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林友亞同學
“這位……阿仁,林友亞提過,你的真實身份是一名陰陽先生——” “敝姓石,名苓人?!笔呷隧槃萁忧?,拘謹地低頭致意?!鞍⑷适窃诳Х瑞^的化名,干我們這一行,這是情非得已?!?/br> 這時,電梯到了。 “情非得已,好過虛情假意?!?/br> 劉耀勇意有所指的輕哼一聲,拭去額上的汗水,進入電梯,而于祖佳和扶著石苓人的我也尾隨其后。游以默在石苓人示意下留在大廳布控。 我、于祖佳以及最后進入電梯的石苓人,按下頂樓的按鈕。伴隨著絞盤的卷動聲,電梯開始上升。 正當我想開口解釋來龍去脈時,手機響了。 “是林友亞!”石苓人隨即接起電話?!啊??喂?” “……你沒事吧?我們正要搭電梯……””喂?”聽筒只傳來如雨聲般的沙沙雜音。 “喂?林友亞?”我不信邪的接過手機,試探性地喚了一聲,然而無人答腔。 不過,我覺得話筒另一端肯定有人?!皻G,你是誰?回答……” 此時聽筒里猛然傳來哀號聲,打斷了林友亞的聲音。 這詭異的聲音聽不出來是男是女,只聽得出對方正痛苦地掙扎著—— “……誰呀?” 盡管我震懾于這股莫名的恐懼感,仍然對著話筒發話。 “去——死——吧——!” 粗啞的嗓音撼動我的耳膜,這回我聽得很清楚,說話者是女人。 我嚇得一把扔掉手機,手機在電梯地板上滾了幾圈。 顧不得心疼,我的心臟嚇得差點跳出來,冷汗直流。 不知過了多久,石苓人的手機又響了。 “呀??!”石苓人的手機傳出女性的哀號聲,緊接著通話就被切斷了。 我握緊手機,滿臉不安地仰望電梯天花板。 “真對不起,這都怪我?!?/br> 石苓人仰望著電梯天花板,也不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誰聽。他咬緊下唇,和我一樣露出沉痛的表情。 在這個充滿緊張感的箱子中,大概唯有于祖佳覺得自己被排拒在外吧。 電梯門一開,石苓人便率先沖出去,接著是我,然后于祖佳也一頭霧水地迎頭趕上。 上次沒發現,因為太多裝飾物,這是一條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 一行人下了電梯后,直直地穿越外廊,然后在第三個轉角拐彎,然后右轉。 我突然停下腳步。 追隨其后的于祖佳差點撞上我,在千鈞一發之際緊急止步,看來他暈車的程度最嚴重。 我們來到了通道盡頭的大套房門前。 “林友亞同學,你沒事吧?”石苓人邊按鈴大喊,邊喀恰喀恰地轉動門把。 “林友亞,沒事吧?”按捺不住的我從旁打岔道。 此時,石苓人怱地左右搖晃,踉蹌地單膝跪地。 不過,我完全沒發覺石苓人的異狀,只是一逕地轉動門把、敲門。一邊于祖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只好在一旁觀看。 “林友亞,你在吧?快回答我啊?!蔽覔P聲大喊,然而無人應聲。 “林友亞同學!你沒事吧?林友亞同學!林友亞同學!” 石苓人站起身來,代替我敲門大喊;而我則取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 “安靜點?!?/br> 我要求高聲大喊的石苓人保持安靜。 室內傳來微弱的來電鈴聲。我所撥打的是林友亞的手機,鈴聲證明她目前待在屋內。 “于隊長,能不能請你去借鑰匙?”我提議。 這是緊急狀況,只要于祖佳向酒店方表明自己是一名警察,應該就能征用到鑰匙。 “沒問題?!庇谧婕杨h首,給游以默打電話,然后對酒店方簡略地講述來龍去脈,商借備份鑰匙。 片刻之后,拿著鑰匙磁卡的樓層服務員,在于祖佳、石苓人與我的眼神催促之下,連忙站到門前,將鑰匙插進去。 他的前額,緩緩地流下一道冷汗。 “我要開啰?!狈諉T如此宣告,然后轉動鑰匙卡。 喀??!鑰匙卡轉開了。來吧,門要開啰! 可是,好可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似乎聽到腦中響起一個聲音——絕對不能打開這扇門。這肯定是來自于另一個膽小的自己;但是事到如今,也不能臨陣脫逃。 這扇門的另一側,究竟有什么狀況呢?正在暗忖時,石苓人從旁切入,猛地打開門扉。 雖然不至于驚聲尖叫,我害怕的縮到了于祖佳的背后,此舉卻也嚇得于祖佳往后連退好幾步。難道——其實警察也怕鬼的…… 于祖佳可不是普通人,按照石苓人的理論,他身為人民警察的一份子,經辦大案要案無數,雖然不通法術,但惡人窮兇極惡的時候比怨靈更噬骨吞血兇殘可恨!