去,自己終于撒手放開銅禁器,三步并做兩步地沖了出去……軋軋聲停止,入口處微弱的光線消失,四周一片死寂。 游慕容終于割斷了登山繩,但已經來不及了。 女傭兵把我身上的繩子也割斷,整個山洞里,就只聽見大家倆個的呼吸聲?!比肟陉P了?我活動著麻木的手腳,走到入口處向上看了看。 果然是一片黑暗。 自己試著走上去摸摸,那里是一層石頭,就像大家進來時看見的一樣,毫無縫隙,渾然一體,好像從來不曾打開過?!标P了?!庇文饺葑叩姐~禁旁邊,用腳踢了踢祂,這東西下面就是機關,觸動了這個入口就會關閉。 不知道是夏禹還是禹王的徒子徒孫并不想把這個東西也給人?!蔽亿s緊把女傭兵拉開:你怎么能拿腳踢哈,太不敬了。 夏禹前輩您可別跟自己計較……萬一再踢出點什么好歹來可怎么辦?游慕容倒沒說什么,只是環視四周笑著說,現在怎么辦?” “能把那入口再打開嗎?我一說完自己就知道答案了,不用說了,知道不能,岳家先祖當時是挖了個洞出去的。 哈,那大家是不是能挖個洞出去呢?” “難?!庇文饺菅院喴赓W,從這里挖出去要多遠?按照你的說法,岳家人當時戴著龍珠,其實等于是在不死不活之間,自己不用吃不用喝不用休息,可以一刻不停地挖,但是大家……而且這里的土是息壤,大家在這里挖,祂就會在后面跟著長,如果大家挖得慢了……自己沒再說下去,但是我已經明白了,如果挖得慢了,息壤的生長速度會趕上大家的進度,最后把大家埋在大山的山腹中?!蹦恰∧愦蠹夷苷业皆蹅儐??游慕容從褻褲里摸出個定位器,那小小的鈕扣一樣的東西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會往外發信號的樣子。 游慕容擺弄了幾下,搖搖頭:說不準。 這東西在地下不知好不好用,而且……這里已經不同于人間界,信號能不能穿過兩界也很難說?!蔽覇蕷獾刈诘厣希耗窃趺崔k,難道大家在這里等死?游慕容緊閉著嘴站在那里沒說話。 我立刻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游慕容最怕聽的就是等死這兩個字,會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我。 自己趕緊站起來扒住游慕容肩膀:唉,大家想辦法出去哈,蠱卦那么沒希望的地方咱們都有驚無險出來了,沒理由這地方就能把咱們困住?!庇文饺莘词謸ё∽约?,沉默片刻才說:恐怕只有挖了。 岳家先人在這里一定曾經呆了很久,必然是各種辦法都研究過了,最后才選了挖洞的辦法?!钡沁@個辦法,岳家先人可以用,大家……我回頭去翻背包:看看咱們還有多少補給?!蹦隙妨莵聿患皫ё叩膸讉€背包都在這里,干糧充足,水少一些,加在一起算算能支持四五天,如果要把人體極限也算進去的話,十天也沒問題,如果不考慮大家在極度干渴饑餓的情況下還能不能挖洞的話……這里有洛陽鏟?!蔽曳鰞砂崖尻栫P,咱們的裝備比岳家先人那是好多了,這個挖起洞來怎么也比那赤手空拳強呢? 來哈姐妹,咱們看看從那里挖最好?!?/br> “我覺得這里是生長得最慢的?!蔽抑钢蕉次鬟吙拷愌业哪莻€位置。 二十分鐘前大家在山洞四周每隔兩米的地方用洛陽鏟挖了一鏟,現在只有這個地方還留著挖掘過的痕跡,其余的地方都已經平復如初。 游慕容皺著眉:奇怪,跟我想的正好相反。 我以為金桃后面那個位置會生長得最快,畢竟息壤也算是個活物,很可能和血桃是共生的,就像是太陽花和黑蜘蛛!共同狩獵……沒想到居然那個位置反而生長得最快,這里反而最慢,難道息壤竟是厭血的嗎? 我想的是另一方面:那會不會大家挖到里面之后,深處的息壤不受妖異血桃的影響,又生長得比較快?游慕容愣了一下:這個……這自己還真沒想過,也許……如果是這樣,大家成功的希望又渺茫了一些?!比绻蠹夷芡现@個妖異血桃呢?” “哦!游慕容豁然開朗,有道理!拖著這么大一個桃是不太可能,但大家可以弄一部分碎片進去。 