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命中注定
游以默開著警車,很低調的停在校外,石苓人也在車上,讓我松了一口氣。 到了車上,于祖佳垂下眉頭,一反常態長嘆一口氣。 很抱歉打擾兩位,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讓你們去。 請問這是什么意思? ……不想讓你們去。我非常介意這句話。 麻煩的是對方指名你們兩人。 指名?我們嗎?又不是關系戶,打算干嘛??? 石苓人用一如往常的態度回嘴。 貝杜蘭說想要見你們兩人。 在一陣沉默之后,于祖佳靜靜地開口說道。 ……貝杜蘭。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我仿佛觸電般全身顫抖。 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張開,冷汗一口氣冒了出來。 為什么……? 我好不容易終于把話問出口。 貝杜蘭是年僅十七歲就慘遭狼吻,之后被自己所有血親出賣的女人。 此后,她為了復仇,過去曾經參與好幾樁案件。 她幾乎是不會親自動手直接殺人,而是巧妙cao控人類內心深處的憎恨和嫉妒等負面情感,間接引發犯罪。共同消聲滅跡。 ……這比直接殺人來得更可怕。 若說世界上有惡之花存在,就是指像她這樣的人吧。在她的絕對惡意之前,無論多么罪大惡極的罪犯都顯得遜色。 在石苓人裝神弄鬼之下,好不容易終于將她逮捕歸案?,F在她應該被監禁在看守所,等待法院的判決。 ……她為何要這么做?石苓人擦拭不斷滑落的汗水。 貝杜蘭,事到如今又想干嘛? 游以默挺直背脊,一面定睛瞪視于祖佳一面開口說道,看起來小默姐也被蒙在鼓里。 只要祭出她的名字,就算是游以默也沒辦法開玩笑。 貝杜蘭好像跟律師說,還有另外一件警方尚未察覺的殺人案。 于祖佳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如此說道。 尚未察覺的殺人案? 游以默隨手在煙灰缸中捻熄女士香煙。 熏黑的煙霧裊裊飄動。 至于詳情,她只跟石苓人、沈水月他們兩人說。她好像是這么說的。 為、為什么警方會低頭找我們? 石苓人提出疑問。 既然是貝杜蘭,即便多殺了一、兩個人也沒什么好不可思議的。 但令人不解的是,為何事到如今才突然想招供……問題就出在這里。而且,只愿意對我們兩人吐實也很叫人摸不著頭緒。 這我也不知道。就算問律師,也只是一直堅持……她無意跟你們兩人以外的人談。 對了,殺人事件方面有沒有什么進展?石苓人問。 于祖佳用雙手捂住臉,深深嘆了一口氣。 “從這事情之后,果然還是沒什么進展啊?!?/br> “警方在搜查時遇到了瓶頸。盡管拘捕劉耀勇和林友亞以來,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以上的時間,但案情卻毫無任何的進展”。于祖佳幾乎是哀求著。實在是沒辦法啊。 羅嗦。就是因為你不好好干活,才會沒有進展。游以默沒大沒小的錘了他一下。盤問跟搜查兩方面都毫無進展,穆彤彤的尸體就像一陣煙般消失無蹤。雖然調取監控證據進展緩慢,不過,偵訊過附近民工以后,發現似乎有不少人在附近看過神秘女子。 這點事不用你來說我也懂。 游以默用鼻子哼了一聲。 “劉耀勇和林友亞都住在精神病院,前者裝瘋賣傻,后者自稱患了嚴重的厭食癥;詢問必須在律師和精神病醫生在場的情況下進行,可以說是聊勝于無。那個洋鬼子愛德華大夫每次我們去都大談犯罪事件受害者的心理輔導等主題,害的我見到他就想吐他一臉讓他照單全收,。警方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來找你們了吧!我也不是不懂啊。不過我是不覺得病急亂投醫有什么用!”游以默如此說完后便站起身來,一把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 只是……于隊長,萬萬不可。這一定是陷阱。 事情的前因后果是搞懂了,話雖如此,我可絲毫無意跟貝杜蘭見面。 理由只有一個,因為害怕。 我舔舐干燥的嘴唇,看向石苓人尋求協助。 石苓人擺出一張臭臉摩娑手足。 幾天前他身上挨了十幾刀,現在已逐漸恢復中。當然動手的人是林友亞。 ……拜托請你拒絕。 我不知不覺之間朝向石苓人如此祈求。 我還是很害怕見到貝杜蘭。雖然她被監禁在看守所,應該沒辦法造成直接的危害。