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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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昔喪亂,兄弟遭殺戮。 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rou。 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 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 侍婢賣珠回,牽蘿補茅屋。 摘花不插發,采柏動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br> 一曲終了,書雪笑著問雅爾江阿:“爺,奴婢彈奏的如何?” 雅爾江阿沉醉于書雪的歌聲,琴音散去良久才回過神來,聽了妻子的問話,苦笑著說:“福晉是以杜少陵的《佳人》自比,‘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我受教了?!?/br> 書雪將琴一推,吩咐司棋:“將琴送去后房,再去取一百兩銀子,告訴爺的那兩位愛妾,這是我給她們設的彩頭,哪個先承寵就將琴賞給哪個,哪個承寵次數多就將銀子賞給哪個,讓她們好生服侍爺,不要懈怠了。本福晉不會忘記她們的好處?!?/br> 司棋看了一眼雅爾江阿,抱著琴走了出去。 “福晉,我,我—”雅爾江阿不知所措地看著書雪,不知道該說什么。 書雪按著桌子站起身,有些惆悵地說:“爺,自始至終您就沒把我當做能相伴終生的良人,這種試探對于你我來說毫無意義,您又何必如此?” 雅爾江阿低下頭,沉吟良久后才說:“在福晉心中,我這個鐵帽子親王恐怕遠遠比不上曹颙那個包衣吧?” 書雪沒有接話,靜靜地轉過身去。 “福晉,保圣夫人求見!”侍墨的傳話打斷了夫妻之間的沉默。 保圣夫人與奉圣夫人一樣是康熙的保姆,雖然圣寵稍弱于曹家,但作為天子寵臣,李家的地位卻并不容小覷,與曹家一樣,康熙六下江南,蘇州織造李煦接駕四次。這樣的隆恩與保圣夫人的撫圣之恩是離不開的。 書雪對保圣夫人的來訪很是不解,轉頭看向雅爾江阿,雅爾江阿也一臉困惑,對書雪說:“保圣夫人深得圣寵,你先接著,看看她要說什么?!?/br> 書雪點頭應了,待雅爾江阿到里屋回避后才端坐主位,吩咐侍墨:“有請?!?/br> 保圣夫人姜氏年近八旬,身體比奉圣夫人還要硬朗,拄著拐杖走進來向書雪問安:“奴才李姜氏請福晉大安,福晉吉祥?!?/br> 書雪笑道:“嬤嬤免禮,請坐?!?/br> 姜氏又讓了一回方告罪坐下,陪笑道:“福晉初次下降陋宅,奴才等多有怠慢,還望福晉恕罪?!?/br> “嬤嬤多心了,織造府上下很是周全,并無不適之處?!睍┟煌附系膩硪?,只能含糊其辭。 姜氏站起身,從身后丫鬟的手上接過一個紅木盒子,捧在手中微微欠身說:“福晉,這是奴才一家的孝敬之意,還請您笑納?!?/br> 書雪心中狐疑,她這一路上也沒少收禮物,可多數是大張旗鼓的受賄,像這般私下送禮的情景卻并沒有經歷過。 “嬤嬤這是做什么,無功不受祿,我怎好受您的禮?”書雪示意侍墨扶姜氏入座,卻并沒有收下的意思。 “都是應當的,這里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不過是玩意兒罷了,您就賞奴才些體面吧?!?/br> 書雪見姜氏態度誠懇,點頭示意侍墨將盒子接過來。 姜氏見狀大喜,口中稱謝不止。 