其實如果息壤當真是厭血,那么大家只要弄些足夠重的帶血東西就可以放緩它們的生長。 可惜簪餌已經毀了,不然可以試一試其他機關?!?/br> “對了,那簪餌怎么會變成灰了?因為機關已經打開所以沒用了?” “恐怕是因為遇人不淑。在南斗六星,善星可是一點都不善?!?/br> “要說遇人不淑,那應該是你呢?我半開玩笑地說,游慕容卻不覺得這是玩笑:沒錯。 游慕容在自己身邊蹲下來,過了一會摸摸自己的臉:我……” “嗯?” “……我對不起你?!?/br> 我愣了一下,笑了:怎么了,怎么跟生離死別似的? 游慕容把自己的臉轉過來,強橫地把嘴唇抿起來,低聲又說了一遍:我是個女傭兵,拿錢辦事,之前曾經打算綁架你……?!?/br> 我直到她說完,才喘著氣說:我很想說幸福一笑泯恩仇,但是我覺得大家可以把這些話留到出去再說?!庇文饺輰W⒌乜粗约旱碾p眼,過了一會笑了笑:對,大家可以留到出去再說?!弊约赫酒饋?,把我也拉起來,又緊緊擁抱了一下、 我們以洛陽鏟挖開妖異血桃背后的山壁。 游慕容在前面挖土,負責把土運到身后,自己還拖著一個大包,包里是全部的食物和飲水,包帶上綁了顆夜明珠用來照明。 因為擔心息壤的生長,大家把隧道挖得稍微寬敞一點,但也是僅容一個人半趴著前進。 每掘進十米左右,游慕容就要使用一次刮下來的血桃碎片,將四周的息壤刮開一遍。 最初的掘進比較快,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家的動作不可能不慢下來。 人畢竟不是機器,大家也不是岳家先人那樣的活死人,而是既會餓也會累?!币灰菹⒁幌履??我聽見游慕容粗重的呼吸聲,在隧道里聽起來格外清晰,要不然咱們換換,上前面挖?在前面當然辛苦一些,何況游慕容還要不停地使用血桃碎片。 游慕容沒答話,只是放平了身體,趴在地上喘息。 我卸下大包,從自己身邊擠過去,游慕容拿腳踢踢我:后面去?!闭嬲_始挖了自己才知道有多吃力。 半趴半跪的姿勢很難用力,與其說是挖,不如說是用洛陽鏟在山體上戳,把潮土沙石戳松了才能掘下來,如果碰到大塊的石頭,還要繞行。 挖了沒一會,就覺得手臂酸了,于是游慕容再來替換自己。 直到大家肚子都開始拼命地叫起來,游慕容看看手機,已經挖了幾個小時?!贝蠹彝诹硕嗌??我回頭看看,已經看不見隧道的入口,也沒有一點光亮透進來,不知是因為隧道太深了,還是因為入口已經因為息壤生長而重新封閉了。 有一瞬間自己忽然想到,如果入口封閉了,大家呼吸什么?隧道里的空氣應該很快就會混濁呢?岳家先人是個活死人,是不是不需要呼吸呢?不過這個意識只在自己腦子里轉了一下就被自己壓下去了,因為如果這樣想,大家自己首先就會垮下來了。 游慕容筋疲力盡地翻個身仰躺著: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哪?!贝蠹逸喠飨蛏戏酵诹藥诅P子,把這里搞成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小洞,大家都能坐起身來,并肩倚在一起,把食物和水拿出來,吃了一頓。 誰也沒吃出味道來,只是盡快往肚子里塞而已。 就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四周的息壤已經在生長,把大家剛剛挖出來的這個小小的棲身處壓縮了那么一點點。 雖然可能只是一厘米的變化,但在這個如此狹窄的地方還是能感覺出來。 誰也不敢說休息。 游慕容比我快一步吃完,翻身抄起洛陽鏟:我先走,你跟上?!蔽掖掖野炎詈笠稽c東西塞進嘴里,收拾好已經變輕了一點的包,回頭看看背后那沉默而陰險的黑暗,跟了上去…… 地下空氣污濁。 我擰開一瓶水,把蒙在自己和游慕容臉上的布又打濕一遍。 但即使如此,吸進肺里的空氣仍舊像塊石頭一樣,墜得胸口隱隱作痛。 