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春香樓里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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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春香樓一樓的大廳里,走進來一位頭上戴著黑禮帽,手里拄著文明棍的老者。這位老者身材瘦小,略微駝背,步履蹣跚。這位老者的臉上布滿皺褶,而且額頭和面頰兩側坑坑洼洼的,到處是凹凸不平的痕跡,那是年輕時痤瘡愈合后留下的疤痕,再加上滿臉的老人斑,不用看他的長相,就可以想象到這位老者那副尊容是個什么樣子了。 這位老者走進大廳里之后,沒有一個姑娘敢上前靠近他,只是站在一旁望而生畏地注視著他,因為她們知道,他每次到春香樓里來,都是得知春香樓里又來了黃花姑娘,否則,他是不會勞駕自己那“金貴”的身子費力勞神地來到春香樓里的。 老鴇子看這位老者走進來心里一驚,于是趕忙上前攙扶他的左胳膊,心里不高興還得裝出一副笑臉來,并且點頭哈腰地問道:“朱老太爺,您老人家到春香樓里來,怎么事先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呢!要是打一聲招呼的話,我好派人用轎子把您老人家接來呀,怎么能讓您老人家自個兒走來呢?” “你別他媽個巴子給我撿好聽的說?!边@個叫朱老太爺人繃著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老臉,帶著趾高氣揚的腔調,卻又有氣無力地拉著長長的帶著顫抖的腔調反問道:“我說鴇母啊,聽說你們這疙瘩前幾天來了一位長得貌若天仙似的黃花閨女,怎么你也不親自打發人去告訴我一聲呢,還瞞著我是何用意?” “沒什么用意?!崩哮d子用奇怪的口吻回答完之后趕忙反問道:“朱老太爺,這事您老人家是聽誰說的呢?” “聽誰說的……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不跟我說實話,還想瞞著我是吧?”朱老太爺沒有回答問題,倒理直氣壯地反問起對方來。 “朱老太爺,您……您老家是我們春香樓的老祖宗,跟別人我敢說假話,可是跟您老人家這位縣太爺的老子,就是吃了豹子膽我也不敢撒這個謊??!”老鴇子感嘆地回答道。 “你說你沒撒謊,難道是告訴我的人撒謊了不成?”朱老太爺將文明棍使勁兒往地面上敲了幾下,然后聲嘶力竭地問道。 就在這個的時候,旁邊一個打扮得妖里妖氣的姑娘提醒老鴇子,說:“老太爺說的那個姑娘,是不是前幾天來的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叫張什么‘美’來著……” 這時旁邊那位長著地包天嘴的姑娘接話茬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叫張迎美吧?!?/br> “噢——”老鴇子恍然大悟,于是苦澀笑了笑說:“我想起來了,那位張迎美姑娘是前些天東洋軍送來的?!?/br> “我說你們騙不了我吧,就是騙不了我?!甭犝f確實有這樣一位漂亮的黃花閨女,朱老太爺高興極了,就像一個吸過大煙的人猝然間煙癮上來了,便抓耳撓腮地、站立不安地、急不可待地想抽上幾口一樣。他那雙長得本來就小而且又失去光澤的眼睛,突然間明亮起來了。他特意拉長腔調地說:“這個姑娘在多少號房間了,快告訴我,我這就過去……” 老鴇子一聽朱老太爺這句話心里急了,于是不假思索地說:“不行,堅決不行?!?/br> “為什么不行呢?”朱老太爺聽到老鴇子的話,老臉立刻拉達下來,并且不高興地說:“這個規矩是不能破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每次送到你們這里來沒開過苞的黃花閨女,大都是我來開這個苞,這次也不能例外?!?/br> “不行?!崩哮d子一聽這話心里更急了,于是說:“我說不行就不行?!彼倍⒍⒌氐芍菑垷o比丑陋的老臉趕忙解釋道:“這位姑娘跟從前的姑娘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的?”朱老太爺問完了之后說:“要說不一樣嘛,那就是比以前的姑娘長得漂亮,這一點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想跟我多要幾個銀子罷了,這不要緊,別的東西我沒有,就是不缺這個,這你是知道的。這次我出雙倍的銀子,現金交易,絕不賴賬?!?/br> “什么銀子不銀子的,這不打緊。有幾次,您老辦完了事沒給銀子,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也沒找您老要銀子呀!咱們之間誰跟誰,可是這次絕對不行?!崩哮d子解釋道:“您老人家肯定不知道,這個叫張迎美的姑娘是東洋憲兵隊送來的,憲兵隊隊長三本五郎吩咐過,不準她接,也不準嫖進她的房間里。朱老太爺,你替我想一想,這樣一個女人的身子,就是吃了豹子膽我也不敢讓她接呀!” “不準接,那把她送到你們這里來干什么呢?”