又打了一會兒太極,姜氏恍然大悟般將身后衣裝光鮮的少年女子拉到書雪面前,叮囑道:“慧芝,還不給福晉請安!” 少女挪步上前,給書雪磕頭:“奴婢請福晉金安,福晉吉祥?!?/br> 姜氏指著少女,陪笑道:“福晉,這是奴才的小孫女,自小是養在奴才身邊的?!?/br> 姜氏一進屋書雪就注意到了這個姿容殊麗,打扮不俗的少女,此時聽了姜氏的介紹,對她送禮的目的明白了三分。當即吩咐侍墨:“將小姐扶起來,置座?!?/br> 少女嬌嬌怯怯地坐了,書雪因問道:“可及笄了?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名兒慧芝,十四歲了?!鄙倥豢趨莾z軟語,甚是好聽。 書雪左手戴的是蘇麻喇姑給的臂釧,這是先帝賞賜,蘇麻喇姑能給她,她卻不好轉送別人,只得脫下右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笑著傳給她說:“這是我出嫁時舅母所賜,如今就轉贈給你,聊表寸心,莫要嫌簡陋了?!?/br> 慧芝不敢接,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姜氏,見姜氏對自己含笑點頭才接過來,盈盈站起身來說“謝福晉賞賜?!?/br> “不愧是嬤嬤一手教導,這通身的氣派比京里的格格也不差什么,可許配人家沒有?”書雪猜測姜氏此來必與此女有關,便問起了她的婚事。 慧芝羞得滿臉紅暈,低下頭說了句:“回福晉,還不曾婚配?!?/br> 見書雪問到正題,姜氏心中暗喜,因回道:“福晉,這丫頭今年是要進京小選的?!?/br> 書雪眉頭一皺,對姜氏說:“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如何做的伺候人的營生?以嬤嬤的體面報個免選也是使得的?!?/br> 姜氏一梗,終于忍不住挑明了來意:“福晉說的是,這丫頭打小養在奴才跟前,奴才自然舍不得她受苦,奴才此來是想向福晉求個恩典—” ☆、六十五、人心不足蛇吞象 六十五、人心不足蛇吞象 書雪心道:果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禮下于人所求的是什么。 姜氏接著說:“免選的事奴才母子都有思量,只是奴才一家雖然奉主子的恩命在此當差,根基畢竟在京城,奴才有意給她在江南找一門親事,可若她老子日后被主子調進京城,她就算是有什么委屈我們也照應不到,思慮再三,奴才想著還是讓她嫁在京里的好—?!?/br> 書雪聽姜氏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有些不耐煩,又見慧芝臉色通紅,低著頭一聲不吭,便打斷她的話頭,問道:“嬤嬤可是有了中意的人選?去求皇舅的恩典就是,想來皇舅是不會駁您的體面的?!?/br> 姜氏猶豫片刻,還是說明了終極目標:“奴才聽說府上的九阿哥尚未婚配,不知太福晉和福晉—” 書雪恍然大悟,闔著姜氏是沖著雅布第九子揚桑阿來的,李家的胃口不小??!要知道揚桑阿雖然沒有襲爵,可他是繼福晉所出,實打實的嫡子身份,按制應授國公爵,李氏不過是包衣,封個側夫人已屬勉強,竟然圖謀嫡妻之尊,實在令人無語。 書雪可不敢應承,要是答應下來,單是博爾濟吉特氏那一關就過不了。 “嬤嬤有所不知,九叔是隨太福晉別居的,他的婚事自然由太福晉做主,她老人家不點頭,我是應承不得的?!睂Ψ胶么跏潜Jシ蛉?,書雪客客氣氣地婉拒了她的請求。 姜氏并不介意,解釋道:“福晉,奴才原本有意舍了老臉去求主子的恩典,可畢竟平白無故的沒有說法,這才想著來求福晉在主子面前說話,奴才也好名正言順的提及這樁好事?!?/br> 好事?這樁“好事”要是成了博爾濟吉特氏還不得恨死自己?