自己知道這是因為缺氧。 事實上自己現在額頭疼得像要裂開一樣,眼前不時就有金星閃幾下,手腳更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就連剛才擰開一瓶水,也費了很大的力氣。 大家已經挖掘了一日一夜。 每個人只是輪番著睡過三個小時,那個小時還是拆成六次睡的,因為大家不敢在原地停留超過半個小時以上,怕后面的息壤會生長過來。 但即使是這樣,大家掘進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容身的隧道本來有三十來米長,現在只剩下十米左右,十米之外,就是在逐漸生長過來的息壤。 食物和水都還有,但是空氣……快要沒有了。 游慕容用盡力氣把洛陽鏟插進沙土里,卻沒有力氣把土掘出來。 自己大部分時間在前面挖掘,消耗的體力更甚,現在胸口都像要炸開來似的。 而且隨著大家的掘進,土質越來越硬,開始是純粹的潮土,現在已經出現了石頭,再往前恐怕就是大塊的巖石了。 我在后面扯游慕容:你回來,去挖一會?!睘榱斯澥◇w力,大家把隧道挖得更窄,現在連半跪著都不可能了,只能趴著。 游慕容蠕動身體后退了一點,伸開被磨出一串血泡的手掌。 一點微弱的金光在掌心里現出來,還不如夜明珠的珠光明亮。 血桃碎片倒是忠實地履行著責任,反射出一片燦爛的金芒,碎片所到之處生長的息壤都微微向后退縮了一些。 但是這效力已經不能持久,最初每次刮開能抑制息壤將近一小時的生長,現在卻只能堅持二十分鐘了,而大家在這二十分鐘里,甚至不能前進五米。 自己的手上也是一串串的水泡,堅硬的鏟柄在手掌上摩擦,疼痛鉆心。 但是這時候什么都是小事了,缺氧窒息的痛苦甚至讓自己都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只知道機械地揮動手臂去挖掘。 說是挖掘,其實只不過是把鏟子在土石上來回地戳罷了,息壤雖然不是十分之堅硬,自己也沒有力氣了。 最后一下自己倒是把鏟子插進土石里五六厘米,卻怎么也拔不出來了,兩條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根本感覺不到還有上肢這種東西。 我趴在隧道里,臉貼著陰濕的潮土,心里真正絕望了。 前面還不知有多少米厚的山壁需要挖穿,而大家身后的息壤正洶涌地追上來,把大家容身之處一再壓縮。 這比龍脈里還要讓人絕望,在那里面對著變異動物,自己至少能看得見藍天白云,至少還能逃跑,可是在這里……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游慕容輕輕拉了拉自己的腳踝:累了?我來?!蔽覔u搖頭:不用了,大家挖不出去了?!庇文饺菀苍缇蜎]了力氣,否則自己又怎么會休息。 游慕容沉沉默了幾秒鐘就努力往前爬:別說喪氣話,來挖?!蔽覜]動,等自己爬到身邊的時候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別挖了,沒多少時間了,讓我再看看你姐妹。 雖說死了之后還有酆都鬼蜮可去,但是誰知道那時候會是個什么樣,萬一我一死就把你忘了呢?游慕容側頭凝視我:你敢!自己用洛陽鏟在頭頂上刨了幾下,把隧道弄得稍微高一點,半躺半坐著,把我攬在懷里,行,不挖了,咱們說話哪?!蔽野杨^枕在自己肩上,輕輕撫摸著自己磨爛了的手掌:游慕容,你后不后悔?要是你不當雇傭兵,本來是不會來這種地方的?!庇文饺菰谧约赫持蓖粱覊m的頭發上親了一下:后悔什么?要是不去打仗,現在還掉在家族重男輕女的窠臼里爬不出來,我看不起那些追求長生不老的,如果活得心如古井,就算能活長命百歲,又有什么樂趣?我笑了笑:長命百歲?你能活那么久嗎?就這么坐著,自己已經能感覺到身下的息壤在生長。 