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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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打開,夜風撲入,帶來一陣涼意。 方舒適地嘆了一口氣,卻借著對方手中提著的燈的光,小綠看清了來人,心中不禁暗叫一聲晦氣。 本來這種開門的事兒,她是三等丫頭,倒是用不著她來。不過她正好睡不著,在院子乘涼,聽到敲門聲,就順手開了門。 沒有想到會是香謹。 若是早知道是她,小綠定然是不會開門的,讓她再多等一會兒好了。 小綠的臉上嫌惡之色是如此明顯,不加絲毫掩飾,頓時讓香謹心中暗惱,心想總得找個機會好好再治治她,免得她不知道她的身份了,不過是個三等丫頭,也敢在她面前這樣無禮。 不過,此時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香謹忍住了滿心的怒火,問道:“侯爺人呢?” 小綠撇了撇嘴,真不想理她,不過,柳如月就站在香謹的后頭,卻是不好這樣做,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指了指書房:“在里頭呢!” 柳如月、香謹就朝朱承平的書房走去,背后小綠恨恨地對著香謹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暗中詛咒著,最好跌她一跤。 可是,香謹卻走得穩穩的,讓她不禁失望不已。 書房的門是敞開著的,朱承平正拿著本書看,俊挺的五官帶著一種淡淡的冷意。笑起來那么溫柔的人,不笑的時候,卻顯得如此疏離,讓人有些不敢接近。 柳如月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她和香謹已經來到了門口,香謹會意地停住了腳步,站在了階下,柳如月則提起了裙擺,掂起了腳尖,悄無聲息地邁上了臺階,方要入門。 突然一只戴著紅玉鐲子的手印入了她的眼簾。 那只手修長而白皙,如同玉雕成的一般,那紅得如火一般艷麗的色澤,襯著那用鳳仙花汁染過的指甲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力量,吸引著人的視線。 柳如月的心一突。 接著就聽到嬌儂軟語聲起:“侯爺,也看了很久了,喝點茶解渴吧!” 朱承平看書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本待喝斥,卻瞧見了地上的影子,瞬間,嘴角就微勾了起來,嘴里溫柔地道:“好,勞煩芳菲你了?!?/br> 說著,伸出了手去接茶。 芳菲受寵若驚,落蕊將她調來書房服侍已有一段時日了,不過,朱承平待她向來淡淡的,并不曾有任何不同,讓她失望不已。 沒有想到,今日卻如此溫柔。 難道這些日子的努力終有成效了? 此時,朱承平去接茶盞的手無意間擦過了芳菲的,芳菲的手一顫,驚惶地抬起眼來,那如黑玉般黑得深沉的眼頓時吞沒了她。外間都說侯爺是這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芳菲也從來不曾見過比他更俊的男子,她的心跳得怦怦地快,口干舌燥,低低地喚了一聲“侯爺”,臉飛紅霞,身子虛軟無力,只渴望有一雙強壯的胳膊挽住她。 “當——” 某種物體跌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聲音驚醒了芳菲,她看向門口,就瞧見了站在門口,一臉蒼白的柳如月。 芳菲的心一慌,手一顫,那茶盞便從她的手中一落,正好掉在了朱承平的衣衫上,一盞茶水很快潮濕了白衫,暈了開來。 一夜宿醉,第二日醒來,謝宛云頭痛欲裂,有一種拿頭去撞墻的沖頭,輕輕的腳步聲走來,她下意識地道:“秋痕,先給我一杯熱茶吧!” “姑娘,我是聽菊?!?/br> 溫和的聲音響起,謝宛云這才發覺,她又叫錯了??偸侨滩蛔【蜁谐伞扒锖邸?、“春歌”。 謝宛云抱歉地道:“對不起,聽菊,我又喚錯了?!?/br> “姑娘別如此說,折煞奴婢了。姑娘如果喜歡,以后就喚我秋痕好了?!?/br> 聽菊好脾氣地說道,不以為意。這時,碧漪端著洗臉水進來,腳步輕快:“姑娘,少爺、龍少爺都已經起來了,派了人過來請姑娘去前廳一起吃飯呢!” 謝宛云瞇著眼:“這都什么時辰了呢?” “到辰時了呢!” 謝宛云大驚,她竟然睡到這時了。在大雜院里,可從來不曾睡到這么晚過。她忙從床上爬了起來,洗了臉,聽菊給她拿來了衣裳,裙邊桃花翻飛,邊襟同樣繡著桃花,面子卻是碧色的,精致鮮亮,是她以前極為喜歡的款色。 “姑娘,這件裙子可好?” 謝宛云搖了搖頭:“不用了,從我昨日帶來的衣裙中取一套吧!” 清晨,葉子上還帶著晨間的露水,淡淡的光灑落在院子里,于閑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上,手里拿著本書,一陣清風吹過,一片葉子悄然落在他的肩頭。 小童掃雪在一邊煮著茶,另一名小童迎霜則彈著琴,流水聲從假山上淙淙而下,一切,顯得如此安然而恬適。 這是一幅十分和諧而美好的畫面。 龍哥兒默默地打量著于閑,心中對昨晚看到的一幕仍然有些不能釋懷。再怎么說是表兄妹,這樣也有些過了吧?偏偏于閑見了他,一臉坦坦蕩蕩的模樣,倒好像他大驚小怪似的。被那樣淡然的目光一瞧,好像他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鬼頭似的。 哼! 真是讓人討厭的一個人。 龍哥兒如此想著,面上卻仍一副不露聲色的樣子,從這張臉上,瞧不出任何思緒。 “閑表哥,龍哥兒,早?!?/br> 聽到謝宛云的聲音,于閑合起了手中的書,抬起了頭,只見謝宛云正緩緩而來,嘴角微微翹起,是在微笑,可眼中,卻似乎總帶著說不出的憂傷。那滿面的疤痕,在晨光之中十分可怖,掃雪、踏霜幾乎不敢正眼相瞧。 龍哥兒淡漠的眼變得柔和了一些,回道:“早?!?/br> 于閑卻盯著謝宛云的衣衫出神,以前,她最不愛的就是素色的衣裳,總是鮮亮的顏色,明媚得像三月的春光。 現在,她卻總是一身的素色,像冬天來到了人間似的。 謝宛云看著掃雪那邊的茶煙,聽著踏霜的悠揚而古樸的琴聲,再看看于閑手中的書,不禁笑了:“閑表哥還是和過去一樣呢!” “是啊,還是那個你最討厭的裝模作樣的家伙?!?/br> 于閑自嘲。 謝宛云抿著嘴兒笑了,卻是沒有告訴于閑,其實,她從來都不討厭他。誰會討厭清風明月似的于閑呢,只是,小時候,他看的那些書,說的那些話,她都不懂,不曉得怎么與他玩,又想和他親近,所以,這才總是弄些惡作劇作弄他,好看到他一臉無可奈何,或怒或尷尬卻一副不和女子計較的樣子。 “踏霜,傳飯吧?!?/br> 于閑說道,又對謝宛云道:“吃過飯,我們一起去山上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