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夢之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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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雞寺內佳人眠。 墨守邪早早睡了。紅綃姑娘與陳桂在閨房內下完棋,便要沐浴更衣。 紅綃道:“呃…我換洗的衣物…還放在后院的沉香輦內……” 陳桂看著紅綃,笑道:“我去幫你拿!你都已經脫成這樣了!哈哈!”陳桂從小嬌生慣養,而涵養極高,她待人和善,并無半點“大小姐”的架子。 陳桂笑吟吟地離去,門戶闔上。 寬衣傾國,解帶傾城。美人輕抬玉藕肢,正要跨入浴盆之中。 “咚咚咚!”敲門之聲響起。 “請進!”紅綃姑娘道。她心中想道:“陳桂jiejie辦事好快!” “吱呀”一聲,門開了。 煙霧之中美人立,一足入浴一足立。人如仙子無瑕疵,玉背似白璧。 “呃…噗!”來人趕緊捂住了鼻子。 “??!”紅綃的身子背對著門口,她一回頭,大驚,失聲輕喊了一聲。 “紅綃姑娘!呀!崔嵬!你怎么在這兒?呃…快出去!快!你小子……”陳桂取來紅綃姑娘的換洗衣物,卻見崔嵬正呆呆地站在門口。她想起紅綃姑娘早已褪去了貼身衣物,忙把崔嵬給轟走了。 陳桂把崔嵬關在門外,又將干凈的衣裳和毛巾放在了浴盆的旁邊。她為了緩解尷尬,故意說道:“哎呀!這屋里霧氣真大!什么都看不清…唉!我連凳子都找不到了!還是先出去吧!”陳桂心中贊道:“紅綃姑娘的身材,我也看到了…真是太完美!我…唉……” 門又開了,崔嵬就站在不遠處。 陳桂笑靨如花,她開心地來到崔嵬的身后。陳桂用手指杵了一下崔嵬,輕聲笑問道:“喂!你剛才看到什么了!” “噗!”崔嵬本在默默運行著造化會元功,心中的“邪念”漸被壓制??申惞鹨粊?,她隨口一說,便惹得崔嵬滿腦子都是美人入浴的畫面。崔嵬年少,火氣旺,他一興奮,就忍不住噴出鼻血來。 “誒誒誒!你怎么了!你…”陳桂拉過崔嵬,看著他的鼻子,緊張道,“你沒事吧?你干什么了!流這么多血!” “呃…陳桂jiejie!沒事,沒事!剛才…霧氣騰騰的,好像也沒看到什么,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噗!”崔嵬說完,又捂緊了鼻子。 “還沒事呢!快別說了!”陳桂忙取出自己的手帕,邊為崔嵬擦拭,邊說道,“你經常和那個楊玉山在一塊兒,不會把他的‘老毛病’…也學來了吧?你呀…你一個大男人,跑進人家姑娘的閨房里干什么?誒!你的手上…怎么拿著一塊女孩子的手帕呀!” “阿嚏!”遠處的廂房內,傳來了打噴嚏的聲音。 “呃…這…這……”崔嵬支支吾吾,他的開朗也被暫時的羞澀所取代。 “快說!”陳桂蹙起秀眉,佯怒道,“你要敢…敢學楊玉山做那些…那些…哼!小心我打你!” “阿嚏!”遠處的楊玉山,又打了一個噴嚏,他奇道,“今天是怎么了?連打兩個噴嚏!誰在說我!” “誒…陳桂jiejie!你誤會了!這塊手帕,可不是我偷拿的!”崔嵬忙解釋道,“您還記得嗎?咱們剛進‘鏢綢之路’的時候,路過‘水簾瀑布’,紅綃姑娘的手帕被風吹跑了……” “噢,我記得!你還跳進瀑布,幫紅綃姑娘尋找錦帕了呢…那瀑布有進無退…你呀!做事也太莽撞了!差點把自己的小命……唉!不說了,這事想起來都后怕!”陳桂道。 “戰亂剛過,都城的大街上,有些膽大的小商販為了生計,還在街上擺著攤子。我經過的時候,看到了一條手帕,和紅綃姑娘丟的那條一模一樣!我就…嘿嘿…我就買下來了…嘿嘿……” “嘿嘿!”陳桂故意學著崔嵬的樣子,笑了起來,她道,“你小子,可以??!哈哈!你說,你干嘛對紅綃姑娘這么殷勤!嘿!” “呃…我是鏢客!對我來說,尋回她的手帕也是一趟鏢!既然失了鏢,我就一定要再找回來!”崔嵬道。 陳桂看著崔嵬認真的樣子,說道:“又是走鏢,你還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比我敬業多了!