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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梵路定定望向云湛,眼眶生疼,卻愣是憋不出一個字來表達心中所感。 云湛卻說,“師兄,如此我也算還了你一劍?!?/br> 他身中乾元,手中陣法尚未撤回,可這言笑晏晏云淡風輕,仿佛在說什么,師兄,該輪到你喝酒了吧。 “還有,我都這樣了,你還不肯過來扶我一把嗎?” 白梵路飛過去時,正接住云湛下墜的身體。 他不敢動那劍,卻也分明感到云湛體力正飛速流失,云湛握著白梵路手,“別白費力氣,這可是乾元劍,我自己的東西我還能不知么?!?/br> “別廢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梵路吼道,聲音抖得厲害。 云湛勾唇,“上古魔神,就算是神兵利器,也得需要里應外合,方能刺中要害的?!?/br> 白梵路眼圈發紅,眼神狠厲,“我說過了,我不是你師兄,你不欠我的,憑什么還我一劍,你不覺得虧得慌嗎?” “……虧就虧吧?!?/br> 云湛抬起另一只手,身前飄起一盞引魂燈,“這是你當日引我魂魄入相迭棋局,今天我也用它,將這個給你……還好,保住了?!?/br> 白梵路低頭一看,那里面跳動的是路靈玨的殘魂。 “……”白梵路再難忍耐,眼睛干痛,心如停滯,他只能用力握緊云湛的手,“你又騙我?!?/br> “我沒騙你啊,”云湛笑著看他,“雖然現在我還是……什么都不能說,但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你可比我……堅強多了?!?/br> “……”不,他一點都不堅強!白梵路眼睛瑟瑟,他覺得自己簡直軟弱至極。 “師兄……你怎么不親我?之前我刺中你時,你都主動親我了……還是你舌頭下也壓著毒藥,不敢……給我親???” 白梵路想親云湛,卻是渾身僵硬,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仿佛失去知覺,更喘不上氣。 “師兄……你別難過?!?/br> “我沒難過?!?/br> 云湛嘆息,“可你一臉要哭的表情?!?/br> 白梵路定定望著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是隨著云湛越來越虛弱的氣息,而瀕臨崩潰的波動。 “云湛,你別騙我,你到底是誰,我又到底是誰?” 白梵路懷疑了,他好像真的……無論哪一世都感同身受。 剛剛面對岐昭時,他看著他走向暗源,親眼見到,那些分別之際的臺詞,許多次其實都是脫口而出。 而痛徹心扉的感覺更是騙得過剛才,騙不了現在。 “師兄,”云湛摸著白梵路的臉,卻是答非所問,“答應我兩件事,一是……活下來?!?/br> “還有,相信我?!?/br>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都在的……師兄,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手有些無力,開始往下墜,白梵路抓著不讓它掉下去,“阿湛……你別睡……你還沒回答我!” “師兄,幸虧你選了右邊,否則……又該輪到你受苦了,我……可舍不得……” “還有……師兄,你最后……也不肯親我呢……好失望啊……” 白梵路終于能夠低下頭,可卻在碰到那嘴唇時,一抹仙風吹過,懷中再無溫度。 寶劍鋒利,清氣精純,乾元劍猶在,斯人卻已空逝。 白梵路手沒顫了,他只覺如墜幻境。 無愛無恨,無怖無憂,仿佛什么也不記得,只剩一片虛無,空余一具軀殼。 終于感受到,岐昭曾經感受過的。 眼前漸漸水汽氤氳,一片模糊。 白梵路渾渾噩噩站起身,鼓足全身力量收起乾元劍,將引魂燈送進鬼界入口,巫仲見到他,詫異于他怎么一個人。 白梵路只是搖頭離去,他什么也不想了,只有一個意念驅使他,要去天樞門找到王崇羽和凌青子,將這一切終結。 凌絕峰,仙界至高之山,山上神木樹直通凌云天,無人所及之處。 白梵路到達山腳下,仰視高山,直接一劍劈開凌絕峰,只見一半山體轟然倒塌,露出其中的別有洞天來。 那處倒影清流、結廬碧樹,兩道人影相伴坐于花間。 白梵路一步步走去,只見懸空浮著許多畫,畫中都是那白發青衣的仙人,不同角度與姿態。 王崇羽背對他,正在打量其中一幅,是白梵路曾經見過的那幅,凌青子與一個小男孩兒。 聽到腳步聲,王崇羽回頭,“終于來了?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快?!?/br> 白梵路看進他眼睛,里面眼神冷漠如冰,“你不是崇羽?!?/br> “你說得對,我不是他?!蓖醭缬鹦皻庖恍?,“但我也是他,你口中的崇羽不過是另一個,被我拋棄的廢物罷了?!?/br> 白梵路亮出手中劍。 王崇羽似無所懼,轉頭看向身側凌青子,又望向那幅畫,“師兄畫中的師尊,果然才是最好,比云湛強多了,不知你為什么會看上他?!?/br> 他勾住凌青子下巴,凌青子眼神空洞毫無反抗。 “不過也多虧你,這么好的人,便是我的了?!?/br> 白梵路聽到云湛二字本就恨到極點,這時再見他輕薄凌青子,再也壓抑不住憤怒,握緊乾元劍,右手凌空一擊,將那二人分開。 下一刻王崇羽和凌青子一起迎上,短短幾招,白梵路避開凌青子,將王崇羽直逼入絕境。 “你這般打法,是氣得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