夜明珠扔在離大家四五步的地方,珠光照耀的盡頭已經能看見正在趕上來的息壤……大家的容身之所已經由十米變成了七米,而且很快就會變成五米,三米,直到這個隧道里的一切空隙都被不斷生長的息壤填滿。 也許幾百年后大家的尸體會被后人發現,也說不定直到大家爛化成土的時候,都沒有人知道這山腹里居然會埋著女尸。 游慕容把自己的身體摟得更緊:活不了,所以現在死還是晚點死也沒多大兩樣子。 反正咱們一塊做金蘭姐妹,進鬼門關也手拉手,你說的,不準反悔。 如果要投胎,咱們也一塊?!?/br> “要是酆都大帝不讓呢?我深表憂慮,這事誰說了算?” “那又如何?!庇文饺葺p描淡寫,古神要不答應,大不了咱們都不去投胎,就在地府逛蕩逛蕩,揭竿而起也行?!?/br> “哎,還有小默姐不知道有多么傷心?!蔽液鋈幌肫鸨挥文饺輶煸诓弊由闲∧愕耐ㄓ嵠?。更重要的是……石苓人在等我。 游慕容還在遐想,”大家可以一起去建木之下,看看神荼郁壘鎮壓萬鬼……那個沒什么好看,不如看桃花?!?/br> “三千年的桃花……我想象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是什么樣子的?” “一片鮮紅,鋪天蓋地,開遍建木?!?/br> “怕只怕看久了眼睛會累,對視力影響太不好了?!庇文饺菪ζ饋恚簺]聽說過鬼有近視眼的?!?/br> 自己不同意:生前近視眼的怎么辦?難道做了鬼就自動修復了?大家嘻嘻哈哈,盡量不去看后面隧道里漸漸生長上來的息壤。 容身之處已經僅有五米長短,扔在后面的背包已經被息壤吞噬了一點,再過五六分鐘連夜明珠都會被掩埋,這里將變成一片黑暗。 再過一個小時,估計潮土就會填滿所有的空隙。 不過這里的空氣究竟能否堅持一個小時還很難說哪。 我想把夜明珠拉過來:太黑了不好……只是隧道低矮,自己一欠身,腦袋就撞在隧道頂上,似乎是塊尖石頭,撞得自己眼冒金星,伸手抹了一把,手上居然沾了血,哪來的石頭?游慕容隨手舉起洛陽鏟向上鏟了一下,只聽當地一聲,不象是石頭,倒象是撞在什么金屬物體上。 游慕容一怔,伸手向上摸索了一下,忽然舉起洛陽鏟用力鑿起來。 自己不解地看著自己挖了幾分鐘,居然從頭頂上拽下一個長方形的東西來,顧不上潮土簌簌掉了一頭一臉,用袖子用力在那東西上擦了幾下,立刻從灰土里泛起淡金的光澤來。 我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這個,這個是銅禁的酒器!游慕容直直地盯了這銅禁酒器幾秒鐘,突然轉過身去,提起洛陽鏟狂挖起來。 我也擠上去跟著挖。 銅禁酒器,這就是當年先人用來鑲嵌銅禁的酒器哪!先人只有離開的時候才可能帶走這東西,既然銅禁酒器在這里,前面應該就別有洞天了哪! 隧道里面只聽見大家沉重的呼吸聲。 空氣質量已經太差,呼吸進去基本上不能起什么作用,胳臂更象是灌滿了鉛一般沉重。 前方似乎是巖壁,洛陽鏟鏟下去,只能鏟下幾塊碎石來。 我感覺游慕容身為女傭兵,體格比自己稍好些,但速度也快不起來,與其說是在挖,倒不如說象是用牙在啃。 后面的息壤已經漸漸逼近,夜明珠被埋在息壤下面,也沒人有時間回身去拿,四周漸漸黑暗下來,像個密室一般。 我覺得頭一陣陣地發沉,眼皮直往下落,不知是不是缺氧造成的幻覺,自己覺得息壤已經追到了自己腳邊,正在慢慢爬上自己的小腿。 有一瞬間自己懷疑起來,前面真的能挖通嗎?會不會銅禁酒器是一開始被扔下的?或者前面真的已經離挖通不遠,但大家的體力已經不足以支持? 我想起了《笑傲江湖》的思過崖!大家,會死在離出口僅有一步之遠的地方嗎? 嘩啦一聲,一道光線帶著清新的空氣透進了黑暗的地下。 游慕容在狂喜中回過頭來:“通了,通了!我抬起頭。 挖開的洞口有足球大小,被光線打上了一圈金黃,正好籠在游慕容頭上,像一次光照一般,襯得自己塵灰滿面的臉竟然明媚異常。 我猛地往前一撲,抱住游慕容的脖子,沒頭沒腦地親下去:出來了,大家出來了!