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板辦公室出來，杜南看到辦公室外面很多人沖著他非常隱秘地翹起了拇指。不過倒也沒人跑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和他說兩句話。

    現在老板正在氣頭上，公司里面又到處都是攝像頭，老板弄得不好正盯著呢！

    杜南朝著每一個沖他翹拇指的同事笑了笑，同樣也沒什么特別的表示。

    換成以前的他，肯定仍舊會唯唯諾諾，甚至換成昨天的他都不敢對老板這樣硬氣，他還琢磨著利用公司的資源學習呢！

    今天就不一樣了，以前的那套人生規劃早就不管用了，他現在確實感到迷惘，不知道未來的路怎么走？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錢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么問題。

    杜南其實并不怎么在乎錢，他只求一個安穩，手頭只有十幾萬，他當然感覺不夠安穩，但是只要有個一兩百萬，那就安穩多了，這樣一想，他就沒必要像以前那樣憋屈地活著了，不過他也沒想過炫耀。就算有兩百萬，也只會扔在銀行里面應急，他仍舊會像以前那樣生活。

    除了孤獨，他從來沒覺得以前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回到開發部，他把從家里面帶來的硬盤掛到了電腦上，點開一個子目錄，全部選擇，拖動……文件開始復制。

    昨天下午他就已經把需要的東西全都整理好了。

    接下來就是做加密狗，這個可能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杜南已經想通了，雖然以前的人生規劃已經用不著了，但是手里的資源沒必要放棄，說不定什么時候能派上用場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那個新來大學生回來了，他站起身，走了過去。

    那個新來大學生有點畏懼地退了半步。

    “別怕，我并不打算揍你?！倍拍闲χ蜷_了大學生的電腦，直接用管理員的身份登錄……這是身為開發部老大的權力，當初姓趙的也經常用管理員的權限搜查他的電腦，要不然他也不會弄那個隱藏的目錄。

    “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實不在這里，現在確實流行人工智能，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方向，你用上班時間自學這個，我根本不在乎，反正到了最后氣得吐血的不會是我，但是你別自己不想學，還倒打一耙，這就沒意思了?！倍拍险f道，說完這話，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個新來大學生同樣一言不發，七手八腳地關上電腦，然后把電腦搬到了離開杜南最遠的角落里面，屏幕還是背對著杜南的。

    看到這一幕，杜南呵呵一樂，太幼稚了，實在太幼稚了，這不是掩耳盜鈴嗎？有必要這樣做嗎？他又不是老板，又不是他發工資。

    杜南開始忙碌起來。

    剛才在老板辦公室里面，他說三個任務都已經完工，其實沒有，不過也確實快了。

    ………………

    手指在鍵盤上輕快地跳躍著，一行行代碼出現在屏幕上。

    杜南感覺到自己的精神狀態很不錯，就像那天通宵加班的時候一樣。

    一切看上去都很簡單，這種程度的工業控制其實不難，以前雖然沒機會上手，但是他畢竟看了兩年，很多東西早就會了。

    有時候杜南甚至覺得他這樣的開發人員，其實更像是一個高級工人，只是把現成的東西拼湊起來，唯一需要花費心思的就是調試，而這更取決于經驗。

    姓趙的那個家伙只不過是高級熟練工罷了，現在回想起來，那家伙最大的本事就是演戲，明明是一件很容易的活，一個星期就可以搞定，他非要拖上半個月。

    杜南對此倒是不在乎，但是有一點他很窩火，姓趙的演五分鐘戲，卻要他在旁邊演半個小時的龍套，很多加班根本就是沒必要的，只是為了證明技術難度很大，做起來很辛苦，順便還可以邀功。

    “你打字挺快?！辈恢朗裁磿r候那個大學生已經站在杜南的身后。

    那個大學生其實是被急促的打字聲吸引過來的，他原本以為杜南在裝樣子，因為只有熟練的打字工才會有這樣的速度，那還是照著稿子打字，編程是要思考的。

    “這其實不難，只要代碼已經在你的腦子里面就行。再說，現在都是用高級語言編寫代碼，又不是讓你用匯編語言，這就更容易了，另外我還設置了很多快捷鍵，一些重復的東西根本用不著一個個去打，而且電腦自己會完成嵌套，說穿了，干這活只是相當于一個熟練技術工?！倍拍洗丝痰故呛苡袔追謳煾档臉幼?。

    那個大學生理所當然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只是看杜南的樣子很酷，同時隱約間承認杜南確實有兩把刷子。