以此類推,鬼見了他應該逃都來不及了,怎么會怕鬼呢! “林友亞!”石苓人已經飛奔進入屋內,我奓著膽子尾隨而入,當然于祖佳也不例外。 一行人緩緩地穿越門扉,從門口觀察室內。頂燈都開著,現場也沒有打斗的痕跡。 乍看之下,實在看不出這位名叫林友亞的女子正待在屋內。 簡直宛如空城—— “??!”我驚叫一聲。 沒時間擔心害怕了!于祖佳青著臉進入室內,直直沖到我身旁。 只見我指著地上的某一點。在大床邊的地毯上,有一支沾滿鮮血的手機——上頭的血還沒干,濕漉漉的——“咕、咕咕……”衛生間里又有怪異的聲音。循聲望去,浴缸的排水孔竟然冒出了水!而且越冒越多,很快就充滿了半缸浴池!浴缸就像趵突泉一樣不停的冒出翻滾的清水……清澈透明的恐怖。 上方的蓮蓬頭突然自己打開,噴出了暗紅色的血漿,一缸的清水立刻變成了紅色的血水!就像林友亞里看到的那樣! 或者說太可怕,我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默默的看著,隱隱約約還可以聞到一股血腥味。一缸的水很快就滿了,紅色的血水溢出邊界,白色的地面立刻血流成河…… 我還好,于祖佳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林友亞!林友亞!”我聲嘶力竭地放聲大喊,但無人回應。結果很顯然,如果林友亞在此,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自己的房間遭他人恣意粗暴地踐踏。 完全搞不懂。在來到這兒之前,我才跟林友亞通過電話;雖然通話在搭電梯時中斷了,那也是抵達林友亞住處前不到一分鐘的事。到達門口時,門前也有于祖佳、我跟石苓人看守著。 當然,沒有人入侵這豪華套房,也沒有人從此處出來過。 “林友亞消失了……”我邊說邊雙膝跪地。 怎么可能——我苦笑兩聲,如果我真的敢說出這些話,鐵定讓人當瘋子!......瘋子? 余光中于祖佳拚命地環顧屋內,大概是想揮開這難以置信的不科學念頭。 門的鑰匙卡還放在桌上。 通往陽臺的落地窗已從內側鎖上,而浴室、衣櫥、天花板也沒有躲藏的空間。 于祖佳滿頭大汗,顯然他的期待破滅了。 現在的情況是—— 一名女子從密室中消失了—— 哪有這種事!這絕不可能! “若是我能早點察覺的話……”從我的角度,看見石苓人咬緊下唇,滿臉懊悔。察覺?他到底在說什么?石苓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突然轉身: 身后步入豪華套房的劉耀勇,宛如死人般面無表情,唯有——瞳孔中的驚懼! 石苓人憤怒地顫抖著,“知道嗎?一個人一旦形成了怕鬼的壞習慣,那它就很難破除掉。就我來說,我是幸運的,我雖然能夠溝通陰陽,但從未有過這樣的習慣。當我見到他們時,我們只是像朋友似地交談……可是這一次,我識別不了那女鬼的真正的想法,因為她自身心里茫然未醒,若有所失,沒有方向。這種強烈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本來要再次面對林友亞的時候清楚地確定一下。 畢竟鬼魂的本體是腦電波承載的記憶和情感,而頻繁的強行刪除或者改變記憶對身體是有害的,就像我以前的一個靈魂出竅案例,只不過一次招魂而已,就使身體遲遲無法復原。那是當事人對這段記憶印象太深刻,心理上強烈的反抗,帶來生理上不明的反應。 如今我才明白,自己的猶豫鑄成大錯,它的怨氣太深,怎么可能按常理考慮。如果是人的話,就是指心理學上的極度偏執,除非它大徹大悟,解開心結,否則必須消滅它才能終止。所以這不是惡作劇來證明存在感的游魂,而是有著深仇大恨的怨靈……這與我的職業素養無關,完全是你們誤導了我! 你們這些混帳……那個女孩子,穆彤彤當時還沒死吧?” “穆彤彤,她當時還沒死吧?” 還沒死吧! 沒死! 這,是不是代表著,穆彤彤其實還沒死?我還來得及救她?我甩了甩頭,現在腦子亂成一片,腦海中閃過一名鬼氣森森的女子,瞪著血紅色的眼珠,伸出手朝著我吼叫, “她不是沒死,是還沒死透,我的說法是電波紊亂,傳統說法是她半死不死的在陰陽兩界晃蕩,受苦?!?/br> 石苓人的話斬釘截鐵,跟描述天氣沒兩樣。 我手足無力,癱倒在地上,于祖佳卻一臉嚴肅地問:”你說‘還沒’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