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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活字印刷術,喬斯年根本不需要五百六十張雕版,也就是說每套書雕版費用的一兩銀子幾乎都是賺。 “在下尋找科舉試題時曾四處碰壁,深知其中艱難,”喬斯年道,“日前見松雪先生在曉楓閣講解鄉試試題,突然就有了這個想法,希望能為諸位有志科舉的學子略盡綿薄之力?!?/br> 張霖感佩于心,白鹿書院雖然沒有這么多金榜題名的答卷,但是每次科舉都有學子參加,出了貢院就會把試題墨出,再加上各種途徑尋來中榜文章,所以白鹿書院不缺歷屆科舉試題,答卷也有。這些試題和文章只在平日課業中與學子練習、講解,學子們做了題也不知道是科舉試題。 不知緣由的人都以為白鹿書院每次科舉都比其他私塾、族學榜上有名的人數多是白鹿書院的先生教得好,卻不知道有歷屆科舉試題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而私塾和族學的先生為了留住學生,知道其中關竅卻不會言明,一方面是害怕學生都往白鹿書院跑,另一方面是他們手里多少也有一些試題,當然和白鹿書院這種數十上百年的書院是沒法比的。 每次科舉之后,都能聽到國子監的教授拿著狀元榜眼探花的文章給監生和貢生觀閱,他們這些地方的學子只能興嘆,誰讓自己不是三品以上官員子弟或勛戚子弟,成績或資格也沒有在一州之中優異到能升入耀京的國子監讀書呢! “喬公子高義,”張霖道,“張氏有造紙坊和制書坊,印刷用的黃麻紙我可以按五百三十文一刀提供給喬公子;另外封面、所需松煙墨、裝訂用的線繩,我都可以低價采買到;制書的工匠也可以借與公子,成書也可以在張氏的所有書局寄賣,都分文不取?!?/br> 黃麻紙五百三十文一刀是成本價呀,喬斯年站起身一揖到底,“先生才是真的高義!單是紙張上就為每套書省下五百六十文錢,我看價格可以降至七兩白銀一套好了?!?/br> 被張霖虛扶起身,喬斯年繼續說道,“昨日松雪先生也說此書可以免費在松雪書局寄賣,我就想何不在翻開封面的第一頁統一標注定價,并注明此店免費寄賣?!?/br> “同時將所有幫助此書成書面世的個人和商號一一列出,”喬斯年擲地有聲道,“也好讓天下學子知道還有是誰在支持他們科舉入仕!” 張松雪挑眉,暗道喬斯年果然豁達通透,有這一出蒼州張氏在寒門中必定能贏得不少名望,對張氏一族日后發展壯大助益良多,這可是再多銀子也買不到的東西! 張霖是真心希望這套書籍能夠面世,最好是誰都買得起,所以他黃麻紙給了成本價,其它耗材也愿意按進價給喬斯年,耗費人力的事他都不收取費用。 沒想到喬斯年投桃報李,結結實實助張氏聲名鵲起,若是這書賣出北境…… “喬公子功成不獨居,胸襟開闊,樂成人美,實乃君子?!睆埩仄鹕砉笆?,羞愧道,“倒是在下目光短淺,張氏愿意免費提供所有的麻紙,還請喬公子莫要推辭?!?/br> “這個我卻是不能答應,”喬斯年請他坐下,“我們也不能壞了制書行業的規矩。從八兩銀子到七兩可以說已經是最低價,若是把紙張的成本剔除,厚厚一套書籍才不足三兩銀子,以后誰家的書沒有這么厚實還比這個貴怕是要招來好一頓罵,想必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br> 喬斯年滿口為別人著想,其實是不想自己先被制書行業痛罵,甚至成為拒絕往來戶,要知道制書坊和書鋪之間關系緊密,來往都是讀書人,以后他沒地方買筆墨紙硯還是小事! 他雖然沒打算再印發書籍,也不能一次就惹怒整個行業,有了前車之鑒,以后他想干點兒別的,就沒人帶他了,想想就得不償失! 而且此事必定得罪大士族,若是定價遠遠低于成本費用,那些人會假裝看不見張家的付出,錘實他謀取民心聲望,以后他娶了靳云庭此事就會成為鎮北侯府居心叵測的“證據”! “你可真是樂糊涂了!”張松雪譏笑道,“物極必反,你若不想張氏丟掉書局這一塊的產業,就別急功近利?!?/br> 張霖也是被喬斯年的言行感染,希望能多出一份力,一時沒能轉過彎,抱歉道,“是我想的不夠周到?!?/br> “無妨,”正好青童幾人重新收拾出飯菜送來,喬斯年指著臭豆腐道,“這個臭豆腐兩位先生還是少吃一些,我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會不會吃壞身子?!?/br> 張松雪夾起一塊送入嘴中,細細咀嚼后咽下,玩笑道,“你吃了那么多也沒見有什么不好,別是舍不得給我們兩個老家伙吃才這么說吧!” “兩位先生正值壯年,哪里老了!”喬斯年笑道,“只當在自己家里,隨意用!” “好!”張霖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還真有點些餓!” “請!” 吃完午膳,又坐了一會兒張松雪和張霖起身告辭。 馬車里,張松雪問道,“我不過是講講蒼州鄉試的試題你就和我說了那么多厲害關系,怎么又敢趟這趟渾水?” “我現在是放心了,有這套書,四哥之前做的事簡直不值一提,哈哈!”張霖靠在車壁上,“四哥告訴我不就是想讓我幫忙嗎?一個哥兒不僅摸著石頭過河,還想架一座橋,我一個教書先生只能遞給他一塊木板已然羞愧難當?!?/br> “此事本來就是我一個人決定的,大不了張氏扛不住的時候我也凈身除族好了,”張霖笑道,“到時候我瀟灑一點兒,自請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