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對癥下藥
“你還是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嘛?!?/br> “我沒事啦?!?/br> 石苓人依然不改粗聲粗氣的態度。 “哪里沒事了?額頭受傷可不是一件小事,況且要是傷勢惡化怎么辦?” “要你婆婆mama……好痛!” 石苓人又喊痛了??磥?,痛楚正一陣陣地侵襲著石苓人。 這是石苓人為了保護我所受的傷。這么說來我才想起,還沒有跟石苓人道謝呢。 “剛才……謝謝你救了我?!?/br> “要謝就去謝那鬼吧?!?/br> “女鬼?” 我不了解石苓人的意思,偏了偏頭。 “那時是女聲警告我們的。若不是多虧她的幫助,現在你的腦漿大概已經在那間密室的密道上流了一地?!?/br> 那時我也聽到了有個女孩大叫”危險”。 “那是女鬼的聲音?” “沒錯,她一直跟在你后面,守護著你?!?/br> “真的嗎?” 我環顧四周,但依然沒有看到任何蹤跡。 “信不信由你?!?/br> “女鬼……” 如果是昨天,我或許不會相信石苓人的話。但是,現在不同了。 ——女鬼,是穆彤彤你嗎?至今到底是以什么樣的心情看著我尋找真相?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若是我也能看見就好了。我真羨慕你……” 我那對迷蒙的眼眸中,再度泛出淚光。 “你、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 一名穿著灰色白大褂的男子走進我們視線里。 他的面頰消瘦、滿布皺紋;鼻頭和臉頰都紅通通的,皮膚也有點黝黑。他的模樣,正是典型的酒精中毒者。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曾在校內看過他好幾次。 他是這所大學的校醫院“一把刀”,他的刀法和酒癮一樣出名。 首都大學的這家校醫院歷史悠久,最初在十年動亂期間成立,那時候是以治療創傷為主的醫院,經常有兩派武斗后,數以百計的人血淋淋的送進來,當然現在不再有這種獨到的研究,學生們只是看看頭痛腦熱什么的。 因為能得到教育部及時的撥款,也經常是給那些老干部開補藥,或者檢查和治療前列腺炎什么的,基本沒什么人到這里看外科病,你想誰做大手術會到校醫院里去治。 這可不是苦了“一把刀”,據傳以前他曾經是某醫學院的明日之星,卻因為酒后出了醫療事故被辭退,而靠著父輩的關系在這里拿一份薪水。畢竟他學的東西在這里沒什么市場,或者是自暴自棄了,他說話越來越尖酸刻薄,我曾聽說許多女學生看診差點被這位大叔罵哭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雖然校醫院就在櫻花林的那一頭,但現在的情況,讓我不由得警戒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們正從后面那棟筒子樓過來,不小心絆倒了,沈同學正給我緊急處理?!?/br> 盡管被當場逮個正著,石苓人的神色依然穩如泰山。 “你們去那里干嘛?” “一把刀”“酒”經沙場的聲音相當刺耳,宛如蟬鳴。 “不瞞你說,我們是想在新學期成立社團,還缺一間活動室,想去教導主任那里碰碰運氣?!?/br> 石苓人滔滔不絕地胡謅出一堆理由,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事先就想好了,反正教導主任左博生有求于人嘛,這個黑鍋好背。 “一把刀”醫生看來并沒有懷疑石苓人的漫天大謊,只是皺了皺兩道粗眉,擺出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拜托你了,馬院長?!笔呷说拖骂^來。 “我只是副院長?!薄耙话训丁闭Z氣緩和下來,“你好像受傷了?要包扎以下么?” 社會工程學果然其樂無窮呀?我到現在才知道。 “這點小傷不用,我和女朋友要回家了,謝謝你的幫忙?!?/br> “年輕人要專注學業,不要再做探險這種蠢事了,讓家里人擔驚受怕?!痹瓉磉€是瞞不過他。我才發現這公認的醉貓,眼神犀利的出奇。 “難道那里真的有鬼?” 石苓人半開玩笑地張牙舞爪說道。 “也、也不是啦……只是那里很舊了,還有大躍進時代的人防坑道,下個月就要拆掉……”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br> 石苓人正要走出林外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馬副院長。 “請問,那里的人防坑道是不是有一道疏散爬梯?” “誰知道啊。那里已經荒廢了,所以我一次都沒去過?!?/br> 石苓人再度向他道了個謝,我們走出林外。 我們從筒子樓死里逃生的隔天。 當我回過神來,已經抵達石苓人的心理咨詢室”青春期心理咨詢室”。這次他沒有上鎖。昨晚才發生了那么恐怖的事,他還這么輕怱大意。 打開門一看,石苓人正蜷縮在門邊的行軍床里睡午覺,頭上包的像個粽子,整個人看起來跟只毛毛蟲沒兩樣。