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各懷鬼胎
翌日清晨,叫醒李種,黃子黑子跟隨,李西來一眾前往佛山城。 在五天前,有知府吳優瑄下令,城門關卡守衛一掃往日散漫,如今每人進城,都得搜查數遍,盤問幾句,確認之后才會放行,此舉深意,不少有心人看出,城內必是來了大人物。 李西來兩人走近,身邊跟了兩條骨架高大,讓人見之心中發寒的狼狗。便有守衛持刀上前,示意這種狼狗不可帶進城內,這守衛剛說完,又有看上去是長官的人拉住他,那長官瞧了眼兩人,對守衛搖搖頭。 兩人這才順利進了城,那長官于是說道:“上頭有吩咐,這兩人多要方便?!笔匦l擦了把虛汗?!按笕?,這兩條狗如此兇悍,看上去更是餓極,若是不甚傷了人……”“自有上頭擔待?!比绱?,守衛便放下心。 當前天氣清涼,偶有微風陣陣,讓人體感舒爽,可黃子黑子這條狗,卻反常的長著大嘴,口中涎液不斷漫出,沾濕地面,李西來見此喝道:“狗東西,想什么呢?” 懾于李西來yin威,兩狗收斂許多,但街邊行人,早已遠遠繞開一眾。尤其是方才黃子黑子正前方的一干人,兩腿發軟艱難踱步,他們生怕這兩條胸高的餓犬來襲,而剛剛,這兩條狗貌似也有這個意思。 行至酒樓,一眾踏門而入,兩狗聞得誘人香味,興奮狂叫,唬得不少膽小人掉了手上筷子,李西來連踹了腳,兩狗悻悻閉上嘴,如此一幕,看得樓內眾人嘖嘖稱奇:這小孩還沒狗高,居然能制住兩條餓極的狗,看來狗果然是狗,不管怎樣,都不敢違逆主人意思。 小小風波平息,樓內眾人復又開懷暢飲,談笑風生。亂世之中,能在酒樓飲酒,該是有些身家,見過三分世面,兩條狗兇悍的惡狗,最多一驚罷了。 李種走到那掌臺面前,示意買些剩飯剩菜。掌柜見兩人兩狗,本以為是來鬧事,正想讓伙計去趕,直到李種掏出銀子,掌柜面色一喜,剩飯剩菜酒樓倒是不少,但可沒指望這東西賺錢,平時他偶爾發發好心,扔給乞丐,算是積點陰功,不過如今既然有銀子賺,陰功那先靠邊站。 “慢著!”李西來一聲,李種望來?!白屗蟽芍豢救樨i,再來四只燒雞?!迸呐暮邳S,李西來笑道。 掌柜面色詫異,似是納悶李西來居然讓兩條狗吃得這么好,旋即一喜,果然出手闊綽?!昂绵?!” 李種還有些無法適應?!拔鱽?,讓兩條狗吃得這么好,沒必要吧?!薄坝杏玫墓?,吃好點沒關系?!甭牭竭@話,李種雖不知李西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還是乖乖拿出銀子,掌柜接過,李種面上猶有rou痛神色。 一頭乳豬率先端來,黃子推推黑子,讓它先吃?,F在黑子狗臉上再無昨夜吃腐尸的厭惡神色,但見它得到黃子的謙讓,狗眼里滿是精光,撲上去用前臂抱住乳豬,暢快大吃。 一眾報餐一頓,慢悠悠走向府邸,黃子黑子同樣懶懶走著?!艾F在吃飽了,待會要是事干得不行,那可要加倍吐出來?!眱蓷l狼狗忙夾住尾巴,一掃懶散,在兩人身后亦步亦趨跟著。 府邸門外,守門見了兩人,便開了門。 院內,年輕人和趙興文等坐在大廳,趙興文先問?!爸髯?,爺可貴安?”年輕人道:“極好!”趙興文大笑:“爺自是受天眷佑,可憐我這個奴才,不能上京一仰爺之圣容?!?/br> 年輕人安慰:“趙大人一番心意,我已知之?!币慌允毯虻膮莾灛u連道:“趙大人鎮守兩廣,事關重大,怎能輕易離開,但我想這些,爺也是知道的,只望主子回京,能多美言幾句?!蹦贻p人笑道:“應該的?!?/br> 趙興文喜道:“小人先多謝主子!不過還有些私事,小人本不敢多嘴,可這人一老,心里總是惦念,今天斗膽問上一問,還請主子饒恕小人之罪?!闭f罷趙興文欲跪下。 年輕人聞言,心中微驚,手下動作卻不慢,扶起趙興文?!摆w大人言重了,請說?!?/br> “謝過主子,其實沒什么大事,就是我那女兒明珠,聽聞懷上了孩子?!?/br> “沒錯,恭喜趙大人喜添外孫?!?/br> 確認之后,趙興文喜笑顏開,他女兒尊為親王夫人,身份高貴,但卻是祖宗有令在前,不得相見。 “下佛山前,我見過王叔幾面,他也是分外開心,跟我說打算等些日子做宴,估計過些時日,趙大人就能見到王嫂了?!蹦贻p人笑了笑。 “都是皇恩浩蕩,才讓小女有幸,入了鎮親王的門?!壁w興文朝北方跪倒,這下年輕人沒有阻攔,旁邊吳優瑄望著,心中艷羨不已,他多想也有個女兒,能跟王族搭上關系。 磕完頭,趙興文咳嗽兩聲,似乎感了風寒,年輕人忙上前?!摆w大人,還需多注意身體,你鎮守兩廣,勞苦功高,小侄兒也快出生,趙家為皇室添了人丁,乃是大功?!?