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
天才剛泛起魚肚白,楚熒便醒了。今日是秦穆堯和江心的大婚,她是秦穆堯的正妻,理應多打點些。 秦府眾人起得也早,下人們都換上了喜慶的紅色新衣,一大早便開始忙了。楚熒早就安排過了,此時在一邊盯著,一切倒也是進行的井然有序。 楚熒再見到秦穆堯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半上午。迎親的隊伍早就已是全部候在了秦府門外,外邊兒敲鑼打鼓,氣氛已是逐漸熱鬧起來。 今日的秦穆堯,一身鮮艷的紅衣,劍眉星目,看起來便是玉樹臨風。這次,是秦穆堯站在前院花已經謝了大半的海棠樹下。 楚熒捧著紅色的綢布做成的花球過來,站在秦穆堯跟前,一如那日她為秦穆堯來送斗篷的時候,只是如今二人的位置卻是對調了一番。 秦穆堯展開臂彎,楚熒將花球給他系在胸前。她沒刻意躲開秦穆堯一直盯著她手中動作的目光,卻是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二人肢體和衣袖的觸碰。 “好了?!背砂鸭t花在秦穆堯背后系了結,然后退了一步。 “辛苦你了?!鼻啬聢蚩粗?,晦澀不明地開口。 楚熒笑笑,不置可否,把他送到門外。秦穆堯翻身上馬,騎著同樣掛了紅色花球的高頭大馬,身后是八抬大轎的接親隊伍,顯得更是意氣風發。 秦穆堯卻是握著馬繩,遲遲未動。 后面的接親隊伍也是有些著急,本還吹打著的隊伍也漸漸停下了,隊伍里的人提醒道: “少爺,是時候該走了!” “少爺可是忘了什么東西?小的派人去取?!?/br> “再不走就要誤了時辰了?!?/br> 秦穆堯騎在馬上,看著秦府門外站著的楚熒,依舊是規規矩矩地笑著,催他趕快起身接親。 他今日本是要娶那位自己心心念念了許久的艷麗女子,那位淮恩郡主才是他這么久以來,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只如今他離著自己那位藏在心頭的白月光近在咫尺的時候,他看著面前的這位亭亭玉立的妻子,他卻忽地感到自己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期待與江心的婚禮,反而心中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過去他早已習慣了這位愛他敬他,將他的一切都打點得妥當的妻子。他也見過自己的妻子因為自己要再娶江心時候偷偷紅了的眼眶,只是那時他覺得她矯情,不過是娶個妾室罷了,又沒動她正妻的位子。 “該出發了,莫要誤了吉時?!背尚闹杏行┎荒?,但是一眾人都看著,她還是福了福身子,溫溫柔柔地開口道,“郡主那邊要久等了?!?/br> 楚熒現在溫和大度的做派,便是秦穆堯心中正妻該有的模樣。他突然不知道,楚熒到底是已經接受了他要再納江心為側室的事實,愿意成為他想象中的賢妻,還是,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包括他。 秦穆堯看著楚熒精致的眉眼,想起昨日傍晚楚熒對他的一番真摯的祝福,突然感到心煩意亂。 他不敢再看楚熒,也不愿再想。 “走了,出發?!?/br> 秦穆堯一甩馬繩,策馬起身,身后接親的隊伍急急跟上,敲鑼打鼓的聲兒又重新響起來,一支隊伍便風風火火地動了身,穿過京城,聲勢浩大地向承陽候府出發。 因為早上不知為何在秦府門口耽擱了太久時間,快到正午時候,這支娶親的隊伍才壓著吉時的點兒匆匆忙忙趕回來。楚熒跟秦父秦母在一邊兒風景和視野最好的地方看著。 “新娘來了!” 秦遠倒是不動如山地坐在高堂上,一如既往面上沒有什么表情,秦母則一直站著,探著腦袋往外瞧,見這浩浩蕩蕩的接親隊回來、自己的兒子一身喜服從馬上下來,更是滿面紅光,咧著嘴笑,好不高興。 楚熒則像個局外人一樣,撐著下巴坐在一邊,吃著盤中擺著的杏仁。 “這杏仁還挺甜,素雪你也嘗嘗?!背赡笃鹨粋€杏仁,伸手喂身后踮著腳尖看向門口的素雪。 素雪叼過杏仁,眼神卻沒從門口處挪開,憤憤不平地小聲嘟囔著:“姑娘你看見沒,這小賤人竟然穿著大紅色的嫁衣!” 聽素雪這么說,楚熒方才把視線投向外邊。秦穆堯剛背著江心下了轎。 今日的江心,一身大紅的嫁衣將身軀包裹得玲瓏有致,那嫁衣上用金銀色的絲線繡著龍鳳呈祥的紋樣,衣袖和裙擺上又縫滿了寶珠,頭上遮著紅蓋頭,還掛著流蘇點綴,看著就貴氣逼人。 一條紅毯從府外一直鋪到秦府的高堂。秦穆堯走在前邊,手中攥著牽紅的一端,江心扯著另一端,款款跟著秦穆堯的身后。二人一身富貴的紅衣,更是顯得登對。 “跨火盆——” 按規矩說,妾室進門怎么可能輪得到穿大紅色的嫁衣,挑個喜慶點的粉紅色裙子便也就打發了。但畢竟江心是郡主,以妾室的身份竟還享著八抬大轎的待遇,這一件正紅色的喜服看著便也就不算什么了。 楚熒笑著搖了搖頭,拿起茶盞,繼續看這場婚禮。 