我用腳尖輕輕踢了他一下,他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微微睜開雙眼。 “真的不用陪你去大醫院看看?” “校醫院已經上班羅?!?/br> 石苓人答非所問的揉了揉眼,開始窸窸窣窣地準備起床。 “東西帶來了嗎?”明明警匪電影一般的臺詞,配合他“海棠春睡”的表情,讓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石苓人白了我一眼,我這才匆匆掩口,止住笑意“東西帶來了”。 我打開了手機,點開之前從新聞社弄來的學生名冊,pdf格式的檔案,姓名、住址、出生年月日、聯絡方式與科系一下子全都列了出來。 “連照片都有???” 石苓人看著螢幕驚嘆道。 “不過只有最近這三年的資料就是了?!?/br> “這樣就夠了?!?/br> “闖進筒子樓的除了穆彤彤,女生不是還共有三人嗎?“然后呢?我們要找誰?朱老師也只知道和穆彤彤同宿舍的余宮音一個人而已?!?/br> “這樣子有點難找耶。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她是女的?!?/br> “我知道?!?/br> “藝術系?!?/br> “我也知道?!?/br> “要是有監控就好了?!?/br> “這種東西網絡沒辦法幫我們找啦?!?/br> 對話到此暫時停止。 搜查突然遇到了瓶頸。我仔細在腦中回想了一番,但依然想不起任何線索。 煩躁地搔著頭發的石苓人,此時怱地抬起頭來。 “學校論壇能查出休學或退學的學生嗎?” 對喔。這樣一來,就能大幅縮小可能的范圍。 “我想大概可以?!?/br> 我搜索相關條件,找出了三個人。 我們兩人一一確認這三名女學生的姓名長相。 “就是她!” 看到第二個女學生時,石苓人大喊了一聲。 正是我們親眼目睹的死者——余宮音,藝術系,信息顯示是休學中。顯然,她的死被校方壓了下來。 畫面上,她將一頭長發束在腦后,戴著一副度數很深的眼鏡,看起來似乎很神經質。 “劉耀勇學長或許也脫不了關系?!?/br> “劉耀勇?”石苓人偏了偏頭。 “你忘了嗎?就是那天朱琦老師說的那個人啊,女生宿舍傳說里著名的白馬王子,余宮音同學的男朋友。據說是他慫恿來筒子樓探險的?!?/br> “雄性動物或多或少的自我表現吧?!?/br> “另外兩個人呢?網絡信息也是真真假假的,不可全信啊”!正當我嘆氣時,石苓人竟匆匆開門走了出去,行動如風,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昨天還從樓上摔下來,號稱“以后只能按秒走”的家伙。 “跟上?!?/br> 這個人還真是我行我素。沒辦法,我只好一頭霧水的再度追著石苓人離開心理咨詢室。 我在后面呼喚石苓人,但石苓人理都不理我?!皻G,這樣不聽人勸——真的沒關系嗎?” 我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昨天的最后,石苓人和我約好在今天下午時刻碰頭,便各自展開行動。 石苓人要我在單獨行動時遵守三個規則: 一,絕不去人煙稀少的地方。 二,問問題時務必旁敲側擊。 三,一有什么發現立刻聯絡石苓人。 石苓人希望我明白,雖然對方不至于在大白天襲擊我,但昨天才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最好還是萬事小心。 “哇!”步行二十分鐘后穿越教學區北口,接著再沿著大路走上兩百米,便可以看到那間校醫院。 我和石苓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悄悄地偷瞄著石苓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尖巧的下巴。他只要不開口便是個帥哥,但他身上似乎飄蕩著一股”閑人勿近”的氛圍。 “干嘛?” 石苓人冷冷地望了過來,似乎察覺到我的視線。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只能問一件?!?/br> “你真的會除靈或是通陰陽嗎,是師承和尚道士還是薩滿呢?” “我說過好幾次,我哪有那么能干?!?/br> “咦?” 我已經不會大吃一驚了。瞧他自信滿滿卻不會驅魔,這樣他要如何救我呢? “可是你說要幫助我的,還收了錢……” “我是說’或許’幫得了你,沒有說百分之百幫得了。而且心理咨詢不收費嗎?” 石苓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這樣太不負責任了,那意思是我們現在是在做無謂的掙扎嗎?” “話也不能這么說?!?/br> “什么意思?” 石苓人將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里,垂著眼邁出腳步。 “我試圖了解那里發生了什么事,而知道了這一點,自然就能找出原因;只要知道了原因,或許就能對癥下藥?!?/br> 傷腦筋,他說的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