朱老太爺不解地問道。 “這……這我就不清楚了?!崩哮d子確實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不行,送到你們這里來的姑娘就是接掙銀子的?!敝炖蠣敳桓吲d地說。 “這是東洋憲兵隊送來的人,你……” 沒等對方將話說完,朱老太爺拄著文明棍使勁兒敲打著地板,極不高興地打斷了老鴇子的話說:“我不管東洋憲兵隊還是西洋憲兵隊的,這個鮮我非先嘗一嘗不可。你快告訴我,她在哪個房間里了,快告訴我,要不然的話,再待一會兒恐怕我就要忍耐不住啦!” 說句實在話,朱老太爺她老鴇子惹不起,東洋憲兵隊她老鴇子更惹不起,這件事確實讓她麻稈打狼兩頭為難。 就在老鴇子愁眉不展不知如何是好這個關鍵的時刻,鄭志強從樓上走下來了。 鄭志強不知到發生了什么事情,因為他看見春香樓里那些姑娘們圍攏在一起,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地在議論些什么。 此時,老鴇子看見鄭志強從樓上下來了,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忙不迭地上前道:“鄭翻譯官,您下來的正是時候,您說說迎美姑娘,朱老太爺非要開她的苞不可,我說這是東洋憲兵送來的人,三本五郎隊長事先有話,不準她接……可是朱老太爺他……他……咳,我嘴皮子都磨出膙子來了,他死活就是不行,非要去開這個苞不可……現在正好您到場了,您替我把這件事跟他解釋解釋吧?” 還沒等鄭志強開口說話,朱老太爺搶先回答道:“這事不用解釋,你們誰到這里解釋也沒用,這個苞我非開不可了……” 鄭志強看著這個丑陋無比的糟老頭子,心想:“這個人肯定有來頭,否則不敢這樣肆無忌憚,連自個兒都不放在眼里,簡直不像話了?!毕氲竭@兒氣就不打一處來,于是右手食指指著朱老太爺的鼻子尖咬牙切齒地說:“你狗膽包天了,連東洋憲兵隊的人也敢動,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 朱老太爺看到這種情形不甘示弱,手里的文明棍敲打到地面上的聲音“嘎嘎”作響,氣得渾身篩糠似的,兩只小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鄭志強,嘴唇抖動幾下,然后用沙啞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吼叫道:“我從來沒遇到在我面前敢跟我這樣說話的人,就是東洋憲兵隊的人看見我也得讓三分,你算個什么東西呢……” “誰讓著你我不管,今個兒我不讓著你……我今兒個看看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鄭志強的聲音壓過了朱老太爺的聲音。 “我就不信了,看看你小子能把我怎么樣?!闭f著,朱老太爺舉起文明棍要打鄭志強。 看到朱老太爺的架勢,鄭志強壓不住火了,掏出勃朗寧義正辭嚴地說:“你敢跟東洋憲兵隊作對,我槍崩了你,讓你站著進來躺著出去……你信不信?” 老鴇子一看鄭志強真動家伙了,看來是真來火了,于是趕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苦笑著說:“鄭翻譯官……您消消氣……千萬不能在我這里開槍,在我這里要是出了人命案子,那我可擔待不起呀!” 那些在旁邊看熱鬧的姑娘們看到這種場面,嚇得吱哇亂叫,有的捂著耳朵,有的捂著眼睛,有的干脆跑上了樓,生怕濺上死人的血漬,臟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多不吉利呀。 朱老太爺兩眼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位全副武裝的鄭翻譯官動真格的了,便毛骨悚然地哆嗦成一團,方才那種趾高氣揚的架勢蕩然無存、云消霧散了。 ——這可能是在朱老太爺一生當中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也從未見過這個陣勢。 還是老鴇子會說話,于是對鄭志強說:“鄭翻譯官,剛才朱老太爺是跟您鬧著玩的,您別生氣了,氣大傷身?!蓖旰罄哮d子向門前那幾位保安擺擺手,示意他們過來,待他們過來之后愣愣地站在那里沒明白主人的意思,于是心里不高興地說:“你們還愣在那里干什么,朱老太爺累了,你們是不是給他老人家送回去休息去呀?!?/br> 老鴇子說的一番話,目的是給朱老太爺一個臺階下。 朱老太爺是個識時務的人,沒敢再輕舉妄動。 老鴇子剛才說的話,那幾個位保安可能是沒聽清楚,要不然的話,不能一點反映都沒有。老鴇子不得不大聲重復剛才說的那句話,并且手勢加眼色,意思讓那幾個保安趕緊給朱老太爺弄走,于是朱老太爺狼狽不堪地被那幾個保安攙扶著走出了春香樓大門,一場風波就這樣平息下來了。 待大廳里安靜下來之后,老鴇子那顆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漸漸地落了下來,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那些姑娘們也恢復了昔日的心態,紛紛走出自己的房間,若無其事地迎接各方來。 