虧你們想得出,竟然要拉我下水,門兒都沒有! “嬤嬤,這事還需從長計議,一來皇舅明天就要南下杭州,恐怕無暇打理這類瑣事,二來太福晉是我的長輩,我若先斬后奏,未免對她老人家不恭,不獨嬤嬤,我也是要吃瓜落的?!闭f到最后,書雪端起茶碗,有送客之意。 姜氏見書雪兩番推托,臉色便有些難看,冷冷地說:“福晉可是覺得奴才這孫女配不上王府的九阿哥?” 書雪心中還真是這樣想的,康熙給訥爾蘇指了一個包衣福晉,整個禮親王一系都膈應的不輕,要不是康熙說一不二,訥爾蘇又沒有什么直系長輩,這樁親事也不會結得這么容易。 看姜氏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書雪猜測她可能是有備而來,當即收斂笑容,平靜地說:“配不配得上要看皇舅的意思,本福晉說的不算!” 姜氏沉吟片刻,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來遞給書雪,語氣陰沉地問:“福晉可識得此物?” 書雪接過來一看,原來是曹颙給自己寫得那封情書,不過從筆跡看已不是原件了。 “嬤嬤這是何意?”書雪大略清楚了姜氏的意圖。 “沒什么,想來王爺也不清楚這信中的內容是什么吧?要被外人得知福晉傳送這樣的信件給外男,恐怕王府的顏面也不好看?!苯下朴频卣f。 書雪一下被氣樂了,姜氏恐怕是以為自己欲蓋彌彰,故意假雅爾江阿之手向曹颙傳遞情詩吧?這也有理,畢竟此事如果假設成立,包括雅爾江阿自己都不會相信她會借丈夫之手向情夫私傳表記,看似風險極大的事因為其不合情理而變的十分安全。在經過腦補后的李家人眼中,書雪的舉動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令書雪感到困惑的是,就算姜氏能夠狠心舍棄自己的外孫為孫女謀求前途,難道李府上下就沒人認出情詩是出自曹颙的手筆而并非她寫給曹颙?實在令人費解。 其實這件事簡單的很,雅爾江阿不過是派人傳話給李煦,告訴他福晉要將這盒東西送交曹颙,李煦最近正因為曹寅做了鐵帽子王的岳丈而妒火中燒,見盒子沒有封條一時好奇打開來看,不想竟然有了意外收獲,曹颙寫的是情詩,字體當然走婉約路線,李煦對外甥的字并不熟悉,他也聽說過曹颙和簡王福晉聯手在詩會奪魁的事,便料定二人有了私情。 和對曹颙心懷嫉妒的次子李鼎商量過后,父子倆決定兵行險招,借此要挾簡王福晉以獲得最大利益。 本來按照李鼎的意思,可以借cao縱此事拉書雪下馬扶持meimei做雅爾江阿的第三位福晉,至少是簡親王唯一的側福晉,不過這一方案被李煦否決了,因為他相信如果將這件事鬧大,不用三個鐵帽子王府(康、平、簡)和伯爵府出手,曹家的報復都夠李家喝一壺,更別提肖想福晉的事了。再者書雪在江寧立下大功,就康熙要面子的個性來說,搞不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李煦反而會受申斥,果真如此李家可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征得姜氏同意,李煦決定退而求次,先從簡王府預定一個國公夫人的位子。這樣也等于搭上了簡王府的大船。至于以后的事,有這個大把柄在手,自然可以徐徐圖之。 因為圣駕明天要離開,李煦果斷打發老娘前來先禮后兵,爭取最起碼的利益。 書雪慢悠悠地放下茶碗,左手點著桌面問道:“嬤嬤是在威脅本福晉?”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想向福晉為奴才孫女求個前程罷了?!苯献砸詾榈糜?,神色傲慢了許多。 書雪將剛剛回來交差的司棋招到身前,細聲囑咐了幾句。司棋會意,轉身進了內室。 書雪扶著侍墨站起身來,對姜氏說:“既然如此,就有勞嬤嬤隨本福晉去見皇舅,一切全憑皇舅圣裁?!?