游慕容接著自己,大家的臉上都沾滿了潮土,也顧不得許多,歡呼雀躍著。 直到我有點透不過氣,才用力把游慕容推開:好容易出來了,可不想憋死!快點挖,不然洞口會再長死的呢?大家停下來的地方原來離挖通山腹只有半米厚的土層,大家這時候渾身是勁,只用了二十分鐘就把出口挖大,拖著背包和銅禁酒器鉆了出去。 這里是個小地方,四周有茂密的灌木,不知是什么品種,葉子已經轉為金黃色,還結著鮮紅的小果實,生滿了整片不知名的地點,夕陽中看起來美不勝收。 稍遠處是一條山溪,水流很小卻清澈見底。 我興奮地跑過去,撩起清涼的水洗臉洗頭,然后捧起一捧就朝游慕容臉上潑。 自己大口呼吸,覺得這空氣新鮮到有些清甜,怎么也不夠。 突然之間,覺得有什么東西抱住了自己的腿,正在興奮之中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去,摔了一個狗吃屎。 與此同時,砰一聲槍響,耳邊風聲尖銳,子彈幾乎是擦著頭頂飛過去的。 我百忙之中往下看了一眼,只看見一雙小手一閃就不見了:游慕容?我看見游慕容伸手去拖背包。 為了挖掘隧道,大家盡量減輕了負擔,只帶了兩把南斗六星奪路而逃時候丟下的手槍,還放在背包里。 自己剛抓起背包,一顆子彈又打在自己腳邊,有個沙啞的聲音從樹后傳出來:別動!把手舉起來往后退!我摔得膝蓋也破了,勉強支起身體看看,立刻招來了一顆子彈:你也別動!善星從樹后走出來,手里舉著槍,一會對著自己一會對著游慕容,都不準動,誰動我打死誰!自己身上衣服破破爛爛,一邊耳朵上糊著血痂,干涸在臉上好不嚇人。 游慕容站著不動,把手舉高些:大家身上沒武器,你不用開槍?!弊约菏钦鏇]想到善星早逃出山洞兩天竟然還沒走,再者也是死里逃生之后太過狂喜不免警惕性下降,竟然就落了被動。 善星用袖子胡亂抹了一下臉側的血痂,貪婪的目光盯著背包上的夜明珠和旁邊的銅禁酒器:想不到你們還真帶了好東西出來。 那金桃呢?也算是古董,你們藏哪了?夜明珠怎么只有一顆?是不是你們藏起來了?快說!游慕容冷冷地說:我們是挖洞逃出來的,你覺得大家挖洞還會帶著那些笨重東西?善星不相信地盯著自己,直到看見地上那個還沒完全封閉的洞口才相信了:這個洞通往那個山洞?那你們回去,把那黃金桃和夜明珠給我弄出來!游慕容嗤笑:你自己回去哪。 沒長眼睛嗎?看不出來那洞口在慢慢變???告訴你,里面的通道都已經被息壤填死了,這些土是有生命的?!边@話善星更不相信了。 游慕容揚揚下巴:你自己不會看嗎?現在那洞口有多大?大家人能出得來嗎?那洞口現在又恢復到了足球大小,很顯然的,即使把我劈成兩半,也不可能從那么小的洞口鉆出來。 善星小心地走過去看看,里面果然已經快要填滿潮土,看起來只是個小小的山洞而已。 縱然再覺得匪夷所思,畢竟是經過了山洞里的歷險,也不得不相信,當下悻悻地吐了口唾沫:算你大爺倒霉,幾百萬都沒了。 行,也算有點東西,比沒有強!背包給我來,大家,把那酒器和夜明珠拿上,走前邊。 都小心點,別把東西給我砸了!自己一邊說一邊打開背包,拿出食物大口吞咽,看來他和其他南斗六星失散了,這兩天沒找到什么吃的,餓得夠嗆。 我從地上爬起來,拾起夜明珠,看了游慕容一眼。 現在還沒走到有人煙的地方,善星需要大家搬東西,暫時不會動大家。 可是一旦走出洞天,那是肯定要殺人滅口的,怎么辦?游慕容沉吟片刻,回頭看了一眼善星。 善星警惕地停下吞咽,舉槍對準我:看什么?快走!游慕容微微撇了撇頭,示意我看善星的臉。 我用眼角余光看過去,發現善星臉上又染上了血漬。 自己剛剛出來的時候看見這家伙臉上就有干涸的血痂,當時我以為是他臉上有傷。 可是后來他用袖子抹過之后,臉頰側面并沒有什么傷口。 然而現在自己臉上又有了血漬,這血是哪來的?我仔細看了一會,發現那血似乎是從自那家伙耳朵上流下來的,血出得不快,很慢地洇開一小片,然后慢慢干涸在自己臉側,被自己擦去,又慢慢洇開……善星的耳朵一直在出血!