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呢？”福靈問道。

    “射飛鏢的人應該就是向首領?！贝髮④姷?，“不過，他們來到邊城是為了扳倒我，竊奪三州的兵權，若是我重傷或者喪命，皇上會反過來懷疑他們，對他們反而不利?！?/br>
    “聽起來很有道理?！备ｌ`點頭，“你昨夜里出門乃是一時興起，那么，此人向你扔飛鏢也是偶然為之，他為何如此做？”

    大將軍道：“行刺之人能在高手環伺之下，悄無聲息靠近你我，他扔出飛鏢的時候十分冷靜，所以能準確命中，之后又飛快逃離，他的身手極高，文忠郡王所有隨行人員中，無人是他的對手，他卻不替文忠郡王效力，而是護衛文忠郡王妃，如此看來，他并不受蔡融等人管轄，而是與我有私仇?！?/br>
    “如果是有私仇，該是精心謀劃，確保萬無一失才對，為何要在昨夜里突襲？”福靈道。

    大將軍皺眉思索著，搖頭道：“我不擅長這些，還是交給廖恒?！?/br>
    福靈哼了一聲：“你有廖恒，我有書香?！?/br>
    “先不想了?！彼碜右粍?，福靈忙問道：“要做什么？”

    “我想翻個身躺著?！彼埱蟮?。

    福靈笑了：“一天還沒過去，就忍不住了？”

    “你趴下去試試?！彼摎庖话?，“倒要看看你能忍多久?！?/br>
    福靈笑道，“知道你難受，可是你受傷了呀，只能忍著?！蓖犷^想了想道，“或者你設法動一動，上身不動只動四肢?！?/br>
    “你看，就這樣?！彼齼墒衷诳罩修D著圈劃動著。

    他皺眉看著她：“跟老黿劃水似的，真難看?！?/br>
    福靈哧得一聲笑了，挪到他跟前跪坐著，抬起他的手臂道：“你傷重有功，我幫你活動就是?！?/br>
    大將軍滿意一笑，閉目享受。

    午膳后，書香回來了，進門說道：“文忠郡王妃回到甘棠巷，頭一個找的是向首領，可向首領不在，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文忠郡王要回軍營里去，郡王妃不讓走，夫妻二人用過午膳，文忠郡王出去閑逛，郡王妃安靜呆在房中，問了幾遍向首領有沒有回來?！?/br>
    福靈與大將軍對望一眼，福靈道：“看來我們推測得沒錯?！?/br>
    書香也不多問，說道：“我吃幾口飯，接著打聽去?！?/br>
    “去吧，務必要小心?！备ｌ`囑咐著。

    書香說聲知道，快步而出。

    再回來已是夜里，對福靈和大將軍稟報道：“那向首領傍晚方歸，一直也沒有理會文忠郡王妃，倒是問了文忠郡王幾句話?！?/br>
    “我知道了?！备ｌ`點頭，“你辛苦了這一日，回房歇著去吧?！?/br>
    “那向首領今日到草原上騎馬去了?！睍阌值?，“我看過了他的馬蹄，被草染得發綠?！?/br>
    “看來他是擅騎之人?！备ｌ`心中一動，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卻無法捕捉。

    她看向大將軍，大將軍沒說話，只是對書香擺擺手。

    書香一走，大將軍朝她伸手道：“接著進行飯后活動?！?/br>
    福靈嘆口氣：“你倒是舒服，我快累死了，你不知道自己的一條胳膊一條腿比一個人都重?！?/br>
    大將軍不管她的哀嘆，只管伸手展腿，等著享受。

    舒服得半夢半醒的時候，聽到有人哎呀一聲，笑問道：“這是在做什么？旱地練洑水？可是，大將軍水性很好啊?！?/br>
    是程夫人的聲音。

    福靈噓了一聲，小聲笑道：“好不容易才睡著，咱們小聲些?！?/br>
    程夫人忙壓低聲音道：“剛剛我去甘棠巷堵暗道，正好聽到文忠郡王妃與那向首領起了爭執?！?/br>
    福靈精神一振，怦得一聲，將大將軍手臂扔在炕上，催促程夫人道：“他們爭執些什么？趕快說來聽聽?！?/br>
    文忠郡王妃說：“我就知道你對她動了心，昨夜里尾隨著她，因嫉恨失了理智，于是暗器傷人，你可有什么要說的？”

    “我無話可說，你罰我就是?！毕蚴最I道。

    “罰你？幾十鞭子能打醒你嗎？我們三個從小以你為首，我與平哥常有懦弱退縮的時候，可你從不動搖，定下大計的是你，帶著我們一步一步施行的也是你，如今都走到了這一步，你要因為一個女人，就前功盡棄嗎？”

    “我沒有對任何人動心，我也不懂什么是動心，我只是想試一試他的身手，試一試他身邊那些高手的深淺?！毕蚴最I道。

    “你休想抵賴，你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又怎么會貿然出手試探？你分明是一時沖動?！蔽闹铱ね蹂?。

    “你既認定了，罰我就是?！毕蚴最I道。

    “你自己動手吧?！蔽闹铱ね蹂淅湔f道。

    片刻靜默之后，她發出一聲驚叫，連聲喊著哥哥哥哥，那向首領悶哼著問道：“我沒有動心，你信了嗎？”

