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
兩千多匹馬被趕進甕城,由聞訊趕來的監牧使和養馬士查驗后趕進關內,與坐在馬背上脖子掛著酒壇袖里揣著蓮花碗的赤烏泰相向而行。 “常來,”彭佑安拍拍馬屁股,臉上是明晃晃的不懷好意,“喬叔叔最喜歡做生意,下次給你一個好價錢?!?/br> “可是喬斯年?”赤烏泰開口便是標準的大耀官話,“我想見他一面?!?/br> 彭佑安一成內力拍下去,掌下的馬兒發出一聲嘶鳴,撂開蹄子沖出城門。 赤烏泰雙手結結實實捆在身前,緊緊抓住馬鞍和韁繩,隱隱聽見一句后會有期。 左誠還從來沒有繳獲過如此多完好的戰馬,等赤烏泰帶著部下離開他轉身大步往城墻下走去。 馮遠樂呵呵站在歡呼雀躍的百姓中間,看見喬斯年連忙上前施禮,“多日不見,公子安好!” 喬斯年側開身,“馮大人這是做什么?” 馮遠自認人微官輕不得全貌,但是結合了解的情況,窺見的冰山一角已經足以讓他對喬斯年肅然起敬。 他也不作解釋,見喬斯年身后跟著的馬車里探出兩顆小腦袋,笑道,“今日請公子過府,正好遇見,馮某給公子引路?!?/br> 喬斯年沒有收到馮遠過府的邀請,但是他確實要去縣衙,便也不糾結他的說法,拱手道,“馮大人請?!?/br> 才走幾步,鐘行帶著護衛擠過來,“喬公子,今日真是開了眼,比茶樓的說書還精彩,大耀威儀!” 又嘆氣道,“本想多留幾天,家里催我回去的書信一封接一封,說好的去拜訪喬公子也沒能成行?!?/br> “以后還有機會,”喬斯年問道,“方掌柜沒有出來?” “他本來一起出來了,路上碰見一個老朋友,又回了縣衙?!?/br> 喬斯年從靳云庭那里知道方和等人的身份,此時聽見他的老朋友,直覺不是簡單的人。 果然,到了縣衙有人請他去大堂,喬斯年讓靳琛等人隨鐘行去后院,只帶了辛子。 馮遠看見那人腰間的墨玉龍紋令牌倒頭便跪,“不知天使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br> 喬斯年剛曲膝蓋就被扶起,他勾起一張沒有溫度的笑臉,“委屈了大人,是小民的錯?!?/br> 在北境只新買了一個人就買到了瑞興帝的暗衛,這運氣也是沒誰。 “公子何出此言,”園風,應該稱之為圓風,“我本就是書鋪掌柜,比不得方掌柜,到公子手下才體會到賺錢的樂趣,公子可不能趕我走?!?/br> 方和笑而不語。 喬斯年不知道圓風是自己不愿意走還是瑞興帝要他留下,一時倒是不知如何作答。 轉念一想留著他也不一定要用,你自己要那我當東家,別怪我把你當掌柜,遂收了臉上的假笑,問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北境和西境的科舉試題誰在盯著?我還想趁著年節多賣幾本書呢!” “書鋪交給其他人,印書的莊子我也安排妥當,還請了松雪先生看顧,”圓風雙手奉上一個降香黃檀木盒,“屬下奉旨將此物送與公子?!?/br> 在喬斯年身后一直沒出聲的辛子雙手接過木盒打開,里面是一個卷軸,看起來有些年頭。 喬斯年小心展開,映入眼簾的字跡勁骨豐肌,筆力千鈞,暗紅的方圓四寸朱砂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是阮家“上善”的另一半“若水”,太·祖皇帝的真跡,趙氏皇族見字如見人,阮家嫡枝可憑此四字免死四次。 喬斯年忍不住思索瑞興帝是什么意思,難道是阮家犯了什么事,要他拿著“若水”去救人,送他兩個人情? 阮家人丁興旺,“上善”不夠用,加上“若水”也夠嗆呀。 他又想到靳家,要說鎮北侯府的把柄也就靳云庭是哥兒這件事,對此瑞興帝心知肚明,此事可大可小,cao作得當還能傳為一段佳話。 現世不是有花木蘭替父從軍,穆桂英掛帥出征嗎,保家衛國誰說女子和哥兒不如男。 但是,還有句話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見喬斯年看著字畫皺眉沉思,圓風道,“皇太子滿月宴公子的賀禮甚合陛下心意,這幅太·祖手書贈與公子。民間不得私造煙花的圣令很快就會下達,請公子務必保守制方?!?/br> 看來不需要他參合,軍器局是不用去了,喬斯年抬頭看著圓風,問道,“響鞭呢?” 其實他已經知道答案,煙花里什么粉末是為了產生哪種焰色而添加,丙叁一清二楚,剔除這些,響鞭的藥粉成分最接近黑·火·藥,煙花都不讓私造,響鞭更不可能。 “沒有響鞭?!?/br> 寥寥幾句,馮遠聽的心顫,能救命的“若水”兩個字他看了,煙花應該就是那晚在空中盛放的焰火,響鞭又是什么厲害東西,肯定不是他知道的響鞭。 遇見史上最嚴厲的禁鞭! 喬斯年收起卷軸,“你是看見我派人去上善醫館賣藥材才找來的吧!” “公子英明,”和這幅字畫一起到圓風手里的還有一份清單,上面是喬斯年在定山縣上善醫館點名要的藥材和其他物品。 “屬下發現安平城和忠義關的上善醫館大量儲備著公子需要的藥材?!?/br>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大公子為國為民,其心可鑒?!贬t者仁心,阮致臻曾勸他不要拿出黑·火·藥,卻又在無人知曉時已經把材料備好,這份心性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