我問你,你還有沒有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呃…噗!”一絲“邪念”,在崔嵬的腦中升起,他馬上捂住了鼻子。 “誒!崔嵬!你剛才又想到什么啦!看你這鼻血流的!”陳桂道,“你呀!整天就知道紅綃姑娘……” “噢!”崔嵬取出一包東西,遞給陳桂,憨笑道,“陳桂jiejie!這是你最愛吃的蜜餞!嘻嘻……” 陳桂大喜。她什么山珍海味、稀世珍寶沒見過,然而崔嵬的禮雖輕,情意卻重!陳桂不是那拜金的女孩,她看重的,只是情義。 陳桂忽又問道:“誒?崔嵬!你哪來的錢?能給我買東西?!蹦敲垧T乃是小商販自家做的,物美價廉,花不了幾個錢??墒?,崔嵬一直都是一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故而陳桂有此一問。 “噢!這是國王給的保鏢錢!嘿嘿!”崔嵬笑道,“那國王窮,手頭拮據。他自掏腰包,只給了我們一小袋銅錢。嘿…他是國王,我們也沒跟他客氣!噢!這是鏢酬!陳桂jiejie!給你!”崔嵬解下腰間的錢袋,交給了他們鏢局的女賬房——陳桂。 “別給我了,你是大當家,自己留著用吧。嘿…崔嵬,這是你第一次賺錢吧?開心嗎?嗯,有了錢,虧你還能想到我!”陳桂也笑道。陳桂重情,她看著崔嵬買來的蜜餞,心中十分歡喜。 “不行!鏢局也要有規矩!這錢,一定要交給賬房先生管!”崔嵬嚴肅道。 “賬房管?那你還敢私自亂花!”陳桂笑著“教訓”道,她打開錢袋,看了看里面的銅錢,又把錢袋還給了崔嵬,“諾!拿去!這些銅錢,只能在昴國境內流通。咱們西去,在別的國家也無法使用…明天,你們把它都用了吧!帶著也是累贅!” “嘻嘻!陳桂jiejie,你還真是大小姐??!一看就不知道民間疾苦!”崔嵬道,“這些錢,在窮苦百姓的眼里,就是命!比命還重要!就算是累贅,他們也寧死不肯撒手?!?/br> “崔嵬!你說什么!反了你了!”陳桂說著,又悲傷了起來,“唉!民生多艱……” “嘻嘻!陳桂jiejie!您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悲傷,真是喜怒無常??!”崔嵬不忍見到陳桂傷心,便用最拙劣的方法故意逗她開心。 “哎呀!你…你要造反嗎!哼!看我不打你!崔嵬!你給我站??!崔嵬……”陳桂笑罵道。她追著崔嵬一路打鬧,心中的不愉快一掃而光。 “吱呀”一聲,閨房的門開了。 美人新浴出閨閣。天上,薄云如絲蔽蟾光,月上的仙子也羞得躲了起來。 紅綃姑娘看了看崔嵬和陳桂,又望著云和月,自語道:“他們的關系,還真是親密??!唉!呃…我嘆什么氣呀……” 紅綃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兩次沐浴的情景,頓時紅霞遮面。 初入蓮花城,美人出浴,正好被推門而入的崔嵬瞧見了。戰后酉雞寺,美人入浴,一聲“請進”,又被進門的崔嵬給看光了。崔嵬這小子,真是艷福不淺吶!紅綃一人處子身,何需再念弱水深? 陳桂將崔嵬“揍”跑了。她的手上,正拿著一方錦帕。 “紅綃姑娘,你洗好了…”陳桂把錦帕遞給紅綃,說道,“這手帕給你!” “這!這是……”紅綃驚喜萬分,她忽又轉笑為顰,喃喃道,“這是新的,不是我那……” “這是崔嵬新買的!”陳桂笑道,“他一直惦記著你丟失的那塊手帕,因此一見到這繡著相同圖案的帕子,他馬上就買來了!嘿嘿……” “這……”紅綃一時語塞。少女柔情似水,筆者難表萬一。 是夜,紅綃在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崔嵬白天連番大戰,早已累得不行了。他的頭一碰到枕頭,便沉沉睡去。 一夜無話。 次日,西牛鏢局一行人玩了半天。他們收拾好行李,給酉雞寺捐了些香油錢,算是還了房錢。 墨馬駕車,載著紅綃、陳桂和墨守邪三人。崔嵬、關河洲和墨守成三兄弟走在最前面,昆侖奴則一個人殿后。 都城幾多興廢,書畫難繪。國家興亡,百姓皆苦,誰能保國安民? 溫忠良已誅,瘟疫已除,可官僚主義的瘟病還在大肆傳播!瘟病在衙,誰為官吏誰染病。再厲害的瘟疫,也有法可治。官場的“瘟疫”,肆虐千年,卻無一人可醫! 