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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端,握在轎攆上那人的手中。 “小六,”白梵路低聲道,示意他不要沖動。在他們兩側,人們不約而同讓出距離,生怕受波及。 但小六還是死死按住那根拐杖,甚至還不著痕跡挪動身體,擋在白梵路面前,另一手虛落在他身側,像是保護的姿態。 白梵路看不見小六這時是什么表情,但他順著長長的拐杖,瞥進那一角撩起的紗簾,男人露出的下半邊臉上,薄唇似勾起一個玩味的笑。 不待他發話,轎簾內又有一道柔緩的聲音傳來。 “放了他吧?!?/br> 語畢連上兩聲低低的咳嗽,似乎是個病弱之人,聲音中透著喑啞,乍聽去有點男女莫辨。 能坐在瀛洲城主身邊,白梵路猜到定是那名鮫人,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城主夫人。 隨著他這句和風細雨的話,沒有任何遲疑地,拐杖直接往回收,小六緊抓著它,這時猝不及防,被帶得前跌了一大步,白梵路忙拉住,才沒讓他摔到轎輦下面去。 “仙人哥哥,你沒事吧?”回到人群中,小六低聲問白梵路。 聽到這熟悉的稱呼,白梵路明白剛才那聲“哥哥”多半是為掩護身份,心道少年大多數時候又傻又愣,關鍵時刻還挺機靈。 不過剛剛就那樣無所畏懼地擋在他前面,當真出乎意料。 白梵路搖了搖頭,“下次別這樣莽撞,你忘了,我可比你厲害?!?/br> 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也是哈,我知道了?!笨墒寝D頭卻說,“那人拿棍子戳你,我看不過去?!?/br> 說完又湊近些,伸出手,在白梵路下巴上摸一摸,輕聲,“都紅了……疼不疼啊,我給你揉揉吧?!?/br> 白梵路忙把他手捉住。 旁邊的人都是低頭看腳大氣不敢喘的,只有他倆還在悄悄咬耳朵。 而白梵路這一抬頭先看旁人反應,再望見行至遠處的轎輦,后面那塊絳色薄紗被風微微吹起來。 雖然只有一個側臉,但白梵路明顯感覺到,那人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暫停留過。 很奇怪,今天的瀛洲城大街小巷都在傳一件事,游街祭祀頭一次沒有挑中任何一個獻祭者,仿佛城主和城主夫人真的只是出來游街,興盡便歸。 而除開就近的居民,也沒人知道中途發生的那件事,以及那個差點被選中的白衣人是誰。 但白梵路卻始終不能安心。 不僅是城主那根拐杖帶給他的觸感,包括他身邊那位最后遺留的那道視線,都讓他如坐針氈。 而且也太奇怪了,怎么他前腳剛進城,后腳就趕上違背常規時間的游街祭祀了呢? 白梵路私下在客棧打聽,得知之前已經進行過九十八次祭祀,每次抓走一個人,到現在一共抓了九十八人。 白梵路立刻聯想到原著里的九九尸人陣。 不同的是,原著里云湛他們到達此地時,已經進行過九十九次祭祀,但現在卻只有九十八次。 剛好只差一次……強烈的直覺告訴白梵路,若再不采取行動,過了今晚恐怕會出大事情。 還有小六。白梵路理智地決定,至少為了別把他牽扯進去,也不該戀戰,應當盡快離開瀛洲城,等云湛來再從長計議。 想到這一層,白梵路卻突然發現小六沒在身邊。 他們剛才還一道在街上閑逛的,白梵路是順道打探消息,小六則是少年心性已經忘了先前發生的不快,東瞧瞧西看看的四處瞧新鮮。 想是被什么稀奇玩意兒跘住了吧,白梵路往回找了一段,還是沒找到。 他回憶兩人最后的對話,依稀是小六問他覺得什么東西好不好看,他說挺好的,然后小六就說要去給他買。 是珍珠!白梵路想起來了,剛剛路過一家珍珠坊來著。 白梵路忙又折回去找。珍珠坊里一個客人都沒有,冷冷清清的,白梵路正奇怪,店老板聽見腳步聲,戰戰兢兢從柜臺后露出半個頭。 一見白梵路,他扶正歪斜的帽子,作了個揖,“客官想看點什么呀?小店有……” “抱歉掌柜,我是來向您打聽一下,剛剛有沒有個穿灰衣服的少年人,大概這么高,到您這里來過?” 白梵路剛一比劃,那掌柜臉色就倏地變了,“您、您是那小伙子的朋友???” “他怎么了!”白梵路立刻意識到不對。 “他……他被兩個當差的帶走了?!?/br> “當差的?!” 掌柜一看白梵路神情,壓低聲音,“您是外鄉來的吧?看那小伙子也像是,告訴您吧,‘當差的’就是城主身邊的人……” 瀛洲城主?他為什么要抓走小六?莫非因為小六冒犯他?表面上放過,私底下卻要報復。 掌柜還在說,“游街祭祀您知道吧?每次都要抓人的,就今天沒有抓,您那朋友啊多半是……哎!” 掌柜這聲嘆氣什么意思,白梵路知道,兇多吉少。 可是,“他們抓他,他沒反抗嗎?” 那時白梵路應當離他不遠,只要稍微有點動靜,就能立刻反應過來。小六也是混跡江湖的,應當不至于這么輕易束手就擒。 “反抗有用嗎?都是小老百姓……”掌柜剛說完這句,倒先自言自語起來,“不過還真別說,好像是沒怎么反抗啊……” 白梵路咬牙,怕就怕是小六故意不反抗的,他不想讓自己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