心愛的人在前邊走著,喜娘跟在一旁說著日子越過越紅火云云的吉利話,身邊兒也全是簇擁著她前來祝福的人,江心不由地得意,借著撥鬢邊碎發的動作,暗中悄悄地帶起一角蓋頭,想要看看今日自己成親的儀式上,外邊的場景是如何的風光。 只沒想到,這一眼,便剛好對上了楚熒端著茶杯、懶洋洋地坐在高堂上,笑盈盈地看著她的眼神。 江心在看到完好無損坐在高堂上的楚熒瞬間,得意的笑容便是凝固在了臉上,腳步猛地一僵,跨火盆的動作也是滯了片刻?;鹕嗝偷匾桓Z,火星飛濺,江心這才回過神來,被那差點便要舔到自己裙角的火苗嚇得渾身一抖,直接驚地蹦過了火盆,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秦穆堯握著牽紅,江心在后邊一摔倒,拽得秦穆堯也是一個踉蹌,險些也一起摔倒在地。 二人手中的一根牽紅,便生生地被拽斷了去,牽紅上掛著的花球也是散落在地上。 喜娘看到這人仰馬翻的一幕,又看到象征著婚姻圓滿的喜綢被拉斷掉在了地上,嚇出了一身冷汗,趕快戰戰兢兢地上前,同人一起去扶趴在地上的江心。 看著這般在眾人面前失態的江心,秦遠不由地皺眉。秦母一看這場面,急得攥緊了手中帕子,只能手忙腳亂慌不擇言地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兒的婚事”。 楚熒則登時就低低笑出了聲,又怕自己臉上愉悅的表情太過明顯,趕忙低下頭去喝手中的茶。 素雪又給楚熒遞過來剝好的杏仁。楚熒分明能看得出,因為憋笑太辛苦,素雪的手還有些顫抖。 江心趴在地上,大紅的蓋頭早已跌落在地,抬起一張花容失色的臉,死死地盯著楚熒,不知是驚訝還是怨恨。 被一眾下人扶起來,侍女又重新給江心把蓋頭遮上,跪在身邊給整理身上有些凌亂的衣物,喜婆趕快又著人取了新的牽紅來。 一番忙亂之后,成親的儀式又重新開始,二人重新牽起喜綢,沿著紅色的毯子,一路向高堂走去。只是在一派喜慶的鑼鼓喧天聲中,江心的腳步有些虛浮,一步一步走得都像是人偶一般僵硬。 “跪——” 獻過香之后,又對著秦家的列祖列宗叩過頭。 “一拜天地?!?/br> 一對夫妻對著天地盈盈跪拜。 眾人不禁咂舌,懷恩郡主是作為側室進的秦家,八抬大轎抬回府里已經是不合規矩,如今竟還要如同正妻一般,同秦穆堯走這敬香、拜堂的流程,讓這門本就有些荒唐的親事,看著又荒唐了幾分。 “二拜高堂?!?/br> 秦穆堯俯身跪拜,而身邊的江心卻直直地跪著,遲遲沒有動作。 氣氛僵持,一時間四下嘩然,議論紛紛。 “心兒?”秦穆堯微微起了身子,看向身側的江心,“為何不拜?” 高堂之上,秦遠和秦母正坐在前方,二人皆是面色鐵青地看著面前的江心。楚熒則坐在高堂側邊的位子上,瞥著這對新人。 江心費盡心思想除掉她,可不就是為了在成親時候讓她不要出現在儀式上么,這樣她便可以如同正妻一樣,只拜秦家的祖宗父母,不跪她這位主母,像正妻一般風風光光地嫁進秦家。 今日的江心穿著大紅色的喜服,坐著八抬大轎,只要楚熒這位正妻不在,她便就是最風光的那位新娘,誰能想得起她不過是以妾室的身份進了秦家? 江心蓋著蓋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沒說話。蓋頭擋著她大半的視線,她只能從蓋頭的下邊,看見側面楚熒那雙精致的繡鞋。 楚熒像是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一般,主動替秦父親母開了口,柔柔地道: “江氏,你為何不拜?” 聽楚熒叫她江氏,江心一愣,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繼而心中怒火便是鋪天蓋地地涌來—— 楚熒這是已經把她當成了妾,捏足了主母的派頭! “我江心貴為郡主,可以跪拜天地,可以跪拜父母,可以跪拜夫君??墒浅?,你是誰,我憑什么要跪你?你算什么東西?” 江心一把掀開頭上的紅蓋頭,一雙鋒利的洗眉緊鎖,怒目圓睜,瞪著一側坐著的楚熒喝道。 這一聲怒吼,貫穿了整個高堂,四下前來祝福的眾人,連帶著一家的下人,聽了個清清楚楚。 “荒唐?!鼻剡h黑著臉冷哼一聲,一掌拍在木桌上,“這成何體統?” 秦母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高貴的郡主,身子都氣得不住地發抖。秦穆堯又何曾見過江心這般盛氣凌人的模樣?江心在他面前雖是肆意張揚了些,但他全以為是女兒家的嬌蠻任性,怎想得到她會在拜堂時候當著父母和眾人的面,鬧這么大一出。 楚熒聽了江心這話,不怒反笑,端起桌上精致的青瓷茶盞,抿了口茶湯,彎著眉眼,淡淡地說: “江氏,你這是要問我憑什么?憑我是妻,你是妾?!?/br> ※※※※※※※※※※※※※※※※※※※※ 求求大家給孩子一個收藏吧我真的好涼給大家磕頭了555555 什么時候我才能站起來!【bushi 有人看就是我最大的動力鴨qaq 這章我寫得真的好快樂哈哈哈哈一直哼著歌碼字。 捉了個蟲tat感謝小天使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