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一心求死
沈靈溪被綁得結結實實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馬車外面卻傳來沈玉麟與阮氏低低的聲音。 “母親,何必臟了你的手,若是到了皇后手里你當她會好過?”沈玉麟她雖沒打過幾次交道,卻對他陰冷的聲音過耳不忘。 “我和你jiejie被她害慘了!”阮氏的聲音是咬牙切齒的。 沈玉麟低低一笑:“這次正好讓她連本帶利還回來,母親以為把她獻給皇后娘娘,想換jiejie如愿嫁入齊王府還會難嗎?” 阮氏沒有說話,想來是贊同之意。 “母親,莫要忘了提我進太學之事?!鄙蛴聍朐瓉硪彩怯兴拇蛩愕?,不光是為了自己的母親jiejie出氣,更是籍此機會搭上皇后,為自己謀個好前程。 太學乃是玉梁最高學府,幾乎歷任所有宰相都是曾在此求學。而且太子的師傅也在太學授業,他若是進了太學,還有搭上太子的機會,豈不是日后便有了保障。 沈靈溪暗笑,自己這一糟卻成了他們母子一步登天的踏腳石。真是千防萬防,人心難防。 以為這一段時間沈佳溪專心待嫁,阮氏也老實了許多,沈玉麟更是一直在學上不曾回沈府,他們是放棄了,甚至還曾想過,鬧到此地步也可以入她們一馬了,沒想到竟給自己埋下了禍根。 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沈靈溪的意識漸漸開始渙散,不知剛剛他們給她喂服了什么藥,身子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她再醒來時已經在密室之中了。 狹小的空間點了無數的蠟燭,她的身服被剝得只余一件中衣,略一低頭頸部便傳來一陣刺痛。原來脖子上被勒著一條布滿了針尖的皮繩,只要她低頭那些針便會刺她的脖子,雖然不會致命,滋味卻著實難受。 地上擺著一桶水,皮鞭泡在里面。再遠一點還有一個小爐子,上面架著熨鐵在燒。沈靈溪便明白這是一處暗牢。 見到皇后時她也沒有意外,昨晚昏迷前她就知道阮氏要把自己送往何處。 小時候看過電視,那里面的女英雄面對敵人的嚴刑逼供,大義凜然,毫無懼色。沈靈溪一直覺得那是演戲,可這一次她才真正體會到了,要做到那般真的不容易。 她雖不怕皇后,也從沒想過要屈服,可她怕那些刑罰,怕那噬骨的疼痛。咬著牙受了一夜,還能在皇后面前堅持挺著,不過是她不想服輸。 可她內心的崩潰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中,沒有人知道她在這里。 慕之楓,他會以為她逃了吧。她知道他會去尋找自己,找不到他會傷心。她一點也不覺得自作多情,她就是知道。 可惜,自己掩蓋了所有逃跑的痕跡,也自然不會被查到在這里?;屎蠹热荒軌驎r時出現,那這里必然是在皇宮里,如果她沒有猜錯,恐怕就在皇后娘娘的寢宮。 縱然有人知道她在這里,又有誰敢進到這深宮之內。 她沒了希望,疼痛讓她的精神崩潰,而絕望讓她的意識也有些撐不住了。 血水糊了她的眼睛,眼前正拿著紅通通的烙鐵向她獰笑著靠近的老嬤嬤,面孔在她眼中扭曲成猙獰的魔鬼。 通紅的烙鐵按在她鎖骨的血洞上,皮rou滋滋作響,焦糊的難聞氣味散布開來,恐怖至極。沈靈溪默默承受著,嘴唇已被咬爛了,卻也只能緊緊咬著,想用一種疼痛掩蓋另一種。 皇后又等了將近一日,還是沒有等到她滿意的答復,她焦燥地再次來到密室中。 嗆人的血腥味讓她掩了口鼻,看著沈靈溪的鎖骨處與烙鐵緊緊貼合在一起,還在冒著白煙,她的眼光凜了一下,這樣惡心的場景,她是不屑看到的。 可是這又有什么稀奇的,她本就是一條可有可無的賤命,她是一國之母,這些螻蟻般的賤人本來就可讓她生殺予奪,要受這些苦楚,不過是她自己不識趣罷了。 “沈小姐,只要去赤衣衛說明一下,這有何難,何必要受這等苦楚?!?/br> 沈靈溪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居然如鬼魅般輕笑了一下:“沒用的,他死定了,娘娘以為我去澄清便能救他?”說著她居然笑出了聲。 承明皇后的眼睛攸地圓睜,她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說得沒錯,那是帝王大忌,總算這樣的她能去澄清又能改變什么。 才一天一夜她已經成了這副樣子,趙鴻在那赤衣衛牢中,必然會更慘,現在還有沒有命都不好說。 承明皇后徹底憤怒了,她在逼自己殺了她!她在告訴自己,她的命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那一刻,她幾乎就要下令了,突然聚集起的怒氣化成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你想求死?哈,我以為沈小姐是鋼筋鐵骨,想不過也會求死,哈哈?!?/br> 沈靈溪的用意被她看穿了,與其這般在地獄中掙扎,她真的只想速死。她不是慫人,但絕望和無邊無際的疼痛讓她再無生戀。在皇后幽幽的笑聲中,沈靈溪終于再次失去的意識。 “找人給她治傷,不許讓她死!每日的刑罰也不許停,她沒資格給我弟弟陪葬!”皇后狠狠的下令才轉身離去。 密室中的一切無人知曉,入夜時分整座皇城在夜色中像一只食人的巨獸,偶有未熄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著,像鬼魅的眼睛。 鳳鳴宮大殿的頂上,一個黑影悄然躍下,他附在上面有個把時辰了,護衛巡邏的間隔已經完全摸清,他關注著宮殿內任何一點不尋常之處。 慕之楓在玉梁南側的小鎮瘋狂尋了一天后,終于冷靜下來。有暗衛來報,在阮氏那查出了蛛絲馬跡,在沈靈溪出城的當日,阮氏曾經深夜入宮求見過皇后。 為了什么無人知曉,命婦進宮給皇后請安,便也是常有的事情,只不過阮氏這兩日似乎勤了些。沈靈溪狀告趙鴻那日,她便進宮過一次,那倒是好理解。她定是去向皇后表衷心,與沈靈溪劃清界限去了。 可這第二次,卻頗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