我回憶了一下,想起善星在山洞里的時候曾經被古銅蛇攻擊,當時有條小蛇從自己臉邊上飛過去,鋒利的鱗片劃破了自己的耳朵。 不過那傷口很小,怎么會過了兩天還在流血?善星顯然并沒發現自己一直在流血,只是不時地用袖子胡亂抹一下。 自己把背包里剩余的食物吞掉了一半才停下來,用槍指著游慕容:你認識路呢?往哪走?游慕容翻了翻眼:我怎么會認識,你不是有備而來嗎?善星惱羞成怒:你大爺要是認路,早就出去了!斗木獬不說清楚,這鬼地方是八卦陣,怎么走都只會繞回來,是不是什么秘訣?這個女孩子你不是方士嗎?趕緊念個咒!游慕容皺了皺眉,抬頭看看天色。 按時間來算這時候應該是午后,陽光最充足的時候,這里也明明沒有多少高大的樹木,但照下來的陽光卻像黃昏一樣。 游慕容沉吟片刻,把自己的血桃碎片拿在手里,映著陽光上下左右一晃。 我只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象好像忽然變了,但又說不出變在了那里。 善星卻指著旁邊的一棵樹:這,這樹移位了!剛才不在這個地方!我走過三遍了,明明看見祂在那石頭旁邊……” “這里是洞天,磁場能量太重導致人類腦部活動加劇,有些成幻了?!庇文饺莸匕蜒宜槠нM懷里,利用金屬的磁性來引路走哈,現在應該能走出去了?!?/br> 果然,走了三個小時之后,樹林已經稀疏了,遠遠的能夠看見前方的山路忽然平坦下來,落在那段路上的陽光也格外明媚,毫無疑問,那里就是人間世了。 游慕容忽然站住了,善星立刻用槍對著自己:干什么?” “解手?!庇文饺菝鏌o表情地轉過身,忽然掄起銅禁酒器對著善星扔了過去。 善星往旁邊一閃,正要開槍,我也把夜明珠對著自己臉扔了過來。 善星本能地伸手去接,游慕容已經拉著我飛快地沿原路跑進了樹林里。 善星險險接住了夜明珠,大喊大叫追過來。卻沒有開槍! 我一邊跑一邊大聲說:你太冒險了,萬一他對你自己開槍呢? 游慕容微微冷笑:自己就剩下這點子彈防身了,能舍得?現在人間世就在眼前,自己已經能自己走出去,殺不殺大家都無所謂了。還是留著對付變異動物!而且大家是往洞天里跑,自己不敢再跟進來。 我來引開他,你找個地方躲起來!“ 善星的耐心比我們想象的更差,發現找游慕容和我已經找不到了之后,罵了幾句就偃旗息鼓了。畢竟……他看看腳下的銅禁酒器,再看看手里的夜明珠,再看看不遠處的人間世,也就不再去按圖索驥,將夜明珠放進背包里,拖起銅禁酒器往樹林外走。似乎有些癢,他揉了揉耳朵,還是一點感覺也沒,大概稍使了點力氣,竟然將整個耳朵撕裂了下來,而奇怪的是,血也流的不多,這讓這家伙盯著手中的耳朵足足有半分鐘,最后才嘆了口氣,隨手把它給扔了。卻是再也不揉臉了,大概是怕手上又多只鼻子什么的東西。 我伏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里,背上冒了一層毛汗,偷眼看著這家伙,真糟糕,忘了和游慕容約定會和地點了……萬一大家失散,自己出不去,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且我有點懊惱:讓善星這家伙跑了!等大家出去跟小默姐她們會合上,一定把這家伙抓起來! 天色漸亮。我聽到了虛無縹緲的呼喚聲……居然……似乎是石苓人的聲音!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放不下我的石苓人不辭而別來找我,卻誤打誤撞的躲過了龍老頭的暗算,也算是好人有好報?,F在的他一路追蹤一個纖細女性的足跡而來,然后……迷路了,眼前是一顆六、七人也合抱不來的巨大紅樹,事實上石苓人也不是十分確定眼前這棵是否真的是紅樹,只是覺得長得十分像而已。 巨大的樹冠,粗壯的支條,發達的根須盤旋結扎高高隆出了地面,在樹干下形成一個平臺,遠遠看上去就像在樹下盤踞了數不清的巨蟒。 