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的第二天
遠處河邊的歪脖子樹上吊著一個少年,一頭黑色柔軟卷發,寬大的黑色外套黏在身上了一樣怎么也掉不下來,像是一簇迎風擺動的菖蒲,隨著時間的流逝,臉色開始發白。 吸引了京野言全部注意的還是那人頭上標黑加粗,無比醒目的三個大字——太宰治。 蹲在草叢里,目光灼灼的盯著那個少年,他抿著唇,讓自己的興奮不要顯得太明顯,繃著臉嚴肅的問:“主考官,如果題目的主體對象死亡的話,監察會對這種情況的處理方法是?” [您可以選擇盲答或者交白卷,后果請自行承擔。] 主考官的聲音相當的冷酷無情。 好半天,京野言才艱難的發問:“那我豈不是還要在交卷之前都要保證太宰治的人身安全?”隨后又摸著下巴,認真思索,“不,這么說的話,如果人死了之后,我去扒了他的衣服大概也能得到答案......” [如何作答是考生的自由,但是請允許我提前告知,這種做法您大概只能得到結果分,要知道在考試中,我們還有一種東西,叫做步驟分。] 主考官話音落下,京野言眼前的考試系統界面立馬變成了紅色,催促他去救人的心掩藏不住。 [警告!警告!考題主體將在30秒后徹底失去活動反應!] [00:29......] 他面前幾乎占據了整塊屏幕的倒計時上的數字,每一下變動,都像在預示他離第四次掛科又進了一步。 京野言微笑:“我謝謝您了?!?/br> [您實在太客氣了] “啪”的一聲,拍死一個飛到臉上的蚊子,京野言伸手在左手食指上造型復古的戒指表面滑動了一下。 那是統一配備的空間紐,就跟游戲背包差不多的東西,能存放數量不太多的不具有生命活動痕跡的物體,時間會保持在放進去的那一刻。 上學的時候,京野言都用這玩意放各種調料,野外集訓之后的陣營戰,他還靠這一手拉到不少神隊友。 從里面取出這次唯一抽到的輔助道具[手書具現]。 這是一個能在固定范圍內,將人腦內幻想的世界具現化的道具。構思的世界規則越完美,具現化程度就越高。即使是重現神話時代的輝煌,將世界完全引向一個未知的發展方向也是可以的。 只要思維運轉速度跟得上的話。 [手書具現]的上限取決于使用者的腦域開發程度,抽象點可以叫精神力。因為使用者作為新世界的構建者,在世界成型的一瞬間,整個世界的數據和規則都會壓在他身上。 擅自構建自己無法駕馭的世界是很危險的,腦子容易被燒壞。京野言曾聽說過有人用這個把自己大腦用炸了的。 但不管怎么說,輔助道具對大多數考生來說還是很有用的。 因為考生們的考場很少有安全的,畢竟是考試,不是度假。這就導致有些考生非常容易“落地成盒”。并不是所有考生都具有足夠強大的單兵作戰實力的,起碼情報系就對這個要求不高。 為難考生不是學校的本意。 輔助道具能幫助一些運氣不太好的考生解決困境。 不過關于道具抽取也是個很運氣的事。 “戰國黎明”那場考試,他就曾抽到過衣物套裝[運籌帷幄],除了讓他看起來很富有之外沒有任何用處。好在那會雖然莫名其妙的做了主公,但換個說法,也相當于陣營指揮,算是他的老本行了,不需要上前線真刀真槍的拼,問題還不大。 其他兩場才是真的坑。 光點在指尖凝聚成一張卡牌,隨手一拋,卡牌化作一本能當磚頭使的厚重書籍,落在京野言的手中。 書籍的表面遍布各種無法被人解析的文字,隨即那些文字像是活過來一樣,在封皮上游走。書頁無風自動,在京野言的眼中,赤紅的光帶驟然閃爍。 “虛數空間——規則重建?!?/br> 話音落下,高速運轉的大腦里無數數字和公式快速劃過,空間在他的眼中被解析、分割,然后重組。 常人不可見的視界里,以溪邊的歪脖子樹為中心擴散至方圓不到五米的范圍內,空間發生了輕微的錯位,然后與正常的世界相割裂。 在這片被圈定的空間里,唯一的規則——死亡抹消,這里是不存在死的概念的。 也就是說,無論太宰治怎么努力,他的目的都不可能實現了。 隨著倒計時停在[00:02]上,京野言才舒了口氣。 起碼考題暫時保住了。 眼看著“考題”臉上開始冒出疑惑,他站起身,悄無聲息的后退。 …… “太宰先生??!” 幾個港黑成員匆匆趕來,看到掛在樹上的人,頓時大驚失色,趕緊跑過去把人給放了下來。 身上纏著各種繃帶的少年鼓著臉頰,不高興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嘴里嘟嘟囔囔:“在樹上掛了十分鐘,卻一點事也沒有,不管怎么說也太超現實了吧!” 