    她哭著說道：“我信，你別亂動，我這就給你包扎傷口?！?/br>
    程夫人忖度著說道：“應該是向首領傷著了自己，具體傷到那兒就不知道了?！?/br>
    福靈剛要說話，大將軍道：“密道還沒堵上？”

    程夫人一驚，陪著笑臉說道：“就是過去封堵密道的時候，正好碰上了?！?/br>
    大將軍沒說話，程夫人陪笑道：“確實是我有些不甘心，又過去了一趟，就聽來了有用的消息?！?/br>
    大將軍還是沒說話，程夫人忙接著說道：“那向首領傷了自己，我若趁機跳出去發起攻擊，也許就把他拿下了，可想著大將軍與郡主的囑咐，少不得忍著?！?/br>
    “就是，程夫人聽進去你的話了?！备ｌ`拍一拍大將軍手背，“你就不要怪她了?！?/br>
    大將軍擺擺手：“去吧，趁著向首領有傷，連夜將密道堵上。還是那句話，你替耀章想一想?！?/br>
    程夫人答應著，匆匆忙忙走了。

    “又裝睡?！备ｌ`拍拍他肩。

    “就沒睡著，是你以為我睡著了?！贝髮④姷?。

    福靈歪頭看著他：“程夫人的話你都聽到了？能推斷出什么來？”

    大將軍想了想，搖頭道：“推斷不出什么?！?/br>
    福靈有些失望，看一眼漏壺怏怏說道：“時候不早了，洗漱就寢吧，明日再讓書香接著打聽?！?/br>
    一直到次日午后，只知道文忠郡王昨夜里留在了甘棠巷，沒有別的消息。

    福靈正猶豫要不要請廖恒過來，雨香拿進一個紙盒，打開來，里面是一幅卷軸和一封書信。

    福靈先打開卷軸，是一幅繡像，像中人眉清目秀神態嬌怯，溫順柔美沖她笑著。

    “是蕓雪?！彼龑⒗C像懸于大將軍面前。

    大將軍定定看著，許久沉默。

    福靈將繡像遞給他，打開書信讀道，看罷書信彷徨無計，只是不能讓廖恒對神像不敬，我離開邊城前曾去往城隍廟給忠烈公一家上香，于是命令隊伍停下，將蕓雪的塑像畫出并刺繡成像，拜托郡主將繡像交給廖恒，若能緩解相思之苦，則我心甚慰。

    大將軍聽罷，小心翼翼卷起畫像放回紙盒。

    福靈握住他手，輕聲說道：“ 我想讓廖恒來一趟?！?/br>
    大將軍嗯了一聲，說道：“拿紙筆來吧?！?/br>
    “要給獨孤娘子回信嗎？”福靈問道，“我來回就好?！?/br>
    大將軍搖頭：“廖恒還在鬧別扭，沒有我的命令，他不會來?！?/br>
    福靈嗤了一聲，拿過紙筆說道：“算了，辦正事要緊，不與他計較?！?/br>
    便箋寫好，福靈喚了雨香進來，吩咐道：“讓伍校尉派人去一趟軍營，將便箋交給廖先生?！?/br>
    雨香接過信，懇求笑道：“郡主打發奴婢去吧?！?/br>
    福靈歪頭看著她：“為何？”

    “能騎馬出去走走，自然高興了?！庇晗阈Φ?。

    “這些日子可曾見過鄒開？”福靈問道。

    “自從新任監軍到來，就沒見過了?！庇晗愕?。

    “今日過去也見不著，他帶隊護送獨孤娘子去了?！备ｌ`道。

    雨香咬唇跺一下腳：“他去那兒，不關我的事?！?/br>
    “送信去吧?！备ｌ`擺擺手，“讓伍校尉打發幾個人跟著你?！?/br>
    “我還得在二門上替郡主跑腿呢，就不去軍營了?！庇晗愕?，“還是讓伍校尉打發人去吧?！?/br>
    她三步并作兩步出了房門，大將軍微微揚了唇角，福靈笑道：“看來鄒開好事將近了?！?/br>
    大將軍歡喜道：“等他回來，讓他去選一座空宅子?！?/br>
    “難道有建好的空宅子？”福靈忙問。

    “有幾十所?！贝髮④姷?，“都是廖恒的規劃，預備著給將士們成親用?！?/br>
    “他事事cao心，我更不想與他置氣了?！备ｌ`感嘆著喚來晴香，“去吩咐廚房，夜里廖先生過來，給他做些愛吃的，說好這幾日不讓墨香下廚，不過廖先生來了，只得勞煩她動動手，做上一兩樣?！?/br>
    晴香答應著去了，大將軍皺眉道：“你對廖恒好得太過了些?！?/br>
    “陪你兩日兩夜了，不過招待他一頓飯，就吃干醋?！备ｌ`沖他翻個白眼。

    “別太給他好臉?！贝髮④姷?，“他心思機巧，知道你待他好，會得寸進尺的?！?/br>
    “知道了?！备ｌ`笑道，“等他來了，你且瞧著我怎么對付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