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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大步上前一把拽住白梵路的手,“我們得快點出去!” 白梵路咬咬牙,閉眼又睜開,強壓下腹部的翻江倒海,可剛被拉著跑出兩步,腳下忽而不受控制一軟,小六察覺他不對勁,不由分說就將他打橫抱起來,大步往外跑。 白梵路是實在無力抗拒了,任由他抱著,感覺喉間有血腥氣在一陣接一陣上涌,他強自咽下,同時暗中以靈力相抗。 甬道里不見光,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依然能清楚聽見那種自地底深處傳來的咆哮,宛似活物般的魔氣裂隙再次浮現腦海,讓白梵路莫名心慌。 若照原著,云湛他們會在這里迷路,但這回慶幸有吱吱在前邊帶路,小六跟著它一路疾奔,終于看到了光亮。 “找到出口了!”小六剛要過去。 白梵路突然一手按在他肩膀,“等等?!?/br> 出口的暗門應當是關著的,現在卻大敞開,那只能說明……外面已經有人在守株待兔,并且還是明守。 來不及阻止,吱吱先一步跑出洞口,只聽一聲凄厲的尖叫,它被抓住了。 白梵路和小六默然對視一眼。 小六輕輕放下白梵路,握了握他的手,略一搖頭。 我出去,他們不知道你在這里。 他用口型這樣說道。 白梵路領會了他的意思,但他同樣也是搖頭。 以他的推斷,地下鬧出這么大動靜,對方不可能完全沒感覺。而且從游街祭祀事件看,對方目標十有八九是自己,與小六無關。 既如此,他躲藏便毫無意義,小六又才僥幸逃脫,他也沒法放任他再替自己去無辜涉險。 白梵路一個閃身,趁小六不備,已經從洞口躍了出去。 外邊并沒有想象中的層層包圍,只有一名著絳紫華服的青年,閑適地靠坐在輪椅里,懷抱著似乎熟睡的小白猴,身邊再無他人。 若不是那兩根冷白修長的手指正扼在小猴咽喉,若不是周遭墓碑遍野瘴氣繚繞,這畫面看上去,竟恍然有斯人遺世、故友重逢之感。 瀛洲城主,魏藺。他此時臉上神情,的確給白梵路這樣的錯覺。 小六到底是不肯依白梵路暗示,也跟在后頭出來了,白梵路擋住他,對著魏藺道,“閣下目標是我,何必為難旁人?” “白公子果真爽快,那孤便如你所愿,不與他計較,請吧!” 魏藺說著,轉過輪椅,“不過這小猴兒好生可愛,我喜歡得緊,便留下了?!?/br> 白公子?魏藺果然是沖著他來的,可他又怎會知曉他姓氏呢? 白梵路暗自思索,魔氣裂隙剛剛才被封印,法陣對魏藺的影響不會立即生效,現在要和他對打,勝算太低。 而從魏藺目前這態度,倒不太像是要對自己做什么的,否則他完全可以馬上動手,何必大費周章親自等在這里“請”他? 白梵路飛快考慮后,轉身對小六道,“我同他去,你到客棧等我,若一日之后我不來,你就回東昌?!?/br> “哥哥……” 白梵路搖搖頭,拍拍小六肩膀,“放心?!?/br> 魏藺cao縱輪椅,白梵路就不遠不近跟在他后面,兩人一路沒說話。 也不知是否有強敵在側、身心緊繃的原因,方才那種不適感已逐漸調整過來,又如上次,來得快去得也快。 可惜瞬移術失靈了,否則完全可以趁機逃走,但白梵路轉念一想也不可行,畢竟小六還在呢。眼下只能老老實實跟對方回去,深入敵后再隨機應變。 待出了義莊,白梵路見到小路兩側一眾侍從在等候。白梵路被引上一輛馬車,同魏藺坐在一處,面對面。 魏藺雙腿不便,白梵路看他被侍從攙扶上馬車時,心中估量對手實力,很難將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殘疾青年和書里描述曾稱雄一方的人界霸主聯系起來。 不過,當侍從合上車簾,魏藺微抬眸朝白梵路看來,那眼神里殺氣一閃而逝,如寒光柝柝,將堪堪一副病容映襯得棱角分明,仿佛與生俱來就是叫人畏懼與臣服的。 白梵路打量對方的時候,魏藺的視線同樣不加掩飾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間饒有興味,神色沉沉叫人心生戒備。 但他并不開口,只是單手撫摸膝上小白猴,動作隨著車身輕晃,漫不經心。 白梵路不知吱吱現在如何,但它毛色如雪,外表看來并未受傷。 略一思忖,白梵路先道,“敢問城主……是如何知曉鄙人姓氏?” 魏藺輕笑一聲,“白君冥?” 對方突然說出這個名字,白梵路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才意識到他說的這個名字是誰。 魔界長老,原著最大的反派,穿過來第一天就和他干了一架的那個紅眼魔物,就叫白君冥。 他怎會將他認作白君冥? “傳聞‘冥公子’神出鬼沒,行事雖張揚狂放,卻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今日一見,公子光風霽月,倒有些名不符實了?!?/br> 白梵路整理思緒,淡然笑道,“詭幻之術,真真假假閣下想來心中有數,何必拐彎抹角來試探我呢?” 雖不知對方怎會將他錯認成“白君冥”,但現在沒弄清前因后果前,白梵路也只能和他打打太極。 魏藺薄唇微勾,不甚在意地瞇了瞇眼,白梵路一直在注意看他,這時覺得他那雙眼與眾不同,瞳孔的顏色似乎很淡,在微微瞇起的時候,讓白梵路覺得……這個人眼神雖狠,卻留于表象,實際內里并沒幾分神采,像個半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