    “對了，昨天交給測試組的東西已經完成了模擬測試，下午可能要拿去做外場測試?！倍拍想S口提了一句。

    “什么是外場測試？”那個大學生連忙問。

    “就是放到機器上去測試，也是正式測試，有時候還得去人家廠里，甚至去外地，一般來說，這類測試都要有開發部的人在場，我這邊跑不快……”杜南剛剛說到這里，就被那個新來大學生打斷了。

    “我下午有事，需要回學校一趟，我正打算請假呢！”

    “那算了?！倍拍喜⒉辉谝?。

    ………………

    一輛六人座的小面包車停在公司門口，這車有點年頭，看上去很舊，窗戶玻璃的膠皮全都已經干裂了，開車的是測試部的猴哥，同樣這一次的外場測試也是由他負責，他還帶了三個手下。

    和杜南跟的那位不一樣，猴哥還是很對照顧底下的人的。

    “幫個忙，幫我把電瓶車弄上去?！倍拍蠜_著車上喊道。

    “怎么是你去？”猴哥有些驚訝。以前出外場都是杜南的事，這倒很正常，但是現在胖子已經是開發部老大了，根本沒必要的。

    更何況他也聽說了開發部的任務很緊，姓趙的留下的那個爛攤子全都要胖子來收拾。

    “新來的心思不在咱們這里，我讓他出外場，他就說學校里面有事……這能攔著嗎？”杜南其實也懂辦公室政治，只是以前沒興趣用。

    “老板知道嗎？”猴哥笑著問道。

    “這種事何必告訴他?！倍拍虾敛辉谝獾鼗卮?，他告訴老板，難道讓老板再招幾個人來？

    嫌一個還不夠麻煩？還要多找幾個？

    當然也說不定招進來一個說得上話的，但是這樣的人他就不好意思坑了。

    昨天，他就已經有過辭職的打算，只不過還想著利用公司的資源學點東西，那時候他就已經有了個時間表，最長半年，最短一個月。

    現在過了一個晚上，情況徹底變了，別說一個月了，他都懷疑能不能做滿一個星期？

    “等等我，等等我?！比肆Y源部的齊小妹從公司里面沖了出來“我正好有事，帶我一段?！?/br>
    “你當然是沒問題的啦，小席，讓一讓?！焙锔鐩_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手下喊道。

    “用不著，用不著，我坐在后面就行?！比肆Y源部的齊小妹直接坐在了杜南的旁邊。

    一坐上去她就問道“怎么今天還是你？那個新來的呢？”

    “人家心思不在這里，沒必要勉強?！倍拍先耘f是那句話。

    “你啊，有必要和他客氣嗎？”人力資源部的齊小妹替杜南不值。

    “這不是客氣，猴哥懂得?！倍拍闲χ卮?，古人有云，嚴師出高徒，反過來說，一個什么都不管，肆意放縱學生的老師，絕對會受人唾棄的。

    “沒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話對那小子有效，對咱們老板同樣有效，我覺得小杜恐怕也做不長了。陳扒皮最近腦子不知道出了什么問題，這不是逼著小杜走人嗎？”猴哥全都看在眼里“小齊，老板給那小子開的工資是多少？說來聽聽，這里沒誰會泄密的?！?/br>
    “就是，就是?！焙锔绲紫碌囊粋€人立刻起哄。

    “具體不能說，只能告訴你們，就比姓趙的低一些?！比肆Y源部的齊小妹已經明白猴哥的意思了。

    做人力資源的，這種事她看得多，也聽得多了。

    一個新來大學生，甚至還是沒畢業的實習生，靠著關系進了公司，拿的工資比誰都多，心思卻不在上面，一心還想跳槽，不認真干活，不拼命學點東西也就算了，偏偏還跟著老板擠兌真正有本事的人。到時候有本事的人一走，整個攤子砸下來，他肯定接不住。

    就算是老板的親戚，一旦出了這樣的事，也不可能繼續留下來。

    工作沒了，高工資沒了，他又不是那種鐵桿親戚，也不是什么二代，只能到外面重新找工作，然后看這個工作不行，那個工資太低，一來二去這個人基本上就廢了。

    “我前天加了一夜的班，昨天回家之后仍舊在趕工，實在有點累了，我就在這里瞇一會兒，測試的時候你們也別管我，有事再叫我怎么樣？”杜南問道。

    “你睡你的吧?！焙锔绲故菦]認為杜南撒謊，就在剛才，杜南把另外兩套東西也送到了測試組。

    兩天搞定三個項目，這肯定得加班加點??！

    所以整個測試部的人都以為，杜南昨天不加班，完全是做給老板看的，其實回家之后仍舊在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