老鴇子湊到鄭志強跟前,心里非常感激地說:“鄭翻譯官,剛才的事,我真心感謝您吶,要不是您下來及時的話,那我就束手無策了。那個老東西,您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細。他是咱們朱縣長朱佳仁的老爹,平時在咱們這個縣城里說一不二,沒人敢惹他,更沒人敢跟他唱對臺戲,跟他唱對臺戲,弄不好腦袋會搬家的。那個老東西您說他好色吧,平時他不到我們這里來;您說他不好色吧,我們春香樓里一來個黃花姑娘,他就像饞貓似的,聞到了魚腥味兒就知道了,非要先開這個苞不可,您說怪不怪。長此以往,我也知道他有這個毛病,只要我這里新來的黃花姑娘,我就事先通知他,省得他找上門來惹麻煩。說句心里話,像他這樣的人,我們是惹不起的,也就是你們憲兵隊的人敢惹他,在咱們這個縣城里,就是董大財主家的人也得讓他三分?!?/br> 說句實在話,鄭志強從心里討厭老鴇子,更不愿跟她說話,一看到她那個樣子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從心里往外惡心。今天,若不是為了張迎美的事,就是用八臺大轎去抬他,他也不會到這個鬼地方來的,實屬萬般無奈。他對老鴇子說:“這事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免得再生事端?!?/br> “是是是,不提……不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崩哮d子滿口應付道。 “不過,以后再出現此類事情,如果張迎美有個閃失,那么別說是你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掉腦袋,到時候誰也說不上話?!编嵵緩娪幸馓岣呗曇魡柕溃骸拔业脑捘懵犆靼琢藳]有?” “是是是,鄭翻譯官,您說的話我聽明白了?!崩哮d子邊重復著前邊的話邊不停地點著頭回答道,就像雞叼米似的,讓人看了可笑。 “近幾天來,你們不要給張迎美大魚大rou之類的東西吃,免得壞肚子。她現在的身子骨非常虛弱,讓她多吃一些小米粥之類的東西。每頓飯不要讓她多吃,就像侍候月子似的,每天至少也得讓她吃上五頓飯,要不然的話,她的身體恢復不了常態?!编嵵緩妼⒏鞣N事情交待完了以后準備返回憲兵隊,就在這個時候,春香樓大門前姑娘們像牛尾巴蒼蠅似地前呼后擁,亂哄哄地盯上了兩位嫖,挎著胳膊摟著脖子從大門外走了進來。鄭志強一眼便認出了這兩位來者,但是假裝沒看見。 這二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大肥豬董基明和瘦猴子高福田,倆人是常來春香樓里的嫖。董基明每次到這里來心里都有一些顧慮,必須找一個同伴到這里來,在哄騙他老婆時說是兩個人出去辦買賣上的事,只有這樣她老婆才能半信半疑。如果是他一個人出去的話,那么他那個“母夜叉”似的老婆是絕對不放行的,若是他自己在外邊私自過夜的話,她會跟他急的,因為她憑借著女人特有的敏感,察覺到丈夫在外邊背著她干了對不起她的事情,為此,她還多次向公爹董保福告狀,盡管結果是徒勞的,但是對董基明來說卻產生一些打怵的心理,所以他不愿自己出去過夜,免得沒有旁證說不清楚,跟他嘮叨起來沒完沒了。然而,高福田跟董基明不一樣,高福田可以隨心所欲地出入春香樓,就像上了癮的賭徒似的,幾天不賭,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耐。 董基明跟高福田也看見了鄭志強,處于禮節,董基明甩開那些姑娘們的糾纏,先上前打招呼似地問道:“鄭翻譯官,今兒個您怎么有雅興到這里來了,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啦?” 高福田這個瘦猴子也隨后走到鄭志強跟前,便笑瞇瞇地說:“鄭翻譯官,今兒個有空到這里來,這可是破天荒啦!” 鄭志強沒有心思聽他倆在說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回應一句道:“來這里辦點事?!?/br> “辦點事?對呀,誰來這個地方不都是為了辦點那種事呢?”瘦猴子高福田問完了大笑起來之后說:“鄭翻譯官,這事對一個身子健康的男人來說實屬正常,別看見我倆來就不好意思啦?!?/br> “高二老爺,看您說到哪里去了,鄭翻譯官確實是來辦正事的?!崩哮d子趕緊上前解釋完了之后,又將臉轉到董基明和高福田那邊眉飛色舞地說:“董大老爺,高二老爺,你們二位大人來了,有失遠迎,請多多原諒,請多多原諒?!闭f到這兒,她轉過身來提高嗓門對那些姑娘們說:“姑娘們,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這二位老爺相中了誰,誰就得給我侍候明白了,否則沒有你們的好果子吃?!?/br> 幾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后,鄭志強離開了春香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