/br> 趙興文笑呵呵站起,年輕人道;“說起來,我們兩家還是親戚呢!”趙興文聞言大驚?!澳睦锔?,哪里敢?!?/br> 這時吳優瑄見兩人親熱,沒他說話的地方,心中也有些猴急。他想了想,年輕人早晚要走,不如為趙興文掙點臉面,便道:“鎮親王愛民如子,奴才遠在兩廣,都能聽到這好名聲,更兼和爺乃是親生手足,趙大人……” 吳優瑄話語一滯,他見到年輕人失了笑意的臉,和趙興文包含怒意的眼,后面的話不敢再說。 恰逢李西來兩人進來,他看到幾人間僵硬的氣氛,正納悶間,久不開口的王蛇過來接:“你們來了,現在是第五天,可想到方法?”說完不由多瞧了眼黃子黑子。 打破沉默,年輕人臉上復掛起笑容,趙興文同樣如此,唯有吳優瑄心中暗罵自己多嘴。 “或許可以一試?!崩钗鱽砉笆值??!耙辉??這已經是第五天,如果再過兩天,欺瞞主子,你可知后果?”王蛇的聲音中,有些許關心。 年輕人伸手,“王蛇,叫他們先試一試?!闭f完年輕人看到兩條狼狗,喜道:“雖顯瘦弱,卻難掩神駿?!?/br> 李西來還沒說話,想要將功折罪的吳優瑄上前:“主子若是喜歡,不如給他二人些銀兩?” 聽到這話,年輕人笑而不語。趙興文淡淡道:“聞爺也是喜愛?!币徽Z,說得吳優瑄喜上眉梢。 看著幾人三言兩語就想要狗,李西來蹭了蹭黑子,便見黑子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吳優瑄狂吠一聲。 那吳優瑄正是心中惴惴,被這兇狗一叫,嚇得不由后退兩步,他正想發作。趙興文望向年輕人:“主子,這叫聲如何?”年輕人臉有悅色?!捌渎暣罅?,更蘊十足氣勢,是好狗,那條黃的,我看更勝一籌?!?/br> 見兩人沒理他,吳優瑄想到被狗嚇住,不由面色一紅,而聽到兩人的話,他望向李西來:“聽見沒?看你眼里似有不愿,真是無法饒恕,主子賞你銀子,那是看得起你!” 年輕人微微點頭,問李西來:“如何,可愿意讓我?”黃子黑子似通人性,其中黑子惡狠狠的盯著年輕人一方,黃子則靜靜站在李西來身旁,這時李種連道:“且慢,西來要它們有別的用處?!?/br> “哦?”幾人疑惑望來,李西來開口解釋?!斑@兩條狗是我昨夜所得,你要的話,我自是雙手奉上?!?/br> 王蛇等人看來,眼里有些贊許李西來懂事的意思。李西來道:“不過,先要試上一試?”年輕人不言,王蛇問道:“你說的能試試,是讓這兩條狗,它們能找出什么?” 李西來肯定道:“當然?!贝搜砸怀?,年輕人饒有興致望來,吳優瑄卻是冷笑一聲,安然坐在凳上。 “狗和人不同,狗怎么樣都做不了人,而人卻挖空心思想要做狗,真似有疾,也不想想,狗有那么好做?別鬧到最后,人不人,狗不狗,可就貽笑大方了?!眳莾灛u面色漲紅,年輕人聞言也有些不喜。 王蛇倒是面色坦然,他不氣道:“有話快說!”李西來施了一禮?!爸哉f人做不了狗,是因為這狗比人要好?!眳莾灛u譏笑道:“拿人跟狗比,還說狗比不上人,我看你是時日漸進,心中害怕,走了失心瘋吧?!?/br> 不屑望了吳優瑄一眼,李西來繼續道:“狗的鼻子,超出人數十倍,吳大人,這個本事你學不來?!?/br> “你個小孤兒!”這番話說得吳優瑄大怒,就連他旁邊一眼不發的趙興文,看向李西來的眼里,也有些不悅。 王蛇一眼橫來,吳優瑄悶悶坐下,只得用眼睛望著年輕人,似乎想讓他主持公道。 年輕人開口:“說話過激了,誰給你的膽子,敢侮辱朝廷命官?”李西來忙道了個歉。 屆時李西來取出塊暗紅血跡遍布的破麻布,隱有刺鼻腐臭味蔓延。年輕人嫌惡的皺眉,侍候仆人見此上前揮扇,吳優瑄也聞到味道,他暴起大喝?!罢l讓你把這腌漬東西拿出來污了主子的?來人!” 一邊王蛇,見李西來拿出破布,方才更說憤世嫉俗之言,心下不由懷疑他如吳優瑄所說得了癔癥。 面對王蛇失望的目光,李西來揮手道:“慢著,這塊布,不是普通的布!” 吳優瑄一下人笑道:“嗯,應該不是普通的布,你這小孩從哪里偷了塊發餿的過月布?是不是有婦人發現來趕,你才慌不擇路跑進府邸,又說出一通鬼話,想唬我們這些人?”不少下人聽了跟著笑出聲。 粗俗的玩笑惹得一眾下人大樂,趙興文等人恍若未聞,只盯著李西來,而李西來面色平靜,注視年輕人。 “這是吳管事尸身上的布料?!贝嗽捯怀?,眾人止住笑意,年輕人好整以暇,趙興文王蛇興致望來,唯有那吳優瑄,聽到‘吳管事’三字,瞳孔微微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