/br> 姜氏大吃一驚,沒想到簡王福晉竟然如此不重名節。轉瞬之間,姜氏猜測書雪可能是虛張聲勢,便也站起身來,做最后的爭?。骸案x何必如此,老奴所求于福晉并無損害,您如此執著未免不近人情了?!?/br> “啪”書雪將手中的茶杯砸了個粉碎,指著姜氏罵道:“我看在皇舅面上敬你三分,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主子不成?你也不打聽打聽姑奶奶我連皇子都敢打,刺客面前眉頭都不皺一下,能受你一個老刁奴的脅迫?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以為姑奶奶好欺負不成?”說著,書雪上前拉著姜氏就往外走。 姜氏見端莊大方的簡王福晉突然撒潑,以為她是惱羞成怒,一邊掙脫書雪的束縛一邊勸說:“福晉不必如此,若福晉不愿意,此事就當奴才沒提過就是了,奴才豈敢脅迫主子?!?/br> 書雪可不會就此罷休,一把丟開姜氏的手腕,將姜氏甩了個趔趄,冷笑道:“保圣夫人,你可識得此物?”說著,書雪揚起了左手。 姜氏不明所以地看向書雪左手手腕,端詳片刻后才有些不確定地問:“這是—這是先帝賞賜給蘇麻喇姑的?” “有眼光!”書雪坐回原位,語帶嘲諷的對姜氏說:“嬤嬤覺得自己有體面,比起蘇麻喇姑如何?蘇麻瑪嬤陪侍昭圣太后嫁入皇家至今已有七十余年,歷經四朝,扶育兩代帝王、三世皇子,連皇舅都以‘額涅’稱呼,這份榮寵就算是先帝的太妃太嬪也遠遠不及吧?饒是如此蘇麻瑪嬤對皇家從不拿大,對我一個小小的親王福晉都以奴才自稱。你不過受昭圣皇太后恩遇照拂皇舅幾年就敢以長輩自居,在本福晉面前倚老賣老,你打錯算盤了!” 姜氏被書雪一席話說得面紅耳赤,慧芝早就站起身躲到了姜氏的身后。 “福晉,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雅爾江阿懶懶地聲音打破了堂屋內的尷尬氣氛。 ☆、六十六、回返京師入牢籠 六十六、回返京師入牢籠 姜氏看到雅爾江阿從里屋出來,臉上向染匠鋪子一樣五顏六色,轉頭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書雪,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拉著孫女向雅爾江阿請安:“奴才請王爺大安,王爺吉祥!” 雅爾江阿走到書雪身前,拉著她的手溫柔地說:“雪兒,明天就要拔錨了,咱們早些安歇可好?” 書雪倒是沒想到掛名丈夫借機占便宜,也微笑著嬌嗲道:“爺,還有外人在呢!” 雅爾江阿就像剛剛看到姜氏祖孫,對姜氏笑道:“爺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原來是姜嬤嬤,免禮吧?!?/br> 姜氏心中打鼓,事情的發展完全不在預料之內,她敢肯定,雅爾江阿一定聽到了自己和福晉的對話,可看他完全不在乎妻子出軌的表現又不像是故作姿態,姜氏困惑無比,起身后也就沒有落坐。 雅爾江阿毫無顧忌地攬過書雪的腰,親昵地問:“福晉喜歡這個丫頭?爺回頭跟內務府打個招呼讓她伺候你就是了!” 書雪很配合地感謝道:“讓爺費心了,我看這丫頭與我陪房烏嬤嬤的小兒子很般配,□□一番許給他也是好的,說不得將來還能當王府的管家娘子。嬤嬤,您說呢?” 雅爾江阿無視臉色慘白的姜氏祖孫,不在意地笑道:“福晉,你的陪房是正黃旗包衣吧?與姜嬤嬤的孫女也算門當戶對,你是簡親王正妃,讓姜嬤嬤回去和李煦打個招呼,小選后給他們栓婚就是了?!毖艩柦⑹潜犞壅f瞎話,李煦掛著大理寺卿的銜,是正三品高官,雖然是包衣旗,但和烏嬤嬤這種純粹的王府家奴相比可談不上門當戶對。