他踏上那由根須盤結而成的平臺,圍著巨樹轉了一圈,終于在大樹背后長滿青苔的樹身上發現了攀爬的痕跡。 抬頭在樹上搜索片刻,透過儀器,發現一個紅色的身影正蹲在一個樹叉上。 樹叉非常粗大,將上面的身影完全隱藏起來,如果用rou眼來尋找根本發現不了那里躲有人,見終于找到了魂牽夢縈的人物,不禁再次松一口氣,心道這妞還真能跑。 白天的叢林相當恬靜,晚上經??梢月牭降南x叫鳥鳴現在更加安穩。 巨大的紅樹,那伸展開來的樹冠就像巨人張開雙臂,給人一種氣勢宏偉的感覺。 茂密的樹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陽光,樹底下顯得異常幽暗,但人身處這樣的環境下,卻沒有壓抑或者不舒服的感覺。 透過望遠鏡,我那身影正蜷縮在樹上一條分支,身形完全隱蔽了起來。 雖然看不到我發抖的嬌軀,但被變異動物追了半天,想必早已經被嚇壞了。 石苓人見終于找到了正主,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旋又長長吐了出來。 他穩穩地站在樹下由樹根盤結而成的平臺上,沖著樹上喊道:“喂!躲在樹上的小鳥兒,再不下來我可就要丟下你一個人走了!” 隨著他的喊聲,我的腦袋從樹叉后探了出來。 根據石苓人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描述,我那驚懼的臉容上卻有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眼睛中閃耀的喜悅光芒是如此的明亮,瞬間將臉上的陰霾驅散。 看著從樹叉后爬出來的身影,讓身處下面的石苓人不禁愣了愣,自覺地將視線撇向一旁。 被追趕了半天的我,從樹上爬出來的我,全身上下衣衫襤褸。幸好從我身上衣服脫下的徹底程度來看,應該不是自己動手,而不是在逃跑的時候被樹叉勾掉,估計是經歷千辛萬苦,最后終于讓我找到了生路,卻在逃出生天的時候遇上了那些變異動物。 樹下的石苓人現在回想一下當時的情境就堅持,在他發現我的時候,我早已經是全身天體。 只不過附近危機四伏,隨時隨刻可能正有一頭惡獸在后面潛伏,就算是一個天體的美女,但跟那些長相噬血兇殘的變異動物湊在一起后。也變得不是那么顯眼。 根據我逼供的結果,石苓人堅稱當時情況異常危急,我那天體地畫面只是在眼中一掠而過,根本沒有在腦中停留。 就在他低頭胡亂猜測的時候,頭頂上驀然傳來“呀”的一聲驚叫。 當他抬頭仰望,一個黑色的身影已經砸向他的腦袋。 大樹樹身由于樹頂茂密的樹葉長期遮擋。得不到半點陽光照射,樹身上長滿了光滑的青苔。 結果不知道是因為我心神放松下來,還是心情過于激動,又或者是體力過度消耗身體突然脫力,我就這樣從四米高地一個樹叉上滑腳,直接摔了下來。 石苓人下意識丟掉手中突擊步槍。身體微微后仰。張開雙臂將下墜的身體抱在懷中。 我后背緊緊貼在石苓人胸前,并沒有聽到撞擊聲。這完全是石苓人看準了時機卸力的緣故。熾熱的氣息傳來……他雙手則穿過我的腰間,左手摟著前我的前腹。右手手掌越過我的前胸牢牢扣在我地左肩上,兩人就變樣緊貼在一起從樹根隆起地平臺上一直滾到鋪滿了枯葉的泥地上。 我知道他是故意摔倒地。四米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如果完全站穩來接,說不定就會有人因此受傷。 被壓在身下地石苓人抱著我坐了起來。語氣相當不悅地道:“你這人真是有夠麻煩!” 總愛跟他拌嘴的我,這次并沒有進行反駁,只是伏在他胸前嗚嗚地哽咽抽泣。 看著眼前渾身上下都是劃傷地我,石苓人本打算一見面便狠狠地教訓我一頓,但是現在時地不宜,氣氛也不對,結果完全罵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