盡管如此我仍舊恐懼不已。既然貝杜蘭刻意做這么拐彎抹角的事,想必其中一定有內幕。我不想再度把無辜的石苓人卷進來。 石苓人笑了出來:“如果全盤相信貝杜蘭的話,那么盯上指定獵物,誘騙被害人出來,使其落入陷阱這種計劃性的殺人,可不就符合貝杜蘭的行動模式了?更加可疑了呢??偠灾?,于隊長等于是聽信了貝杜蘭的花言巧語,掉入陷阱,為貝杜蘭把下一個獵物虜獲過來,對吧?好的,我去!” 我也不去了……等等,知道不對頭的話為什么還要去? 要是不上鉤的話,連是什么陷阱也不知道啊。而且,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不會死的! 車開了以后,我在后座的兩個窗口之間望來望去??上臒┮鈦y啦,從一邊望出去,什么也沒看到,再看另一邊,也是一無所見。 說什么你不會死的,石苓人。我自以為了解他,可這時才知道他是如此倔強,那是宿命論的胡說八道?;蛘哒f是一種自我催眠! 我想起了心理學書籍里頭,那些靠著心靈頑強戰勝了命運的人:一個在南極失蹤的探險者,他在風雪中挖出一個冰屋,三天以后被救了出來;那個沉船后被陷落在浮冰塊上的旅客為了不凍死,整夜都在蹦跳個不停;當然了,還有杰克.倫敦筆下一個遭逢到暴風雪的男人的故事,他努力想用濕的枝葉燃起一堆火來。 但是接著我記起了結尾:一大堆雪從頭上的樹枝間墜落下來,熄滅了他在下面的希望之火;然后另一個臆想又涌上心來:或者在南極失蹤的探險者被發現前已經因為饑寒交加而死了;那個某一天沉船后被陷落在浮冰塊上的旅客落水成了冰坨,一直要到數千年以后全球氣候變暖,冰雪融化時才被人發現。 深呼吸,深呼吸……自我催眠,這不是我的未來,不是我們的未來。 警車前排,石苓人和于祖佳好像是又針鋒相對起來。 “不論是什么樣的犯罪,骨子里都是掩飾——那么,這個情況又有什么樣的事實遭到了掩飾嗎?我不懂你的意思?!?/br> “讓我們假設筒子樓下面的確是有某種東西,”石苓人無聊的在車窗上哈氣再用手指寫寫畫畫,“‘那東西’先以某種形式逼迫穆彤彤,再給予她誘餌。聽好了……你們似乎誤會了什么,真兇cao縱的并不全都是加害人那一方。反而說,感覺上‘那東西’是積極地在cao縱被害人?!?/br> “被害人?可是……姑且不論最終目的是什么,真兇一般是希望被害人死掉吧?” “當然了。但是包括被害人及加害人在內,沒有人知道’那東西’想要抹殺的究竟是誰。所以如果有其他人以其他的動機殺人,’那東西’就絕對不會被懷疑,因此’那東西’為了制造出自己以外的人理所當然會殺害被害人的狀況,cao縱被害人自發性地做出某些行動,以招來第三者的怨恨及憎恨?!菛|西’希望借由這么做,賦予第三者想要殺害被害人的動機吧。譬如貝杜蘭,沒有關愛的、屢被排斥的悲慘經歷,塑造了她現在孤獨、強硬、頑韌的個性,成為命中注定的殺人者!” “什么跟什么???”于祖佳發出怪叫聲。 真的有這么迂回曲折而巧妙地犯罪嗎?這種事一般根本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不會去實行,就算實行,也不會成功吧。我在媒體上所知道的命案,是更直接、更突發性的。 “‘那東西’對于貝杜蘭及劉耀勇、林友亞,應該是直接或間接地發揮影響力。而且……’那東西’的計劃會自我增殖,像余宮音就是個好例子。她就像是自告奮勇,成為被害人替補。她的生死對于’那東西’來說,根本無所謂?!?/br> 即便是余宮音還活著。她對’那東西’而言,真的就像個可有可無的附錄。 “‘那東西’應該沒有參與任何具體的犯罪行為,也沒有做出任何抵觸法律的行為?!菛|西’借由巧妙地cao縱情報,玩弄掉進陷阱的獵物,使他們自發性地進行犯罪,走向自我毀滅之途?!?/br> “讓礙事者收拾礙事者嗎?” “對。而且是讓他們自發性地如此行動,所以就連殺人犯貝杜蘭之前都沒有發現自己是在為誰效命——這就是這樣的事件?!?/br> “石老師,你所說的自發性我不明白。難道’那東西’是對他們下了魔法或者降頭什麼的嗎?你說’那東西’連目標不照自己的意思行動的情況都算進去了,這我不是無法了解,可是如果要目標全都自發性地行動,那么前提不就是要cao縱別人嗎?”于祖佳似乎在把石苓人往超自然現象的話題引,不過的確是這樣吧。 石苓人突然說出奇怪的話來:“舉個例子好了……人有三急,于祖佳,假設你現在我的心理咨詢室,因為咖啡喝多了感到尿急。這種情況,你會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