國王的瘟病治好了,底下成千上萬貪官的毛病,卻永遠也無法醫治! 崔嵬等人特許上殿,倒換官文。 “啟奏國王!微臣斗膽進諫!國王一個人節儉,雖是國之大幸,卻也有所不妥!依臣所見,貴族與庶民有別,各有自己的階層,國王不必與黎民同!我昴國當務之急,就是要富國強兵……”殿上,一個昴國的官員正滔滔不絕地說著。 “哈哈!”昆侖奴放聲大笑,他也用昴國話道,“一個國王,連與民同甘共苦都做不到,那還能指望他為百姓做些什么!高高在上?大話連天?民與君王如天淵?” 昴國國王聽了,連連點頭。他喃喃道:“本王的規矩,就是要與民同樂、同苦!如果連這個規矩都無法守,那么本王還能干什么?不能與民相同,本王憑什么堅持下去?又如何保證不會忘了最初的本心?本王身為一國之主,無致富之能,尚可原諒??扇羰桥c那前朝帝王一般,做人忘本,成了領頭害民的豬狗,那就是千古罪人了!這個罪過,本王可擔不起……” “放肆!”那官員指著昆侖奴大喝道,“為民服務殿內,豈容你這等賤民放肆!你讀過書嗎?大言不慚!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就是生產……哼!跟你說了也不懂!還不快退下!” 官員被打倒在地,牙齒掉了一地。 “哈哈哈哈!為民服務殿?好一個為民服務殿!一個腌臜的狗官,骨子里就把百姓看成是賤民,如何為民服務!”昆侖奴道,“灑家昆侖奴!你這種贓官,灑家見一個揍一個!哼!國王,國人如扁擔。一根扁擔,它挑著再多的東西,自身卻不牢靠,這又有什么用呢?挑的東西越重,它斷得就越快!國人如果沒有駕馭財富的道德,那么……為官不知民間苦,光用嘴瞎說,怎么為民服務!你身為國王,與民同苦是絕對沒錯的!上面的人吃得太甜了,很容易就會忘了底層人的苦!只問民間苦,莫聽貪官言!百姓活著,就要有最基本的尊嚴!國家虛富,底層之人卻越活越像豬狗…哼!人是不愛守規矩的動物,國王,你可千萬別忘了原來的自己!” 國王站起身來,朝著昆侖奴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說道:“昆侖奴先生,您的話,本王牢記在心。只問民間苦,莫聽貪官言……” “哈哈哈哈!”昆侖奴大笑離殿,“先生?哈哈!灑家沒念過書,這些話,都是胡說的!但是,底層的苦,灑家卻見識多了…哈…唉!哈哈哈哈!” 崔嵬、關河洲和墨守成還在殿上,這三兄弟俱是不會下跪磕頭之人。他們昂首而立,不卑不亢,等著國王在通關文牒上蓋章。 “三位義士!你們救了本王一命,又為我昴國除去溫王…本王無以為報…只得…只得對義士三拜!”國王說著,竟真的離開龍椅!他脫下王冠,朝著崔嵬三兄弟納頭便拜!翻譯的官員用大唐官話,向崔嵬他們傳達王意。 崔嵬和墨守成皆不喜歡受人跪拜,他們正要扶起國王,卻被關河洲拉住了。 關河洲看著國王,心道:“你跪吧!既然要為民服務,那就放下一切的個人尊嚴!這不是恥辱?!?/br> 滿朝文武都在竊竊私語。 關河洲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國王,他心道:“這國王,是以個人的身份,向我兄弟跪拜的,與你等何干?呵…殺溫王,誅十鎮節度使,這個國王,可狠著呢!沒必要擔心他不能服眾?!?/br> 磕頭完畢,國王又莊嚴地戴上了王冠。這王冠不僅象征著昴國,更代表著為民服務的信念! 國王坐回龍椅,威風半點沒失,國王之霸氣未墜。理論上,他戴上了王冠,他就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人。 “嗯,你確實是一個真正的國王!”關河洲心道,“人狠而對百姓不狠…為百姓服務!國王的規矩,你就一直好好守著吧!你也是大俠!” “國王!你們的國家,為什么要叫昴國呢?”崔嵬和墨守成同時問道。 那負責翻譯的官員經國王允許,便對崔嵬他們解釋道:“我們國家的名字,在你們大唐的書本上,都寫作‘昴國’,這是音譯。其實啊,在我們昴國的文字里,它是‘夢’的意思。昴國,就是夢之國。我們國王的名字,也是‘昴’……” 崔嵬和墨守成恍然大悟,齊聲道:“噢!原來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