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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梵路一杯茶正入口,聽見他這慷慨赴義的陳辭,差點沒將茶水都噴出來。 “咳……咳咳!慕兄果然豪氣干云,這便請吧!” 說著將酒壇推向慕云河,意思是讓對方掌握主動權了。 慕云河也不推辭,不過這局至關重要,他定下心來決定仔細想一想。 等他將東西放好,白梵路并未立即說出答案。 “此物在慕兄心中應當頗有些分量,且容我先琢磨一二……” 白梵路說著,突然間話鋒一轉,隨口問慕云河,“剛剛說到第二個緣由,慕兄可還有興致聽一聽?” 慕云河雖緊張,到底抵不過好奇心重,嘴里自然應了好,不過一雙眼睛仍舊死死盯著酒壇,生怕白梵路趁機使詐。 白梵路的注意力卻仿佛已經不在酒壇中的物什上,他微偏過頭朝向窗外。 “家父曾告誡于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讓人看見相貌,但他從沒說過這第二個理由。直到有位姑娘,堅持非要見見我的樣子,還以多種方式相要挾,萬般無奈下我只得讓她如愿?!?/br> 說到這里,白梵路突然頓住了。 慕云河正聽得專注,忙問,“怎么不說了,后來呢?” “后來……她嚇得暈過去了?!?/br> “???” 白梵路聽他那震驚的語氣,禁不住笑出了聲,“呆子,騙你的!” “……” “不過想來我這容貌必定是粗陋不堪,家父才如此囑咐的,這樣看慕兄待會兒可得小心,別也暈過去了才是?!?/br> “怎么可能!你爹必定不是這個意思,休要胡言?!?/br> 慕云河想都未想就表示反對,他直覺白梵路不可能長相嚇人,反倒應當是好看的。 白梵路裝作嘆息,道,“不說這些了,我還是來猜猜,慕兄這回放的是什么東西吧?!?/br> 說著,白梵路一手支住下巴,另一手食指并中指,仿佛隨意般輕輕叩擊桌面。 ?!!!?/br> 酒壇下的東西隨著他手指發出聲音,旁人或許只覺得他在思考,但白梵路其實是在借助材質進行辨別。 還有,方才慕云河急切中翻找東西時衣服的動靜,想放又舍不得放的猶豫…… 白梵路思路逐漸清晰,手上還在無意識點叩。 有醇酒肆意的清香隨他動作彌漫起,在二人忽而靜默的氛圍中漸漸幻化開。 慕云河看著那只手,聽著它節奏緩緩,不知不覺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陣清朗的少年笑聲 “師兄!我今日又下山去了,還給你帶了好東西!” “……” “你看,一對玉墜?!?/br> 梨花開,滿目亮眼的白,將那一雙人影都籠在其中。 慕云河一時之間有些怔忪,眼前不辨虛實。 而對面坐著的那人卻仿佛笑了,隔著一簾紗,明明望不清,卻覺那一笑,便是春山花顏也不及。 他果真是很好看的,慕云河心里想。 “慕兄,這酒壇之下應是你隨身玉墜,我所猜可還確切?” 慕云河猶自沉浸在房才那隱隱一笑里,覺得自己大抵是又醉了,不然怎么會眼看著白梵路拿起那玉墜,潛意識里其實想搶回來,手腳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想必慕兄不會愿意將褲子輸給我的,所以這玉墜該是你身上最后一樣東西了吧,那它算歸我所有了?” 只聽白梵路低低的笑聲落入耳畔,盡是揶揄。 臨走之前,還不忘將慕云河輸給他的那整袋銀子拿出一些,給店小二算作封口費,剩余的仍舊全數留在桌上了。 其實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樣東西而已,可惜某個呆子沒發覺。 于是乎,凌波樓中突然爆出一聲驚天大吼 “陸霖秋!你你你……太狡猾了!簡直氣煞我也!還小爺的玉來!” 恒昌百姓人人側目,若說慕小王爺天不怕地不怕,連他老娘都不怕,卻有三樣東西最為寶貝。 排第三的是酒,排第二的就是他那隨身玉墜。 慕云河緊跟著白梵路,“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要把玉還給我?” “慕兄的玉?”白梵路側目,“既然是輸給我的,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慕云河急道,“那是喝多酒才不小心輸的,算不得數!” 白梵路語調一冷,“哦?原來慕兄竟是這般輸不起的言而無信之人?也罷!那便算我錯看了——” 說罷就作勢往懷中探去,慕云河忙以手壓住他動作,氣惱道,“你明知我是什么樣人,卻還說這種話來激我?” 白梵路反笑,“霖秋與慕兄不過萍水相逢,又如何能知曉慕兄究竟是何等樣人?” 簡直翻臉如翻書,慕云河聞言愈發氣急,“你……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若喜歡玉墜,王府里隨便裝就是一大箱,哪怕一馬車都不在話下,我這里還有幾塊好的,全部都給你!” 慕云河說著就將兩塊玉塞進白梵路手中,那是方才路過玉器坊,拿的最好的。 一塊羊脂白鶴,一塊岫紋翡翠,觸手細膩,默而升溫。白梵路不消看,就知這隨便哪一塊單拎出來都是世間無雙的上等美玉。 卻將它們轉手扔給慕云河,淡道,“無功不受祿,我贏的才算我的?!?/br> 慕云河被噎得無言,“好,你有理,我也不和你吵,但這玉墜對我真的非同一般,我今日起算欠你一個大人情,你非得把它還給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