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兩步。 在港黑成員們面面相覷的時候,他腳步不停,從其中一人的身邊擦過的瞬間,那人別在腰間的槍已經落在了他的手里,轉身抬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 黑衣大漢縮成針尖大小的瞳孔里清晰的倒影著子彈飛來的痕跡,明明一瞬間的事,但在他的腦海里,定格動畫一般,一幀一幀,迎接死亡。 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子彈的細尖在對著他的瞳孔幾乎要是貼著他視網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 冷汗順著額頭滑下,他瞪著眼睛,眨也不敢眨。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枚子彈破碎成光點,消失了。 一時間,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碧字挝⑿χ牧斯恼?,只露出一邊的鳶色眼睛里沉寂無光。 沒有理會癱坐在地上的港黑成員,他一邊把玩著手里的槍,一邊走到一側的草叢,盯著那里看了一會,發出一聲輕笑:“看來遇到好心人了?!?/br> “太……太宰先生?”大漢吞了下口水。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少年還在微笑,卻讓人莫名膽戰心驚。 “走吧,森醫生不是找我嗎?” “是……是!” . 因為不知道這個考題該從哪入手,京野言的進度一時停滯不前。 姑且算是個黑戶的他沒有別的地方去,最后只能暫時在貧民窟住下。 那是一個勉強能遮風擋雨的小屋子。 某日就在他家門口,幾個不大的少年打了起來,說打起來也不太準確,應該是一群人在接受一個少年單方面的毒打。感覺事情不太嚴重,于是也沒有理會,就繼續躺在床上琢磨考試的問題。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個身影撞到他家的門上,帶著那塊四處漏風的破木板,又撞上了唯一完好的墻。 那面墻不怎么結實,而且是承重墻。 翻身躲過屋頂落下來奔著他眉心戳過來的木桿,起身直接從還算完好的窗戶翻出去,站在外面滿地裝死的少年中間,京野言面無表情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落腳點——塌了。 然后罪魁禍首還一臉猖狂的挑釁:“哦?漏網之魚?” 站在京野言面前的少年雙手插兜,年紀不太大,氣勢倒是很足。從那雙藍色的眼睛里,能感受到滿滿的活力和生機。 晃神的一瞬間,少年以不可思議的高度騰空而起,抬腿對著他就是一個飛踢。 京野言腳尖微動,小小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角度,讓少年擦著他的耳邊過去,一陣猛烈的風帶起額前的碎發。幾乎不需要再次確認,他很快就找到了下次攻擊的落點,緊接著就左后方后撤了一大段。 剛剛停下腳步,一聲巨響,那人落在他原來的站位,砸下一個淺坑。地面龜裂的紋路蔓延到腳下,恰恰停在他腳尖的位置。 看著那邊站起身,笑得有點恐怖的人,京野言皺了皺眉。 打不過。 得出這個結論之后,京野言就沒有再拉開距離,為了找到漏洞,之后單純的躲閃動作幾乎都是貼著那個少年完成的。 “那個人......”倒在地上的人滿臉驚訝。 視線追隨著少年流暢的動作。他的速度快的驚人,殘留在視網膜上的只有少年閃避后留下的殘影,借助靈巧的走位完美避開了羊之王的攻擊。 身體舒展,舉手投足之間像是散漫自由毫無條理,卻帶著一種驚人的韻律感,不像是在戰斗,倒像在合著節拍跳舞。最重要的是,整個過程,他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 “擂缽街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人?”身邊的同伴小聲的問他。 “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